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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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于一个异常漆黑的夜晚，窗外不停闪烁的雷电和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无一不营造出压抑低沉的氛围。
自一出生，我便清楚的明白自己是赤司征十郎的第二人格，凭借优秀异常的头脑和思维，没过多久在他体内的我就熟悉了第一人格所生活的世界和周围熟识的人们。
因此，我也很快明白了自己诞生的原因————赤司诗织的亡故。
这位身为赤司征十郎母亲的女性很受家里的管家和女仆的喜爱，从即便她去世多年下人们依旧对其念念不忘便能看出，而身为她丈夫的赤司征臣和儿子的赤司征十郎，即便从未说出口，他也能清晰的看出两人对她的思念。
看起来应该是为非常优秀的女性。
透过赤司征十郎望向母亲相框的双眼，我静静地看着这位有着温柔笑容的红发女子，冷静客观的做出评价。
因为和赤司征十郎同属于一具身体，我自然可以分享对方的视野乃至情感。因此，即便我从未感受到过母亲赤司诗织所给予的母爱，却同样能体会到赤司征十郎独自思念母亲的痛苦。
他的这份痛苦也同样一直让我备受煎熬，再加上父亲赤司征臣过分的逼迫，极速成长的赤司征十郎内心的压力恐怕只有身为第二人格的我最能够清晰的感受。
但就在这时，一个例外出现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与平常无二的周末，赤司征十郎依旧在家学习着父亲交代的帝王学概率，而我也同他一起学习着这本复杂又繁琐无味的学说，突然间，女仆惠子小姐走了进来，没过多久，身后便跟进来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孩。
“征十郎，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白皙娇嫩的皮肤，小巧精致的五官，一身可爱不失俏皮的小洋裙，典型的名门闺秀的模样，再加上如百灵鸟般清脆而富有灵性的嗓音，这个女孩子是让人一眼便想要保护的样子。只不过，她让我唯一记住的，却是那双饱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
淡紫色的眸子里水光潋滟，书中所描写过的最璀璨的星辰，怕也不过如此。
后来，我知道了少女的身份，也发现了赤司征十郎唯独对她的与众不同。也许刚开始是因为少女与赤司征十郎母亲赤司诗织的相似，赤司征十郎很依赖对方，而慢慢地，他便喜欢上甚至爱上了这个从一开始就和他相遇的少女。每当少女出现并陪伴在赤司征十郎身边时，我能够轻易的感受到他内心的安心和愉悦。
意识到这个结果，刚开始我惊讶了一番，毕竟赤司征十郎看似温柔有礼，实际待人永远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感，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靠近他走进他的内心。但渐渐地，我似乎也能明白赤司独独为她做出改变的缘故了。
不知是否因为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感染，不知不觉，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这个时而迷糊，时而睿智，总是过分操心着少年的事情，却总把自己的事不甚在意的少女。
我喜欢上她如清泉般汩汩流淌的声线，喜欢上她那双永远温柔望向自己的眸子，也喜欢看她只对我露出的调皮神色和笑容。
等我深刻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情感了，所以那些过去所嗤之以鼻的情感书籍中的某些观点似乎也并无道理。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好像确实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就这样，我和他们两人一起慢慢长大，从小学升上初中，从陌生到熟悉，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羡慕能站在少女身边的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我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只能作为第二人格存在于赤司征十郎的身体里，这样看着他们两人慢慢长大，逐渐靠近，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就这样一直到老，也并非那么无趣令人生厌，但没想到一场比赛打破了这一切。
篮球部里的众人逐渐开花，能力的不断提高伴随着的团队合作逐步崩散瓦解，赤司征十郎和少女一直都对此忧心忡忡并想要打破现状，我却对此挑眉不语。
在我看来，胜利就是王者的尊严，既然破裂是必然的趋势，又何必欺骗自我，掩盖真实。
而矛盾迸发的那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赤司征十郎的痛苦无力和不可置信，眼前紫原敦不断冲破防守的身影清楚的倒映在瞳孔中，一向意志坚定的赤司征十郎内心却头一次如此动摇了。
【我赤司征十郎怎么可能会输】
【我要赢！！！】
“你太狂妄了，敦。”
