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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 ...

  •   冬天的太阳暖和但干燥,下午两人都没去公司,十七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阳光点点。
      不到六点,天黑了。
      十七目不转睛看着戴着围裙洗碗的男人,这份温暖她自私贪恋了许久,是时候放开了。
      未来也许再擦肩而过时,他身边已站了别人。
      这段记忆,没人会再提起。

      “想跟我说什么?”居士简把干净的碗筷放进消毒柜里,甩甩手上的水渍说。
      “嗯?”十七从那双挽起半截袖角上挪开视线。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她都一动不动站了半天了。
      “有。”十七清了清眼眸,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我要结婚了。”
      居士简的手停在半空中,死盯着她看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么时候?”
      “二月十四领证吧。”十七倚在门边踢了踢鞋尖,这是居士简给她准备的家居鞋。
      “怎么这样突然?”还有三个多月。
      十七说: “反正都要结婚的,迟早的事。”
      居士简一只手撑住水台边,默了两秒,问:“你想好了?”
      十七点头,耳边的黑发淅淅沥沥往下叠。好像没怎么去想,又好像不需要去想什么,本来就是要结婚的人。
      居士简讥笑,“每次都说自己想清楚了,可是你想清楚过什么?”

      十七哑口无言,居士简问过她三次想好了吗?第一次是在缔纳美的别墅喝酒的那晚,他在电梯口问她想好了没。
      第二次是他们唯一一次闹矛盾,他说你想好了再来找我。
      这是第三次。
      其实十七想说,想不想都改变不了什么,有些人相遇太早,有些事经历的太早,而你来的太晚,晚了太多太多年。
      而在这太多太多年里,她早已没了力气再去爱其他人。

      居士简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而过,走到大门边缓缓打开门,眼眶有些泛红,他说:“十七,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告别了,我这里不是街边便利店,不是随便哪个女人半夜来敲门我都会让她进来的,更不是随便哪个女人我都会半夜从床上爬起来陪她去看雪。今天以后,除非你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况下,我都不会再轻易再给你开门。”
      说到最后,他有些哽咽。十七死死的掐住掌心,一步两步往门边走。
      快走出门口时,被他一把拥住怀里,十七不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下一秒就快被折断的时候,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
      居士简拽着她的手,一把拎到门外,一言不发关上门。

      十七轻笑一声离开,不知为什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这种感觉跟奶奶离开的时候差不多,很苦涩。
      其实,不是只有死亡才能把一个人从你的世界里抹去。
      还有分手。

      可是他们这算是分手吗?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
      十七想,他始终是一个有极高素养的人,即使被她气红了眼睛,即使抱着她的时候身体还止不住颤抖,可他从头到尾都不愿说出什么话去伤害她,一句抱怨都没有。

      他也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那天以后他们没在任何地方遇见过,即使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
      再见面是一月初了,当时她跟独赋一起出门吃饭,居士简先一步进电梯,电梯里十七站在一边的角落,反光镜里的他好像还是那么帅,只是是她没见过的冷漠。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原来他也有冷清,拒人千里的一面。

      这个时候,十七真的以为从此以后他们都是这样了,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没有彼此亲吻过,没有彼此坦诚相待过。
      其实,要是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们也就这样了吧,把彼此放在记忆的时光里发酵,偶尔想起时,念着的是对方的好。

      可是生活从来不会顺从所谓的计划。

      独赋在家呆了三天,夜里赶往西安拍摄,另一天凌晨十七被音佳琪的电话吵醒,告知她今天娱乐版新闻头条是独赋跟‘数字世家’创始人万俟十七。
      公司一直有跟各大媒体合作,提前知道消息并不困难。
      十七想了好一会,可能是这两天跟独赋出去吃饭被人拍到了。
      “有办法压下去吗?”
      音佳琪摇摇头,“估计不行,现在知道的人不少,预计你上班时间就能上娱乐新闻头条。”
      十七蹙眉,暗骂一声挂了电话。

      独赋也提前收到了风声,连忙打电话给十七,又是抱歉又是安慰,十七却一句都没听进去,顶着凌乱的头发,刚睡醒的小脸有点苍白,好一会才出声,“会不会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独赋默了几秒,随后哑然失笑,又有点心疼。一直以来十七的态度都很坚决,绝对不以他未婚妻的身份曝光,就连婚纱照都没个正脸。这次事情来的突然,又没办法压制,他以为她会生气。
      原来一直以来的坚决,是害怕给他带来负面影响。
      这一生,何德何能遇见她。

      尽管独赋再三耐心抚慰,十七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怕的不是大家知道‘数字世家’的创始人十七是独赋的女朋友,她怕的是杀人犯十七是独赋的未婚妻。
      有些事一旦被人关注,就会有人究根结底。

      八点半一到,多家媒体频频报道,标题是:独赋疑似婚期将近,与未婚妻亲密共度晚餐。
      “据可靠消息,独赋的未婚妻背景庞大,不仅是万俟集团的三小姐,还是数字世家的创始人万俟十七。”
      仅一个半小时,就被舆论推上了今日头条。

