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此去经年》晨飞羽

456、456

　　456.
　　等待的时刻总是漫长的。队友们正在以身犯险，而自己却只能以“放风”之名守在安全的外面，什么事也不能做，这种经历肯定会让人产生一种被排除在任务核心之外的郁闷感觉。
　　他们都在为任务忙碌着，我却闲着……
　　他们可能遭遇危险，我却不能和他们同甘共苦……
　　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阿斯玛和红去了椎名府探路，以他们俩的身手显见得不会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就算是一不小心被人察觉了踪迹，跑总是没问题的。所以留守在外的卡卡西并不真正担心这个。事实上，不管阿斯玛找的理由有多么蹩脚，卡卡西的潜意识当中都是在感谢着队友的。
　　他从眼前这女孩身上发现了与桢相似的某些特质，一时间却也说不清到底哪里相似。那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罢了。可这许多年来，他从未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感受到这一点，所以，他想抓住这细若游丝的线索，来确定某事。
　　理论上来讲，这只是十分无聊的行为，而且成功率必然极低，但是，他能从在蛇窝里翻线索，进步到在人身上翻线索，多少能证明他没有原地踏步。不管结果如何，他想如果桢在眼前，肯定也是想让他有些进步的吧。
　　阿彩耷拉着眼皮，坐在桌边无聊地托着腮帮子。在这个房间里待着实在是尴尬，他们俩都在下意识地远离那张心形大床，甚至连坐都不想往上坐一下。两个人又没什么话题可说。于是阿彩便把屋里所有的红色蜡烛头收集起来，点燃一根来做火种，再把其他的蜡烛头在火上烤软了当橡皮泥捏着玩。她先捏了一个拇指般大的圆柱型身体，再揉出一个滚圆的小球，试着往那身体上粘。但很快，她应该是觉得这脑袋有些小，便又挖了更多的蜡烛，和脑袋糊在一起，继续搓一个大一些的球。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直不说话也未免太不像话了——真像是在看守犯人。卡卡西便没话找话道。他自觉语气还算是温和有礼，至少能让他们想不起这屋子里那些碍眼的装饰物来。
　　“干等着很无聊，”她把揉好的脑袋一端粘在身体上细细端详了一番，觉得还行，就又捏出四小块蜡烛，看样子是要做四条腿。“找点事做。”
　　不管怎么说，两个人之前的行为算是把室内的暧昧气氛破坏了个干净。卡卡西是一进门就挫骨扬灰式地来了个风遁，而阿彩更是直接把制造暧昧本身的物件都给毁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行动着，基本也算是合作愉快了。
　　卡卡西看着她把四条粗短的小腿粘在肥肥的身体上，认出她是想做一只小猪出来。这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和忍者的残酷任务毫不搭配，却让她的形象更加具体了些。之前的阿彩不过是个性格温柔的过路人，连敌人都算不上。而现在，她小心翼翼捏着一只小扁耳朵的模样让人觉得，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令人有了些想要继续了解她的意愿。
　　“你……是火之国的人吗？”卡卡西问道。
　　阿彩皱了皱眉头，像是在对着桌上两只大小不一的猪耳朵感到不满。但她显然是听到了卡卡西的问话，因为停顿了几秒种后，她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又开始揉一小团新的蜡烛，也许是想搓一条猪尾巴吧。她说道：
　　“你忘了我是鸟取的人了？我和妹妹家住邻居的。”
　　卡卡西呆了呆。这一个十分常规的想要了解对方的问题生生被他搞成了打听对方底细的讯问。但卡卡西总觉得，阿彩的样貌性格乃至周身的气场都与这鸟取格格不入，即便是她的确生于此地，即便是她已经带着他们看过了妹妹的墓地。
　　“那你离开鸟取之后又是在哪里生活的呢？”
　　她终于停下手来，对着卡卡西那张面孔打量了一会——她看其他的地方时常是一掠而过便垂下眼帘，但她看着卡卡西的时候总会时间稍长一些——但她接下来的话可是不太客气了。
　　“旗木卡卡西，别再试探我了。今晚过去，我们就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我以后会尽量躲开木叶忍者省得给你们添麻烦。”她笑了笑，“你看，我其实也对你们的情况没什么兴趣，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萍水相逢之后无论见不见面都是十分正常的。这一点就算是卡卡西也不能予以否认。于是他沉默下来，把目光投向了黑沉沉的窗外。深夜了，椎名府内的灯光已经熄灭，只有几盏硕大的红灯笼依然亮着，昭示着这里的主人正在度过他令人艳羡的新婚的第二天。红和阿斯玛已经潜入，显然他们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很快，他们就将返回，然后，在确定了某事之后的木叶忍者们将踏上归程。再然后……
　　再然后，卡卡西就将与那细微的线索分开。而且，他恐怕自己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寻找不到与她有关的任何事或人……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常规来讲，这种话只要说出口就代表着居心不良，就算是私心里想想，卡卡西都会鄙视自己。空窗了很久的青年男人遇见个看着还算顺眼性格又温柔的女孩就凑过去对人家说这种暧昧的话，摆明了是想占便宜又不想负责任——比如交往之后说些什么你很好但我忘不了原版之类的话。无论是当初在自来也的书中读到，还是已经成熟了的现在，卡卡西都觉得这种人就应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但他怎么想得到有一天，他也在面临着这种处境？也许不完全相同，他从未想着去招惹人家，可是，可是……
　　阿彩停下了自己正在往猪屁股上粘尾巴的手，再次皱眉瞪着卡卡西。她的目光犹疑又警惕，像是在对卡卡西的眼神感到十分不安。卡卡西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叹了口气，随手拿起另外一块蜡烛，开始跟着阿彩捏起了小动物。
　　这种类似于“跟风”的举动多少让女孩安心了些。注意力重新回到手中的活计之后，她终于成功地搞定了那条猪尾巴。这会她正在用千本在小猪身上雕着花——那种卡通小猪形象身上常见的可爱造型。室内又是一片静默。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各自看着手中的小块鲜红蜡烛块。千本划落的蜡烛屑一点一点地落在光洁的桌上，不发出半点声音。