那一刻，我仿佛破土而出，从身体内虚幻的人格转移到切实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实的世界，而从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也清楚的明白了自己所诞生的意义
—————那就是胜利。
启动体内本就蕴藏着的潜能，天帝之眼让我轻而易举的打败了紫原敦，成功的重新收复了篮球部帝王的宝座。只不过既然现在由我控制身体，那么就由我来替他不断获得胜利吧，至于手段和方式，我并不在意。
果然，周围熟悉的队友对我的改变都震惊万分，但却只有听从，就连一向抱有天真 ‘幻想 ’ 的黑子哲也也是如此。但我没想到的是，率先发声，也是唯一一个站起身来反抗我的，却是从小就一直站在赤司征十郎身后默默支持着他的羽见薰。
为什么不继续支持我陪伴我？
为什么要阻挡我前往胜利的道路？
仅仅因为......我不是你的征十郎吗？
意识到这一点，内心仿佛燃气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即使明白少女一向善良的性格和这么做的目的，不知为何那时的我就是想打破她的这份无用的固执。
而等到少女突发心脏病被送回了美国后，在她真正离开了我时，我才明白那股无名之火的来源
—————那是嫉妒。
明明同属于一具身体，为什么自我出现后她的眼神开始变得闪躲，身体也不自然的避开我的触碰，就连称呼......也变得格外陌生。
“究竟是哪一点让你如此的想要逃离我， ‘征十郎 ’ 难道就对你如此的重要吗？”
我无数次想要这样质问少女，但却再也没了机会。
那次比赛后得知她性命垂危的消息，我的呼吸和心脏也仿佛骤停，耳边嘈杂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声‘她在抢救中 ’ 清晰的回响在耳边。
‘阿薰若是去世，我该怎么办 ’
脑海中猛然浮现的话语让我一怔，也是那一刻起，我才深刻的明白了少女对我的重要。
在那之后便是两年漫长的煎熬，刚开始我费劲心思想要去到她的身边，却被羽见家的无数人阻挡，数次后我渐渐放弃了这种无用功，而是回到日本默默的重新开始往日的生活。
因为几个月的时间内混乱的思绪渐渐冷静下来，我忽然明白，如果苏醒后的少女真的想要见我，如此疼爱她的羽见一家又怎么会拦得住她。
所以，我能够做的，便只有等待。我在赌，赌那个被他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的少女同样早已离不开赤司征十郎这个看似优秀万能却也异常孤独的少年。
果然，我赌赢了。
两年后，当我再次站在了那个熟悉到梦中都会描绘她的轮廓的少女面前时，望着低着头一脸犹豫纠结的她时，我心中所有的不满和遗憾都烟消云散。
将她一把圈进怀中，听到她惊讶的呼声，我久违的情不自禁的放声轻笑起来。
什么先来后到，什么敌对立场，和她比起来，所有的阻碍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了。我唯一想要改变的，就是她那颗一心向着赤司征十郎的固执的心。
在那之后，我一反常态的主动去靠近羽见薰，只要一有机会就待在少女身边，过去两年所失去的我要弥补回来。更重要的是，我想要用行动告诉她，过去的 ‘征十郎 ’ 所能做到的事，我一样能做到。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费劲心思想要让一个女孩因为我而变得开心，但这种感觉，似乎也并不令人讨厌。
因此，当我听到两年前如此抗拒我的存在的少女不再闪躲的望着我的双眼，陈恳的说着抱歉的话语并肯定了 ‘阿征 ’ 存在的意义时，没有人知道当时我的内心有多么的愉悦和无法言述。
事实也证明，少女所说的并非托词，我一点点的逐渐靠近，一点点的逐渐掌握，少女终于在我面前逐渐露出了多年前曾一度对着 ‘征十郎 ’ 时所独有的神情和笑脸，甚至在她的祖父和祖母面前顺应了和我的订婚。
因此，我生平第一次天真的以为，我已经得到了她的心。但很快，现实被无情的剥裂开来，只露出鲜血淋漓的痕迹。
“阿征，在你心里，胜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被这么质问着，看着少女雾水朦胧的双眼，我的心也随之一颤，心中异样的情绪升起，两年前的遗憾历历在目，话语到了嘴边我却说不下去。突然改变心意了，一向视胜利为第一要义的我在那一刻却想要对她说，‘胜利没有你重要。’
但我却晚了一步，一直默默沉睡在我内心深处的赤司征十郎不知为何突然苏醒过来，趁我心神动摇的瞬间占据了身体并让少女等他，如果我知道这一刹那间的变故会完全改变未来我和少女生命的轨迹，我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告诉她我内心那份没说出口的真实想法。
“阿征，我......还是忘不了征十郎。”
当我的女孩双眸满含着泪水在和我约会时说出这样的话语时，我假装沉下脸色说出让她伤心的话语，内心却意外的平静和坦然。
或许，早就猜到了吧。
她的肯定，她的妥协是因为少女的理智和善良，而她的接纳，她的温暖却是因为我同样属于赤司征十郎的一部分。
最难过的是你明明和我在一起，却能感受到你的心从未停留在我这里。
即使知道她的 ‘征十郎 ’ 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但少女却依旧不愿离开我的身边，只是因为......我是赤司征十郎。
生平第一次，我如此厌恶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明明同样作为赤司征十郎存在于这个世上，明明已经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少女的心却早已不是身为 ‘阿征 ’ 的我能够触摸得到的距离。