      十七把所有新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关之前的报道,不知道为什么,十七心里反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手机响了,是缔纳美打过来的,她风风火火问:“什么情况?”
      十七叹了口气说:“估计是这两天出去吃饭被拍到了。”
      缔纳美大笑:“现在的记者都能去当侦探了,一夜之间就把你查了个底,峰子刚还给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成了独赋的未婚妻。”
      十七头疼不已,犹豫了半天才问:“你说之前坐过牢的事情会不会被扒出来?”
      “你怕会连累到独赋?”
      十七嗯了一声。
      缔纳美想了会说,“这事吧,放在商业圈里根本不是个事,放在表面道德至高点的娱乐圈可能是个事,不过你又不是明星,犯事的也不是独赋,应该没多大影响。再说了,凭你十七,配一个娱乐圈的男明星不是绰绰有余么。”

      不过,舆论的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娱乐圈的人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观众在乎的不止是你的作品,还有你带来的正面形象。他们不会理智的去分析配不配。
      这些缔纳美没说,十七也应该明白。
      蒂娜美最后由衷地说,“十七,你的六年之狱跟独赋在一起也许是个包袱,但是你十七,配的上任何一个男人。”

      也许有些预感来的比事情发生是要快一些的,三天的热潮下去之后,十七再一次上了娱乐新闻头条。
      不过这一次,发生的没有一点征兆,他们提前没有收到一丝风声。
      “据知情人提供,原来独赋的未婚妻是杀人犯。”
      “独赋未婚妻万俟十七18时因犯杀人罪蹲过六年大狱。”
      “独赋未婚妻私生活混乱,深夜与多名男性别墅狂欢。”
      “独赋未婚妻是邬大的学生,性格孤僻,几乎从不去上课。”

      负面消息一时间铺天盖地迎面而来,条条有理有据有图片,舆论斐然。
      三天,才三天。十七不相信哪家娱乐记者能在三天之内得到这些具体的资料跟图片,而且别墅狂欢的图片是半个多月以前拍摄的。
      对她这么了解的,只有身边认识的人。可是,是谁会对她用尽心思?
      独赋想回来陪她,被十七拒绝了。这个时候他承受的压力不比她少,有些事不能被人知,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他甚至都不能去回应。
      要他怎么说呢?
      难道要他说,是,我的未婚妻是因为防卫过度失手吗?
      十七明白,他说不出口。

      不回应吗?
      各大网络新闻铺天盖地,事情越传越离谱。她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曝光后带给独赋的负面影响。
      她成了独赋的污点。

      一个两个关心的电话打过来,十七烦了,把手机关机。她不需要任何关心,不需要任何担忧,她只在乎这件事情最终会给独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微博上粉丝发起‘万俟十七请自觉滚出独赋的生活’的话题,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最大的安慰。
      至少独赋的形象没受到多大的影响。

      她真是有些害怕了。
      害怕他费尽心思得到一切会因为她而付之东水。
      他的梦想,在她眼里就像是年迈老人来之不易的幼子。
      脆弱,敏感,生怕他磕着,碰着。
      她不敢过多的干预,更不敢保护的太用力。
      比起还未形成的卵种,她更怕他的梦想会半路夭折。

      夜里有人敲门,十七看到门外的人时,带着满身酒气笑了,“是你啊,你不是说不再给我开门了嘛,怎么改成敲我的门了?你说我是让你进来还是不让你进来呢?”
      居士简穿着家居服,一手插在裤兜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问道,“还好吧?”
      十七低头嗤笑,自嘲道,“所有人都来问我好不好,其实我真的挺好的,网上那些报道都是事实不是吗?”
      居士简闻着她身上的酒气,下意识皱眉,“既然都是事实还喝那么多酒?”她不是个轻易能喝醉的人,现在满脸通红,眼神涣散,可见喝了多少。
      十七身体有点飘,倚在门边有气无力的轻笑一声,“做人得地道一点是吧,因为我做过的事实而牵连身边的人就有关系了。”
      居士简当然知道她说的身边人是谁,这两天他们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可是,虽然闹的沸沸扬扬的,说到底这件事对独赋有什么影响还不知道。但是,目前来说舆论跟粉丝都是一边倒,讨伐不检点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她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的还只是独赋会不会受到影响。

      居士简是又气又笑,气她的执念,笑自己的按耐不住。他关心她,担忧她会不会难受,担忧她是不是再难受也不会敲自己的门了,结果人家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就这么爱吗?”居士简一字一句看进她涣散的眼睛里。
      就这么爱吗?非他不可吗?
      他想他真的是陷进去了,问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他知道声音有多哽咽,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问的不仅仅是对面这个因为担忧牵连别的男人而喝醉的女人,还有他自己。
      就这么爱吗?非她不可吗?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十七侧着头,就着他的眼神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亲手毁掉他的梦想。”

      在居士简眼里,十七一直是慵懒,不在乎的。不管什么事情,她都好像全然能不放在心上,特别是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装进过什么东西。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气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吸引着他,迷惑着他。
      在一起时她是不在乎的,分开时她是无所谓的。
      说真的,他很想,非常想,看见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装下他的身影,他很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此刻,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装满了倔强,坚定。
      却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什么叫痛彻心扉的悲伤。

      这一夜,两人都没再说话,十七蹲在门边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居士简双手插兜倚在白色的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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