《兰生》瓜子猫

4、第四章

　　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跑远，晋磊鄙视的说：“就知道骗人家小姑娘。”

　　方兰生被他这一句话气到脸红，也知道自己手段太卑鄙了，所以就没有理他。

　　艰难的站起来，腹部又开始一阵一阵的疼起来，看起来真的需要休息了，方兰生无奈的想。

　　拿起泥人，就打算挪回屋里，刚走一步就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腿脚就发软的要瘫坐在地上，这时一阵风闪过，方兰生就被人抱住。

　　这熟悉的触感！

　　即使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方兰生也能感觉到这是谁，靠在那人的胸膛，颤抖的不敢动。身体不由自主的靠近，但是眼睛依然不敢睁开。

　　身体跟主人不一样，即使脸是冰冷的，但是身体却透着温度，心……也是温热的。

　　百里屠苏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兰生，不禁有些难以描述的情绪。

　　他一进院子，就看到这个人跟晴雪愉快的交谈着什么，还说要送给自己泥人，输的人要送赢的人礼物 。

　　本来，木头脸对这种输赢赌局没什么感觉，即使是自己也觉得毫无关系，但是这个人却总能打乱自己的原则跟思维，让他莫名的烦躁起来。

　　现在倒好，明明没有晕却倒在自己怀里不打算起来，而自己也不能把病人扔出去，这更让百里屠苏烦躁起来。

　　“木……木头脸……”怀里的人却率先说了话，眼睛都没有睁开，死死闭着却装着一副坦然的模样说什么，感谢之前的救命之恩。

　　“谢谢你之前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我就死在街上了……”方兰生闭着眼，死死抓住自己的袖子，吭吭唧唧的说：“我……我真的很感谢你……所以……也请你……那个……”

　　话都说不清的方兰生，却死活不愿意睁开眼，脸也渐渐涨得通红。

　　这个笨蛋，不睁眼就道谢不怕认错人吗？百里屠苏无奈的想，看着他攥紧的手指里夹杂着自己的衣服，也知道这家伙已经出于忘我的状态了。

　　“木头脸……你别生气，我……我是从晴雪那里听到你的名字的，还有你救了我的事也是听说的…… ”

　　方兰生觉得自己越说越乱，也渐渐的闭了嘴，把自己重新埋进百里屠苏的怀里。

　　呜啊啊，方兰生你怎么那么笨！见到木头脸，话都说都不清楚了，之后要怎么面对他，说好下次见到木头脸要冷静，你现在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了，他不把你当坏人才怪呢！

　　说好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我怎么就这么笨呢！简直蠢死了啊啊啊！

　　木头脸看着怀里咬牙嘀咕的人，满脑袋全是疑惑，而且他刚才说的话也很让人在意，明明是很平常的事，可是这么郑重的解释，就有些狡辩的嫌疑了。果然红玉说的没错，这家伙的确很可疑，不搞清楚以后真的很危险。

　　“你是叫……兰生？”百里屠苏询问道。

　　抱着人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木头脸也是个笨蛋……方兰生埋怨的想，完全忽略了是自己钻到人家怀里的事实。

　　“在下……方兰生……是秦川方家的公子。”方兰生埋着头话说的模模糊糊的，但是还是能听清楚说了什么。

　　百里屠苏觉得这样说话实在是别扭，就想推开方兰生，方兰生松开手，惊讶的看着站起来的木头脸，柔和的阳光倾斜着透过木头脸的肩膀射过来，形成一段绚丽的光晕，微微晃了方兰生一下眼。

　　以前……似乎也这么看过百里屠苏，但是忘记他是什么表情看着自己，反正不是这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只记得当时乱石纷飞，木头脸身后燃烧着的废墟把整个天空印的通红通红。

　　后来呢？似乎是丢下一句话就重新走回燃烧的废墟，为什么要回去？明明当时差点就救到你了，明明只要离开那里就能一直一直活下去，为什么要回去？

　　“晴雪，还在里面。”

　　突然记起那句话了，晴雪还在里面，所以就回去了，理所当然的理由，因为晴雪还被困在里面，不能丢下她一个人。

　　看着木头脸走回去，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忘记了，太久了，记不清了，当时只记得木头脸的背影被火焰燃烧着摸去。

　　木头脸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总觉得好像梦一般，明晃晃的让自己的眼睛睁不开。

　　百里屠苏看着他睁大了眼睛，凝视着自己，随口问了几个问题，为什么来安陆，怎么受的伤，以及……为什么让晴雪送自己泥人。

　　方兰生似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陷入了自己的思想。

　　百里屠苏微微皱了眉头，一摊手：“我问你的话，你听到了么？”

　　“什么？”方兰生看着他，只觉得阳光好刺眼好刺眼，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面流了出来。

　　方兰生眨了眨眼，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水滴，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哭了。

　　没出息的家伙，一遇到木头脸就控制不住的哭，明明说好不会再这么脆弱，木头脸看到一个陌生人哭在自己面前，会讨厌自己的吧？

　　可是，看到木头脸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死，没有受伤，有那么多伙伴陪着，自己是高兴的才对，对，就像看到自己种的白菜好好的一样！

　　自己不是伤心，是高兴才对！这是喜极而泣，才不是因为伤心，才不是！！

　　“我……我……”方兰生抹着眼泪，想说一句话却泣不成声，心里面好痛，真的好痛，为什么那么久依然救不到你，为什么你站在我面前却不认识我？为什么明明那么努力了，却什么都办不到？

　　让你轮回了那么久，我真是个笨蛋，刀法再精进有什么用，依旧杀不了欧阳少恭，让你这么痛苦，真的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方兰生哭着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全部都是因为我太笨了……一事无成，求你……原谅我，求你了……”

　　被突然道歉求原谅的百里屠苏很是莫名其妙，但是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方兰生却怎么也埋怨不起来，只觉得他哭的好烦人，好烦人好烦人，心里莫名空空的，又微微犯疼。

　　“你……为什么要哭？”百里屠苏深深皱着眉头问道。

　　方兰生摇头，用袖子抹掉眼泪，却怎么抹也抹不净，只好躲在袖子后面，压低声音，以求自己不要这么丢人。

　　百里屠苏蹲下身，攥住方兰生的手腕，发现整个袖子已经湿透了，方兰生哭得泛红的眼睛已经开始肿起来了。

　　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这么想着另一只手就伸了过去，用手指摩擦着方兰生肿胀的眼睛，微热微湿的触觉，让百里屠苏瞬间安心下来。

　　“别哭了。”百里屠苏说着无力的话，却微微笑了起来，觉得这种场面真滴很滑稽，小小的人哭得撕心裂肺，蹲着的自己却笑得很开心。

　　紧紧攥着的手腕，传达着主人痛苦的抽泣，但是去莫名的安心，这个人现在在自己面前，很安心的哭着，是一件让自己举得幸福的事。这个意识让百里屠苏觉得自己就是个变态，竟然喜欢看着别人哭，还那么高兴。

　　不知过了多久，方兰生哭着哭着就累了，然后埋在百里屠苏的怀里睡着了。

　　百里屠苏抱起方兰生，把他送回了房间，方兰生睡着了依旧皱着眉头，但是一到床上便放松了下来，微微打着小呼噜，看样子真是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