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晨飞羽

543、第 543 章

　　543.
　　正当桢那弱小的身体即将被爆水冲波形成的巨浪吞没的当口，她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寒，脑子里的黑豆在疯狂地示警，一团冰冷的、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冻成死地似的强大查克拉正在以一种锐不可挡的气势靠近。而那雪白的浪头却是更快，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她的鼻子耳朵都被突如其来的海水灌满，喉咙里也满是令人窒息的海水。她绝望地在这力大无穷的水中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试图抓住什么能固定身体的东西，却始终不能如愿。她本能地想要呼出一口气，却又不敢在这人造的海洋中这样做，只能任凭那口气在胸口里发着烧并越胀越大。不出意外的话，她八成会死在鬼鲛这一次的攻击里，要么是被淹死，要么是被波浪卷到什么树干或是巨石上摔死……
　　突然的，她的身体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拦腰抓住。她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那玩意紧紧箍在自己的胸腹间并带着她一路上升，直到他们一同露出了水面。桢拼命地呼吸着，咳呛着，她头昏脑涨，心里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平静。她伸出颤抖的手拂开遮住自己视线的长发，却发现，箍住自己腰身的是一只黑红色的不似人间之物的爪子。顺着这爪子向下看去，水影那尾兽化的身躯毫不意外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三尾的查克拉是水系和冰系，她曾经在与凛的精神链接当中感觉过，而到了现在，距离拉近，她能更加直观地感到完全体人柱力的威胁。就算只是被他的爪子（手）接触过，还隔着衣服，她的腰身都传来一种火辣辣的被烧灼的感觉——这正代表着身体被冻伤再迅速解冻。寒冷不断侵蚀着她的意识之海，就连黑豆在这样的威胁下都不敢造次，她甚至看到它的触手尖端结上了细密的冰凌。当然，意识当中度日如年，而现实却仅仅过了几秒钟。水影还算温柔地将她放在了地面上——鬼鲛那攻击再猛烈也持续不了太久，虽然他的查克拉堪比尾兽，倒也没那能力制造出真正的大海。这种忍术恐怕也只够拿来对付她这种旱鸭子。刚接触到实地，她的腿还有些发软，却还是蹒跚着后退了几步。尾兽化了的水影对她的精神伤害更大。托了水影的福，她捡了条命回来，却也需要和他保持距离，这样才能给与他有限的帮助，尤其是在这时——她虽然听不到，但却能感知到，远处雾忍方向的大部队已经集结好，正在前呼后拥地冲向战场。是的，这里的动静太大，根本瞒不了任何人。
　　水影救了她。对雾忍来说，她是个外来户，而水影依然充分地发挥着自己作为一村领袖的作用。他将她当成是与其他雾忍一样的村子里的一份子，他毫不犹豫地担负起了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
　　对她的责任。
　　既然她已经算是与水影不可分割了，那么，对敌之时，她这个实力弱小的感知系忍者自然就会被人当成弱点来看待。叛忍们的攻击可不算完。电光火石间，她刚刚后退了三步，便被身侧的查克拉动态吸引了注意力。一柄同样是巨大到难以形容的大刀打着旋向她飞来，刀刃雪亮，发出锐器破开空气独有的那种“嗖嗖”声。这来势汹汹的大刀目的明确，角度刁钻。很明显，这大刀的主人就是要抓住水影救人以及她被尾兽震慑的这短暂的几秒钟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但是区区一把大刀对人柱力来说自然不在话下。这恐怖的人形尾兽只是一张嘴，齿间便有一颗与他的身体同质的弹珠状物体出现。这东西通体漆黑，肉眼在夜间难以分辨。它见风就长，只在一息之间便长成了苹果般大。水影一仰头，便将这东西喷了出去，直取那把大刀。那大刀气势再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的武器，自然无法与这尾兽的攻击相比。两两相撞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桢很惊讶地发觉那大刀质地坚固到居然没被直接折断，而是在碰撞之后激射而出，速度快得甚至出现了一串残影。紧接着，重新集结起来的雾气之外便传来了某人的惨叫声，外加他们身后那越来越近的集体的欢呼声。
