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与你山水相逢》梦里呓语

1、第 1 章

　　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冬木市是位于极东日本的一个海滨小城，虽然有个看起来就有种“这里的冬天一定很漫长”感觉的名字，但实际上这里的气候却是截然不同的偏温暖类型，基本不会被严寒袭击。

　　横贯全市的未远川将冬木市分为建筑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东侧是新都，什么都有的高度现代化的新城；西侧是深山町，基本只有居民区的旧城。

　　如果从高空俯瞰下去的话，便能将一东一西的两种风格，与萦绕着云雾的滔滔长河尽收眼底，怎么看都是个适合发展旅游业的城市。

　　但即便如此，在短短数日内，就有这么多外国人来到冬木市，未免也太奇怪了。

　　尤其这架飞机的乘客队伍末，还缀着个穿着Celine的最新款风衣，提着Louis Vuitton的行李箱，从头等舱出来的黑发少女，这种过分精致的、完全由金钱堆叠出来的矜傲又美丽的气息，便足以令她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了。

　　贺茂千鸟素来十分喜欢与中国相关的文化，毕竟她在成为阴/阳/师之后曾滞留中国学艺多年，此时此刻对着这难得的好天气，脑子里过了一圈平假名片假名，竟然还是觉得这个“淡”字用的最好，让人分分钟就能想起类似于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之类的诗句，亲切的很，也贴切得很。

　　阔别多年的日本故土竟然以这种让人看上去就会心情疏朗的好天气来迎接远行归来的游子，让向来以“流年不利”闻名整个极东之地阴阳两界的贺茂千鸟顿时有种喜不自胜的感觉：

　　啊，我要转运了。

　　而验证她这个猜想的声音下一秒便在身前不远处响起：

　　“好久不见，千鸟。”

　　啊听这干练清越的声音，贺茂千鸟想道，除了我那貌美如花人生赢家的小青梅远坂凛，还能有谁？果然她今天转运了，才能第一时间遇上远坂凛。

　　只可惜贺茂千鸟还没来得及跟远坂凛说上半个字，就着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出门要看黄历，黄历上写着不宜出行，就要老老实实呆在屋里不要出门。

　　“啊呀呀呀呀，咿咿咿呀呀啊啊啊啊——”

　　“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

　　七八岁的小孩子，正是人憎鬼厌的年纪，更别说这两个扯着嗓子尖叫着在人群中追逐打闹的男孩了。

　　他们手里拿着半融化的蛋筒冰淇淋你追我逐好不热闹，那在她眼里堪比恶魔之爪的白胖小手，就那么轻轻一挥，一坨黏糊糊、湿哒哒，还在不断融化的冰淇淋，就划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掉在了贺茂千鸟的风衣衣角上：

　　毁掉为了与旧友重逢而专门认真挑选的新衣服，换算一下就约等于在一个国家国庆日那天挥师进攻。

　　饶是贺茂千鸟教养再好，也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她向来自诩亲和友善，为人宽厚，在干什么坏事之前，是一定要做足表面上的礼节的，便挂起最温和、最亲切的笑容去向那位熊孩子的母亲索赔：

　　“女士，您的孩子在打闹的时候把冰淇淋掉在我身上啦。”

　　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多少年前，贺茂千鸟还在中国跟随彭格列家族编外人员、彩虹七子之一的风前辈修行的时候，曾目睹一本叫盗墓手札的书火遍大江南北。

　　小师妹一平彼时已退隐多年，早就不问里世界之事，只是偶尔来拜访他们一下，少女心爆棚的她曾经捧着书神神叨叨地试图卖安利给贺茂千鸟：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看啊！千鸟！这话说的真有深度，这本书真的超好看，吃我安利！”

　　贺茂千鸟一度对这个说法笃信不已，然而现在她觉得，从小熊孩子成长成了老熊家长的中年妇女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没有之一：

　　遇到这种中年妇女，神鬼之流也得靠边站。

　　“哎呀小孩子就是活泼爱动，又没撞着你，你想干啥？”

　　贺茂千鸟微微一怔，随即她脸上微笑的弧度半点都没变，甚至都有些虚情假意的冰冷感了：

　　“女士，我这是Celine最新款的风衣，八百多刀，刚上身没几天就被您家小孩弄脏了……于情于理，您都不赔个干洗费给我的吗？”

　　只见这位中年妇女在愣了两秒钟之后一跃而起，摆出骂战之时最为经典的茶壶造型开始破口大骂，手脚利落得不像个胖大妈：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呀，谁小的时候不好动，不爱玩？弄脏你个衣服怎么了，自己回去洗就是了，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别以为长得人模人样的就能敲诈老娘了，还八百刀的衣服，我呸！什么衣服这么贵？你就是来讹人的！”

　　贺茂千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就被远坂凛拉住了衣角：

　　她真怕贺茂千鸟依然有着当年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把自己逼得远走海外的狗脾气，继续和这种不讲理的中年妇女在这里不死不休。

