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凭子贵》江笑

2、相亲宴

　　烟陌居二楼的雅间，临着御前街，能把御前街的景象都一览无余。此刻，正有人坐在二楼的雅间，喝茶聊天。
　　“嗯，不错，是个文静秀气的大家闺秀。”一老太太看着眼前羞涩的低着头的女子，点了点头，嘴边难得露出笑容。
　　“老夫人喜欢，那是静香的福气。”女子身边的中年男人眉开眼笑，不住的逢迎。
　　“娶到静香，也是我们少凤的福气。”老太太敷衍几句，问身边的丫头，“少爷呢？”
　　“少爷去西街的商号，过会就过来。”丫头福了福身，恭敬的答道，老太太点了点头，“会做事是好，也不能误了正事，派个人去催一下。”丫头立刻领命下去了，中年男人一听，立刻接话：“少爷像老夫人一样能干，把魏家打理的妥妥当当，魏家的商铺才能名满天下。”
　　这话魏老夫人听了似乎挺受用，脸上笑容扩大，“少凤的确是能干，美中不足的是，少了位贤内助。”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红了脸的静香。她很满意这个丫头，出身好，长相好，关键是性格文静，肯定是个听话的孩子，不像……
　　“是是，老夫人不嫌弃，以后可好好教导静香。”中年男人立刻眉开眼笑的接上，事情有望了。
　　正说着话，掀帘进来一个年轻男子，身材颀长伟岸，穿着天青色的长衫，方正的脸庞透着刚毅，给人清爽阳刚的感觉，眼中透着些商人的精明算计，进门后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向老夫人微微福了个身，“奶奶。”
　　“辛苦你了，少凤，快坐。”老太太眉开眼笑，表情完全不同于方才，热切的招呼丫头给孙子倒茶安座。
　　魏少凤只是很恭敬的朝老太太点了个头，然后看向对面的女子，那女子脸庞小巧，下巴是尖的秀气，眉眼之间，都是乖巧，看着他的眼神，则……热切并欣喜，还有些羞涩吧。魏少凤点了点头，“这位就是相府的千金吧。”静香轻轻点了下，头低了下去，双脸已绯红。
　　老太太很高兴的看着孙子和静香，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都还满意，既然如此，相国大人，我们什么时候挑个好日子吧。”
　　相国立刻嘴巴张的老大，点头如倒蒜。
　　魏少凤则是低头浅笑，端起眼前的茶盅，喝了一口茶，然后有些怔愣，又喝了一口，细细闵了起来，慢慢的，喝光了杯里的茶，眉角细细的皱了起来。
　　“怎么少凤，这茶有什么问题吗？”老太太看见孙子皱眉，关心的问。
　　“不，”魏少凤摇摇头，想要挥去饮茶时涌起的熟悉感，然后转向身边伺候的茶姑娘，“这叫什么茶？”
　　“这茶叫做一抹芸香。”茶姑娘恭敬回答，然后见魏少凤有刹那的闪神，“是谁教你们泡这茶的？”
　　“是千叶姑娘。”茶姑娘虽然不解，还是认真的回答。
　　“千叶姑娘？”魏少凤皱眉，然后听帘子掀起的声音，走进一位身着绿衣的稍年长的丫头，看着魏少凤，“奴婢就是千叶，魏少爷有什么吩咐？”
　　魏少凤看了眼千叶，这个丫头大方爽利，很像个主事的利落人，但是……不是她。
　　“这茶……”魏少风盯着杯中七分满的绿茶。
　　“一抹芸香是烟陌居最闻名于世的茶，茶香清冽，茶味甘醇，回味无穷，很多人都慕名而来，烟陌居也因此负名。”千叶尽责的解释。
　　“这茶，我觉得还不错。”老太太难得夸了一句。
　　“是啊，尤其是这一抹芸香，香味很特别，喝入口也有特别的爽滑香甜，总之，让人很难忘。”相国也称赞这茶，可是看魏少爷的表情，不会吧，这开始京城最好的茶楼，香飘千里，他没有喝出有什么问题啊，反而真的觉得这茶很不凡。
　　“怎么了，少凤，这茶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老太太已皱起眉头。
　　“不，没有，奶奶，我只是想知道，这么好的茶，是谁制出来的？”魏少凤微微一笑，化去众人的不安。
　　千叶放心一笑，安心解释道：“这茶方，是五年前一个姑娘卖给我家主人的，主人要求我们按照方子来泡茶，果然，茶味茶香茶色都极好，吸引了很多喜欢喝茶的文人雅士。”
　　“姑娘？”魏少风眉头又皱起，而且，时间很有意思，五年前？魏少风转头看向千叶：“那位姑娘现在去哪里了？”
　　“这个奴婢不太清楚。”千叶摇摇头，答道。魏少风看着千叶波澜不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终于放弃观察，回头拿起茶杯，细细品茗。
　　“既然少凤不反对，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让少凤尽早来下聘。”老太太看着一心喝茶的孙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但是很快就被高兴取代，孙子终于要娶妻了，怎么能不开心。
　　魏少风并无反对，只是喝着自己的茶，心思有些飞远。
　　依这茶的味道，的确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他还记得每次他从商行回到家，回到屋里，总会有一壶很香很醇的茶等着他，然后是一句你回来了的轻轻问候。茶很宜人，香味醇远，很能化解他一日的劳累，还有那檀香，令人宁神静气。可是，他从来不曾关注这泡茶的人，也觉得那一句你回来了可有可无，他回家，无非就是找到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然后，休息，休息完了之后，再去商行，一天到晚在商行忙碌……至于疲累，他从不发现，也不能去发现，他是奶奶的期望，是魏家的期望……可是，当那壶茶，那句问候忽然走出了他的生命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失去了什么，回去时，莫名觉得空虚了，疲累一下子涌上来，挡也挡不住，他问过奶奶，也派人找过，只是，他太忙了，太忙了……所以，找到最后，他已经无暇关心结果，以至于，结果什么的也不知道了，空虚、疲累，他无法顾及了……