　　是十藏！水影弹回的那把大刀伤到了他！不，不止是伤。这惊天动地的一击声势不小，雾气被清空了好大一片，她只扫过一眼，便发觉几十米开外的一棵巨树下，一个称不上多么高大的身影背靠着树干委顿在那里。他的胸腹间横卡着的，正是那把大刀。十藏的双手扶在面前的刀面上，下半身浸染的颜色很深且形状不规则，显见得是被鲜血浸透……他看起来还活着，但也活不了太久。而且，这家伙看样子与另两位“晓”还有些感情，因为，他正在无力地向身边挥动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想要让曾经的队友们赶紧逃脱才是正经。
　　“走，快走，”桢知道他在这么说着，但她不清楚鼬和鬼鲛听不听得到这濒死之人的呢喃，“我是活不了了……你们还不……”
　　“晓”们不会是这么拉胯的吧？她费了好大力气到了这里，总不会到最后还要给几个“晓”收尸，然后重新回到雾忍去？小鼬，你可别当真听了队友的话就直接逃走了啊！你可是个世界级的叛忍，赶紧支棱起来啊！！！
　　现实给了她满意的答案。
　　强大的查克拉在小鼬的右眼集中起来。她看不到，却能想象得到。小鼬是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不管怎样，他一定会有一双宇智波家族最恐怖的眼睛。那万花筒写轮眼会像卡卡西的那只眼睛一样拥有某些不可名说的究极忍术，再由它满腔悲愤的主人将忍术属性完全被克制的水影埋葬在这里。果然，当依然处于尾兽化的水影察觉不对故技重施地在原地掀起一片气浪腾空而起后，据桢观察，一刹那间，水影大约在空中行进了只有十多米远，她面前的空气便如同空间被突然撕裂一般，有一股有如实质的危险气息出现，惊得她只想飞快地消失在这里。空气凝滞着，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桢眼睁睁地看到，一大片裹挟着高温的火焰向自己的方向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而这片火焰，是黑色的。
　　感知系忍者最怕的就是这种范围攻击了。鼬这含恨一击怕不是覆盖了百来米，她怎么可能躲得开？？
　　而伟大的水影当然愿意继续承担自己作为一村之长的责任。还没等桢反应过来，那有力的黑红爪子又一次抓住了她的腰身，冰冷的查克拉覆盖了她的全身。水影毫不犹豫地带着她一头扎进了火焰里。然而她这次根本没有什么身体结冰的感觉。水影的查克拉固然令人不适，而鼬的黑火却是正好相反的灼热，两厢叠加之下，周围的温度似乎被调和得还挺适宜。嗯……尾兽加上人柱力的组合可算是世界上战力最强的武器，就算是这黑火再厉害，也绝没那么容易三下五除二就要了水影的命。
　　但要是时间再长一些呢？
　　桢虽然没有直接对抗这黑火，却一直把自己的感知范围放至最大，试图找到火焰中最薄弱的一点。可惜，鼬根本不想给两名雾忍这种机会。这片火焰的范围足足赶得上半个雾忍村，像是个圆形大锅一样扣在地上。在无法确认脱险路线的时候，水影只能选择某个方向硬冲。他全身的查克拉飞速地消耗着、流失着，就算是有了三尾的帮助，有了桢在一边拖后腿，这水影也是……
　　终于，桢引着水影来到了这火焰大锅中一处尚未受到侵袭的空地上。这片空地的范围大约有七八米，虽然尚未燃烧起来，温度却也不低。周围的火舌虎视眈眈地舔着空地边缘。精疲力竭的水影动作称不上温柔地把她往地上一推，桢倒退了几步，差点直接倒进火里去。她的外衣给溅上了几点火星，桢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用手拍灭，而是脱了外套用脚踩了踩。果然不出所料，她的鞋底同样沾上了火星，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熄灭。于是，桢便把衣服和一只燃烧起来的鞋子都喂给了那凶猛的火焰巨兽。水影在她身后喘着粗气，低声说道：