　　众所周知，当一个阴/阳/师说“不死不休”的时候，十有八/九是字面意义上的生死。

　　尤其是能在年少之时便手提螺钿三日星，于鬼怒川上召万鬼诛杀文车妖妃，腥风血雨冤鬼嘶吼都不能近她身半分的阴/阳/师世家长女，贺茂千鸟。

　　换做以往的话，远坂凛必然不会插手，贺茂千鸟从来不记隔夜仇，这是她多少年来的习惯了，改不掉，但最近不行：

　　圣杯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任何一种异常，都会落在有心之人的眼里。

　　贺茂千鸟似乎真的被说服了似的，叹了口气，一摊手：“好吧，您说什么是什么。”

　　她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个纸团，慢条斯理走到那位还在破口大骂不止的妇女面前，伸手一弹，露齿一笑，端的是淑女的样本，进退有礼的典范：

　　“日后有缘再会。”

　　如果是个正常人看着她刚才的动作，只能看见她伸手打了个响指，最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挑衅动作；但是如果有人身怀天眼，得窥世间阴阳两界的话——

　　乌黑到让人心生不祥感的浓雾，在纸团被贺茂千鸟展开的那一瞬间就从地面疯狂地涌了上来，化成百千只婴儿的手，发出欢喜的、咿咿呀呀的呓语，纠缠着、翻涌着、彼此撕扯却又融合着，拼命往那个还在口出恶言的人的嘴里挤去。

　　住四交道鬼，居各处交通旁之阴暗或危险之处，专戏弄心中有恶之人，走失迷路及车祸。

　　远坂凛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将她拉上早早在外面等着的车，边伏过身去帮她系安全带边絮絮叨叨地训道：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圣杯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再这样绝对会招致不必要的注意的，到时候我可没法保护你啊！”

　　贺茂千鸟笑了笑没接话，因为远坂凛这句话本来也不是真的在斥责她，对这个一直以来都这么别扭傲娇的大小姐来说，这已经是她能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善意了，便主动转移了话题：

　　“那不知道凛召唤了怎样的式神——不好意思，职业性串台了——召唤了怎样的从者呢？”

　　车内陡然就安静了下来，半晌后远坂凛徐徐吐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千鸟，我跟你说件事。”

　　贺茂千鸟陡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分分钟抱住自己的头开始装疯卖傻：

　　“不听不听，远坂念经——”

　　“贺茂千鸟！”远坂凛低声道：“你一定要知道。”

　　“或者说，你是现在贺茂家唯一名正言顺能知道这件事的人。”

　　她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贺茂千鸟的名字。

　　干他们这行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什么忌讳，比如贺茂千鸟的师父就严格按照黄历表安排每天的日常行程，如果某天写的是诸事不宜，那么就算彭格列总部又被那群自/然/灾/害炸了，他也会安静如鸡地在床上瘫一整天。

　　再比如贺茂千鸟。

　　她素来是以“名字”为链接来缔结与式神们之间的契约的，名字是有魔力的东西，常人被连名带姓陡然一喝都要魂魄震惊，驭鬼之人对此更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万一被连名带姓叫了，就可能惊动四方大鬼前来噬魂夺体。

　　能有什么事让素来冷静得体的远坂凛如此失态，以至于不得不叫出她的本名？

　　贺茂千鸟还在这么想着呢，就听见远坂凛深吸一口气，将一个无异于九天神雷的消息扔了下来：

　　“白峰之主回来了——”

　　贺茂千鸟刚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是有些不信的，她也着实愣了一秒钟，然后便掩饰好了一切情绪，佯作若无其事状笑道：

　　“哦，我知道啦。”

　　远坂凛见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千鸟你刚刚有没有听我说话？白峰之主回来了……”

　　“那本来该是你的式神的！他现在是一方大妖了，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坐享一方香火供奉，却守在贺茂家对每个想去跟他缔结契约的人说，他在等你——”

　　“凛。”贺茂千鸟坐在车后座上，阳光从车窗缝隙洒进来，将她半边脸都镀上了明亮的颜色，然而她的神色是冷静的、几近决绝的：

　　“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都可以担保，他绝对、绝对没那个意思。”

　　“这和我想要的不一样。如果不能得到，就请让我终生远离，也好过求不得、放不下，只能被巴巴地吊死在那里！”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谈了吧。”贺茂千鸟看见远坂凛又想说什么，直接竖起了手掌往下一按，做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

　　“这真是太伤人心了……白峰的守护神明大天狗啊。”

　　她侧过脸去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像是在说给谁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远坂凛终于在长时间的堵车之下受不了了，转过头去一看，就惊疑不定地发现，贺茂千鸟的半边脸上有着一点点十分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泪痕：

　　“您既然能为了所谓的‘大义’放弃一切，为什么又要回来呢？这真是让我……十分伤心。”

　　在深知没有希望之时，曾经放弃你的人却又给了你一点微末的曙光，你是信还是不信呢？

　　——可是不管信不信，你都会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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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8.5.2全文大修，因为阴/阳/师三个字成为敏感词了……】
cp已定，大天狗，括弧，觉醒前的那种。
网/易的整个背景都是乱的……源博雅不可能认识崇德天皇化身的大天狗的，毕竟这个好汉子死得早，而现在同人里通用的某个二设爱宕山大天狗理论上来说是错误的，大天狗和爱宕山太郎坊他们不是一条狗【喂】理论上来说白峰才是大天狗的住所。
本文破除爱宕山二设，依照“大天狗居住于白峰之上统率众天狗”的说法开坑，顺便把背景放在了现代，这样就不用纠结那个糟心而混乱的时代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