　　“你知道吗，卡卡西，”阿彩平静地道，“我曾经见过你。”
　　“在哪？”
　　“就在木叶，大概是三四年前。”
　　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去木叶？为什么会如此注意他？
　　一瞬间的功夫，卡卡西的脑海里掠过一连串的问题。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眼前这位绝不熟悉的人以旁观者的角度来描述那时的场景——
　　“木叶又不戒严，当然是有机会就去了。不过你别问我是为什么去的，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可是有名的拷贝忍者，在各个地方都是有名号的，当街遇到当然要仔细看看才对。”阿彩把做好的小猪摆在一边，又重新拿起一块蜡烛头，放在小火苗上烤起来，“你那时候的状态和我想象中不一样，我一开始差点以为我认错了人。”
　　这几年当中发生了多少意料之外的事啊，恐怕就算是卡卡西本人都觉得，他身上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
　　“那时候的你，给人的感觉好像温暖的月光，走在街上眼里都带笑的，”阿彩把双手搁在桌上，稍微抬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我以为你名声在外，怎么也该有点杀人如麻的气质来着。可没想到，你居然会是那个样子，让人……有点失望。”
　　卡卡西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他和桢在一起的最美好的日子也就是那一阶段了吧。那时的自己，的确抱着一种“叛逆一把又如何”的心态来面对自己和桢的感情。如果不是桢态度坚决地一直制止他，卡卡西恐怕会把两个人之间的事宣扬到让他们所有熟悉的人都晓得。想想看，真正热恋中的人哪里隐藏得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浓情蜜意呢？爱情这种东西是闷不住的，一点点的蛛丝马迹也会被有心人攫取。那时的他不得不每时每刻提醒自己不要越轨，但似乎不是很成功的样子啊。
　　“还有呢？”
　　“还有……你那时是在喜欢某人。现在不了。我看得出来。以前你看着就不像忍者……不，其实是不像是个冷酷的忍者，但现在，你颓废了，跟个老头子似的。”
　　卡卡西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随着谈话的深入，阿彩对他的分析也越来越透彻——这是不对的。不管她和桢有多相像，不管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结果，她都是一个外来的人。而卡卡西在不经意间泄露的秘密已经够多了。
　　“也许吧……我其实也有些好奇，”卡卡西正在给手中的蜡制帕克刻上一个小型木叶护额，“昨天晚上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保镖们不可能都去休息了，他们就算注意不到新房内发生的一切，也不可能看不到有个人突然跑出了府吧。”
　　这反击的问题引出了阿彩尴尬的两声笑。她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
　　“出门在外总会有些秘密的。好吧……刚才胡乱分析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也就不要再盘我的底了。我这一次是请假出来的，总不好太久不回去。”
　　面对着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这样的小小警告其实也足够了。不管怎样，有了她的那些无法言喻的特质，卡卡西十分不想对她不利。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浅交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他的确感激阿斯玛特意为他创造机会（当然阿斯玛也肯定有私心），感激红勉为其难为了他着想才不得不和讨厌的人（真的讨厌吗？）一起出门。卡卡西觉得，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就挺好的，其余的东西，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夜半时分，外出的两人终于回来了。阿斯玛是全身湿透的，红则脸色惨白，显然是被某些事物吓得不轻，或者说情绪过于激愤。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在椎名府内并未制造太多动静，但眼下的收获也已经足够了。
　　“怎么样？”阿彩问道，态度很是平和。她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当然就不会为红的反应感到意外。
　　红愤愤然地道：
　　“果真是那样……我们潜进去，阿斯玛在你说的那个位置下了水，在淤泥里摸到了不少……但确定不了数量。”
　　卡卡西眼看着阿斯玛的目光在心形大床、墙角有些脱水的玫瑰花瓣和桌上几只红蜡烛制作的小动物上诡异地移动着，心想赶紧说点什么免得这家伙干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来。他飞快地道：
　　“数量什么的总会调查清楚，但未必该是我们。这回可以回去把这件事上报了，三代早做结论，也免得这家人把证据都处理了。”
　　阿彩顺势问道：
　　“既然如此，我总可以离开了吧？后续的事我不关心，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唉……都这么晚了，你看这房间的钱也都花了，走了岂不是太浪费了？”阿斯玛的胡子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红尴尬地把头扭开，表示自己不是主谋，“我们几个就睡这得了，总比睡野外强。女人们上床，我们大老爷们打地铺就好啦。”
　　忍者们出门任务，条件比这艰苦十倍也得忍着。而阿彩如果坚持要走，肯定也会招来这几个不靠谱的木叶忍者们更加坚持的挽留（强留）。不想撕破脸的她不得不捏着鼻子和红接受了男人们的优待。四个人共享蜜月房，也称得上是奇事一桩。不管她之前的经历如何，对木叶忍者来说，这恐怕也是一辈子当中绝无仅有的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