那么......还要坚持下去吗？
这么询问着自己，向来果断直接的我却犹豫迷茫了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就算说定了要放手，但真正面对少女时，我还有没有那份要放弃她的决心。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到冬季杯的决赛打响，看着坐在对面诚凛一方的少女时，我本以为坚定的内心却再次动摇。
胜利吧。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一无所有，也才能拥有让少女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权利，因此这场比赛我费劲了全力，没有保留一丝余地。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黑子确实不再是以前那个沉寂在无数光芒身后的影子了，他也有着自己的信念和为之努力的坚持。而那个名为火神大我的少年，也意外的让我感受到了一丝压迫。
但这场比赛我绝不能输，所以抱着这种孤注一掷坚持的我受到来自黑子和火神的重创时，从未输过的 ‘胜利 ’ 的信念突然在内心深处破裂开来，让我仿佛置身于一处茫茫一片的狭窄界限处，许久未现身的赤司征十郎出现在我面前，神色平静温和客观的诉说着我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只追求着胜利，却抛开一切，你却是在重蹈覆辙。】
【该是时候结束了。】
耳边回响着与少女相似的话语，我愣愣的现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转换身体后，透过赤司征十郎的双眼，我清晰的看见了来自队友的信赖，来自对手的肯定，以及......来自少女的惊讶和感动。
“所以......是我错了......吗？”
静静地在内心深处看着赤司征十郎拼劲全力不断配合队友缩小赛场上的比分，那种为了别人的打法是我从未考虑过的方式。
最终，再怎么拼命的弥补也没有战胜之前所犯下的巨大分差，洛山输了，赤司征十郎输了，但我却看到他走到黑子哲也面前，笑并流泪着承认失败，然后看到带着犹豫徘徊神色的少女最终一步步冲进他的怀里哽咽。
“征十郎，我......好想你。”
那双我一度觉得能与星辰媲美的双眼，此刻即使盈满雾水，也止不住其中的灿烂星光，那是我和她初遇时所看到的模样。
原来，即使不用赢得比赛，羽见薰也会回到他的身边。
只不过，那个人只能是赤司征十郎，仅此而已。
“我爱你。”
这份我不曾说出口的爱意，透过他的嘴唇和声线透露给你，却再也得不到你的回应。
......
在那之后，我便不再出现在赤司征十郎的神识里，所以即便羽见薰满含着担忧神情询问赤司征十郎时，少年也只能给她一个无奈的摇头。
是同情吗？还是可怜？
在我付出了所有真心后，你的心却依旧坚定的现在了征十郎那边，所以看着最终落败的我，你愧疚了吧？
嘲讽的这么说着，我疲惫的闭上双眼。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并非同情，也绝不是在可怜我。但，我只是突然很厌恶，厌恶这个依旧无法放弃她的自己。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即使她爱的人永远不是自己，却依旧想透过这具身体，幻想着自己陪在她的身边。
也许，我早就明白的。自始至终，我爱上的那个羽见薰，是一直将目光紧紧放在赤司征十郎上的她，是无论发生什么都坚定的站在赤司征十郎身边的她，是全心全意爱着赤司征十郎的她。
既然从一开始，我爱上的就是深爱着征十郎的羽见薰，那么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劝自己放弃那个不愿放弃心爱之人的她。
“即使我希望征十郎你的回归，但我也无法忘记阿征存在过的痕迹。即使他消失了，我也感谢他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所存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为了 ‘胜利 ’。”
静静地听着少女熟悉的嗓音，温和的声线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微怔了下，过了很久，才无奈苦笑着勾起了唇角，笑容既有苦涩的意味又有坦然的快意。
还有人记得过我存在的痕迹，感谢过我出现的意义，这，就够了。
在赛场上逐渐消失的刹那间，看着眼前面色凶狠的外国队伍，回望到周围齐聚一堂的曾经的伙伴，以及......不远处紧张的望着自己的少女。我闭上眼轻笑出声，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坦然和轻松。
至少，这样子的离开看起来很帅气不是吗？
模糊间，四周无数白皙的光线刺向我的双眼，最后倒映在我眼前的是湛蓝的天空和柔软的云朵，或许人死前会走马观花望见自己的一生，人格同样也会。
看着不断浮现在眼前少女明媚的脸庞，笑靥如花的模样是我永生难忘的光景。
我是抱着与你绝无可能的觉悟，
喜欢着你。
但我此生与你，
却不过相逢。
阿薰，如果，最初和你相遇的人是我，你的双眼会不会一直一直注视着我，你的整颗心会不会毫不动摇的深爱着我？
只可惜，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阿薰，对不起。
但是，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番外（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