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相见》葱蒨

6、第 6 章

　　回到东宫，下人们将萧焕的日常用品搬去和春殿，看着来往的人们，她在心里不禁感叹道：“这个东宫我都不能做主了，堂堂太子在东宫还要睡地板。”
　　她想和颜玉芳商议轮流睡地板，但是看到颜玉芳的脆弱的身子，本来天气就冷，地板更凉，只怕她睡一个晚上就生病。
　　颜玉芳看着多出来的东西，想把它们都扔出去。
　　“公主放心，父王不会真的一直让我们住一起的，过段时间我就搬回去。”
　　颜玉芳气得牙痒痒，虽然不会一直这样，但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一处了。
　　到了晚上，萧焕抱起被子，羡慕地看向颜玉芳的大床，一定又软又暖。颜玉芳看到萧焕望向自己，手缓缓伸向枕头下面，那里待着她的匕首。
　　一连几天的睡不好，萧焕精神越来越差，眼底有厚厚的黑眼圈，甚至上朝时也频频打哈欠。
　　“太子，你怎么看？”萧景问道。
　　萧焕呆呆地站着，双目无神。
　　“太子？”
　　直到萧焕身边的王大人戳了戳她，她才回过神来。
　　萧景不悦，又重复了一遍道：“你怎么看上大夫所言？”
　　萧焕偷偷地问王大人上大夫说了什么。
　　王大人告诉她，原来是有个年轻的后生聪明能干，上大夫想升他的官，却被相邦魏集以资历尚浅、难以服众为由拒绝，因此，上大夫建议整肃这种论资排辈的现象，任人唯贤。
　　“不好。”萧焕说道：“要做到任人唯贤太不切实际，反而可能惹出乱子。”
　　“太子殿下年纪轻轻，竟然这么迂腐，”上大夫笑道：“朝廷要职被掌握在一群只是资历深的人手上，真正有才的人却因为无权而不能有所作为，这样下去，大梁迟早要被其他国家超越！卫国正因为不看出身、资历，只论才干，才由曾经的小国变成了战胜燕国的国家！”
　　萧焕反驳道：“卫国与我大梁国情不同，怎能一概而论？卫国积弱已久，上下一心使国家强大，才能顺利推行政策，而大梁的情形复杂，任人唯贤很容易变成任人唯亲。”
　　新远侯插嘴道：“太子的意思是大梁的百姓、官员不如卫国，都不想梁国更加强大？”
　　“好了。”萧景本就因为萧焕上朝走神而有所不满，听了新远侯的话后对萧焕更加失望，加上他是赞成上大夫的，他说道：“这事就按上大夫说的去做。海间，此事由你来负责，务必做到任人唯贤，使我大梁强于他国。”末了，萧景又道：“太子晚上可要好好休息。”
　　下朝后，萧焕追上魏集，说：“魏大人是我大梁之相邦，还望多看着点上大夫。”
　　魏集叹了口气，道：“是陛下让他负责此事，海间这人又固执得很，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正说着，上大夫从他们身边走过，萧焕和魏集赶紧闭上嘴。
　　回到东宫，萧焕决定和颜玉芳好好谈谈，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要是下次再被萧景发现上朝时开小差，萧景是一定要问缘由的，若是再被他发现自己一直睡地板，对她和颜玉芳都不好。
　　晚上，颜玉芳发现萧焕没有和往常一样抱着她的被子进内室，而是坐在椅子上在，颜玉芳道：“你怎么还不进去？”像只小刺猬，竖起全身的刺。
　　萧焕起身越过她关上门，她的手摸着衣袖里的匕首，紧张道：“你想做什么？”
　　“有些事想和公主殿下谈谈。”
　　颜玉芳不想让萧焕觉得自己在害怕，故作镇定地问：“你想谈什么？”然而，她和萧焕一直保持着距离，暴露了她的内心。
　　“公主殿下可不可以把这张榻给我睡？”萧焕指着边上的榻问道。
　　这张榻是颜玉芳白日里累了可以躺着休息的，虽然比不上大床，却是比地板要好睡得多。
　　榻离床中间只有一道屏风，颜玉芳以为她要和自己睡在一间室内，断然拒绝道：“不行！”
　　萧焕双手合十请求道：“公主殿下，地板又硬又凉，我每天都睡不好觉，白天还要做事也不能好好休息，要困死了。”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颜玉芳微微一愣，还是说道：“我是不会同意让你谁在这的。”
　　萧焕知道她是误会了，摇摇头道：“我不睡在这，公主殿下若是愿意，明天能不能找个理由，让人把这张榻搬到内室去？我还是睡在里面。”
　　颜玉芳看到萧焕可怜巴巴地样子，终于说道：“好，这张榻就给你睡。”
　　萧焕喜道：“谢谢公主殿下，你人真好。”
　　这句话谁说都正常，除了萧焕，但偏偏是萧焕说出这句话，颜玉芳不能理解，看她的神情的确是发自内心，不像伪装。只因为自己同意把榻让给她睡，明明她是太子，东宫的一切都是她的。
　　颜玉芳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萧焕回答说：“那我只能继续睡地上了。”
　　颜玉芳第一次审视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眼神很干净，和那些男人不同，看不到对自己的垂涎，相处的这几日，一直是以礼相待，白天很少出现在自己眼前，当初也是她提议把她锁进内室，好让自己安心，每天清晨，自己给她开锁时，她总会说声：“谢谢。”
　　“你不想要我？”如果不是她隐藏得好，那就只剩这一种可能了。
　　萧焕一愣，点了点头。
　　“为什么？”
　　萧焕不能告诉她真实原因，想起李夫人曾经问她是不是因为有心上人才不愿意娶燕国公主，她说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你把她也娶进来吧。”
　　萧焕忙道：“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她现在过得很幸福。”
　　“太子殿下看上的人也会嫁给别人？”
　　“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她不喜欢我，我也只好成人之美，让她嫁给她喜欢的人。”
　　颜玉芳笑道：“你还真是个痴情种，难道你要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吗？”
　　萧焕点头道：“对，我心里只有她，装不下别人，所以我也不想再娶。刚好公主殿下也不喜欢我，不如我们就做一对表面夫妻，装装样子糊弄过去。”
　　颜玉芳沉默不语，萧焕走到她身边，道：“而且，如果我们不和，父王要是知道了，只怕会用更过分的手段让我们在一起，目前只是让我们住一处，后面就不好说了。”
　　颜玉芳往旁边迈了几步，离萧焕远远的，颜玉芳不知道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在找借口亲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