　　“不知道村里他们该怎么防御这种怪火。”
　　这种神奇的，沾到哪里烧哪里还都不能熄灭的奇怪火焰。鼬的本事实在是惊人。
　　那些闻讯赶来的雾忍们在这种武力威慑下拼命地后退，并且迅速组织起来，有人聚成一团，施放起自己威力最大的水系忍术。大量的水与火苗相触，激发出了遮天蔽日的水汽，而这似乎并未对火焰的强度造成什么影响。雾忍们迅速改变了策略，开始在火焰边缘飞快地挖掘起防火沟，以避免整个村子都成为十藏的陪葬品。在外围用这种方法当然十分有效，然而被火焰包围的两人其实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水影大人！！！”有人在拼命尖叫着。在这种降维打击下，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然后等待一切都结束。
　　桢感知到了照美冥的查克拉，感知到了她的悲痛情绪。有什么人在拉着她，以防她一激动直接冲到火里来。嗯，水影出了意外的话，最可能上位的就是桢的这位朋友了。桢还隐约觉得挺高兴。
　　被火烧死……应该会很痛苦吧。
　　想象一下，高温的火焰炙烤着皮肤和血肉，水分散失、组织碳化、肢体残缺。剧痛，恐惧会同时涌来，让人失去理智，只会痛苦至极地尖叫，或者由于将会吸入大量高温气体而呼吸道受损，叫都叫不出来。更何况，这可是万花筒写轮眼制造出来的火焰，也许痛苦会比任何人受过的任何伤都要更加厉害，厉害到让不可一世的水影大人都要望而生畏。至于她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哭得出来。也许能，也许不能。只不过，她知道身体上的痛苦总归无法与心中受到的伤害相提并论就是了。
　　桢回头看了看刚刚把自己救出火焰矢仓。他的形象已经跟刚才完全不同了。那尾兽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形，衣服冒着烟，头发缺了两块，看着比之前要滑稽可笑很多。他背后那根长长的武器，顶端那一直鲜艳欲滴的花已经枯萎，彰显着这不可多得的攻击利器应该已经丧失了某些功能。
　　“不愧是宇智波家族，”水影那原本悦耳的童声变得沙哑起来，桢也不清楚他刚才在火焰中横冲直撞到底吸入了多少灼热的空气，“今天我们可能都要交代在这了。”
　　他的查克拉都已经用在了两人避险上，已经没有查克拉来护身了。他体内那只桀骜不驯的尾兽已经不愿再为他提供查克拉了——哦对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告诉他比较好。
　　桢又往前迈了两步。火焰的包围圈在不断缩小，她和水影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黑火尚且没有熄灭的趋势，看来它是一定要在此处带走某几个人的性命才好。
　　“做忍者……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
　　她用双臂抱紧自己的身体，克制着颤抖回答道。面对这无情的火焰，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之前曾经多次面对生死，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被火烧死这种选项，能不要还是不要比较好。
　　水影低声道：
　　“没能带你回雾忍村，还真是抱歉了。”
　　桢深吸了口气，但马上就被腾起的烟雾呛得直咳嗽。她咬了咬嘴唇，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在冲天的火光照耀下——是的，黑夜当中的黑火居然也是有火光的——显得十分神经质。
　　“我知道，宇智波鼬很厉害的。这不能怪你。”
　　她嗅到了身边不知什么东西烧着发出的蛋白质的臭味，也许只是一只和她一样运气不好的老鼠吧。
　　“水影大人，我们是逃不出去了吗？”
　　“我的查克拉所剩无几，不太可能冲出去了。而你，只要一碰到这火焰，立刻就会被吞噬，”水影冷静地答道，“这黑火实在是超出我的想象。我本以为就算是属性克制，也不会落得这么个局面……”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