　　所以，是他多想了吗？结果早就很分明，他早就已经失去了，是吧。
　　失望吗？好像也无所谓，他从不关注自己的妻子，当然，也不会关注失去。
　　想到此，魏少风举起杯喝了一口，却见杯子早已见底。
　　“事情既然谈妥，相国大人，不如我们先走一步，把时间留给年轻人吧。”魏老太太开心提议，也引起了魏少风的关注。相国眉开眼笑的立刻表示同意，并对着女儿小声耳语：“好好跟魏少爷聊聊。”然后立刻尾随着魏老太太离去。
　　一时间，莫大的空间，只剩下魏少风跟相国小姐，还有随侍的茶姑娘三个人，茶姑娘给他们添满茶，也下去了。
　　沉默。
　　魏少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是喝茶，然后对着御前街发呆，享受这难得的休息时光。静香安静的坐着，想要打破沉默，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憋红了秀气的脸庞，却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呜呜，现在是什么状况，魏大哥不要不理她啊！
　　“我说，魏少凤就是这样的人？对着这么惹人怜惜的姑娘，却只是发呆？”有人忍不住了，远远的看着这副情景，发表意见，一边啧啧作响，表示可惜。
　　“他不是你，你就像只讨厌的苍蝇，只要看见女人，立刻狼扑上去。”莫晨欢没好气的说，凌少君什么人，她可是清楚的很，“不过，他真的是闷了点，烟儿，魏大少爷以前也是这个样子？”这种事情，不好奇一下真是太对不住自己了。
　　“有过之无不及。”冉云陌淡淡的说，眼神低垂。
　　“那你离开他真是太对了。”莫晨欢一拍双手，立刻表示赞同，“这样的人，不闷出病来才怪。”还好烟儿的选择比较明智，要不然，哪里遇的上性格这么可爱的烟儿啊。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凌少君淡淡的打断。
　　“我说君君，你刚才说我什么了？”莫晨欢危险的逼近，与凌少君缠在一起。“你别别……被易水寒看见就有我受的了。”凌少君立刻伸出双手拒绝，脸上笑意不减。可是莫晨欢并不依，还是跟凌少君闹在一起。
　　冉云陌看着眼前两人，少君向来温文有礼，对人温柔，但是也有淡淡的疏理，从不跟人缠闹在一起，除了莫晨欢。只有莫晨欢，能让少君稍稍露出一点孩子心性的纯真。
　　“其实他并不是这样闷的人，他很健谈风趣，只是，因人而异罢了。”冉云陌淡淡打断，让缠在一起的两人停下动作。“我曾经看见他与人相谈甚欢，只是，这种人很少。”
　　“这么难伺候？”莫晨欢皱眉，看看自己身下的凌少君，做了一个鬼脸，起身坐好，拉起凌少君。凌少君也不介意，让莫晨欢拉起来，理好衣衫，“的确不是，如果魏少风是个很闷的人，魏家不会有今天。魏少风在商场上的凌厉、大智、决断，绝对用不到一个闷字。”懒懒发表讲话，结果遭到莫晨欢的白眼，凌少君笑了笑，闭嘴不说。
　　“烟儿，你心里介意吗？”莫晨欢忽然问道。
　　“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凌少君凉凉说道。这个女人也太迟钝了，那么热烈的跟别人讨论前夫的问题，一点也不顾及烟儿的感受。但是，立刻遭到一个白眼。
　　“不介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冉云陌笑说，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落寞受伤的痕迹。“我们是没有感情的夫妻，白天，我根本见不到他，晚上看见他，也只是有礼的问候，冷淡疏离，更何况，老太太不喜欢我，那个时候，老太太休了我，我根本就是开心的。”否则，当老太太说要休了她时，她不会有松了一口气的欢愉感觉。
　　“什么，休你的是老太太，不是魏大少爷吗？”莫晨欢吃惊问出声。
　　“是啊，那个时候，他不在京城，是老太太动了他的印，代替他休了我，但是，我想他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冉云陌淡淡解释，他们根本没有感情可言，魏少凤当然不会在意，如果真的有那么一点在意，就不会回来之后当没事情发生过。
　　“什么？”莫晨欢坐不住了，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这事也太离谱了，老太太是疯了吗？还有那个魏什么的也是，就这样眼睁睁看老太太作这种荒谬的主，他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哪？”这种没一点主见，唯老太太命令是从的男人，根本就是废物一个好不好？莫晨欢替冉云陌不值。
　　“他只是不在意，对不在意的东西，他向来不会费神。”她也见识过他的执拗，如果他坚持与在意，老太太绝对动不到她，可是，他不在意。
　　“真不懂你们哎。”莫晨欢皱眉，“你真的不介意吗？”
　　“嗯。现在这样，对谁都好。”冉云陌再度确认。
　　“也是，既然没有感情，不该勉强在一起。不过，我看这位相国千金也不能让魏少爷相谈甚欢么。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莫晨欢笃定的说。
　　“老太太喜欢这位千金。”冉云陌点名所有因由，只要老太太喜欢，魏少风是无所谓的吧，只是，心里一闪而过的那丝情感是什么？
　　凌少君看着淡然的冉云陌，嘴边浮起笑容。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要在这里谈论我的客人。”冉云陌挑眉看着那两个太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