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是财迷》梅林旧友

55、赔罪

　　这天过后，接连几天都在下雨，那雨下得也不甚大，只淅淅沥沥的，天地间好像永远都是灰蒙蒙雾蒙蒙的一片，又多添了几分春寒。

　　断断续续下了几日，原以来会迎来一个晴天，谁想到了这一日，那雨下得大起来了。柳芷推开镂花红木窗户，伸手去接那檐下滴落的雨线，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原来是蓝玉从外头回来了，正把伞收在门边，便问：“你去了哪里，怎么去了那么久？”

　　蓝玉也不着急着回答，拍了拍身上被溅到的雨珠，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这可怪不得我，夫人有事央我去办了，耽误了一点时间。偏巧回来时，又被那门上的小厮给叫住了，我只好又跟着他走了一趟，原来是门口有人给小姐你送信，我便收下来了。你瞧，这信还在我手上呢。”

　　柳芷从窗户边上走过去，笑道：“我不过就问那么一句，偏你就有这许多说辞。”说时，便接过了信，一边拆封，一边狐疑着到底是谁给她写的。

　　蓝玉一偏头，见自己的辫子有些毛了，忙拆开来重新打，“我要不把事情说清楚，小姐你又要骂我懒了。”

　　柳芷莞尔一笑：“瞧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说你懒过。”这时信纸已打开，便不再和蓝玉玩笑，只专心看信。却原来是红绫写来的，信上说因为前些日子的事多有冒犯，特意在雨花楼雅居那里请客谢罪，而且日期就在今天下午。

　　红绫跟了柳芷几年，些须识得几个字，这封信抄写的倒也算工整，只是，在雨花楼雅居那种地方请客谢罪？

　　柳芷心中不由就存下了一个疑问。要知道，雨花楼那种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起的，去哪里的人，口袋里没有点闲钱，那可是折腾不起，便何况还要去里面的雅居。

　　这事，可就有点意思了。

　　“小姐，这信上说的什么啊？”蓝玉打好了辫子，见柳芷望着信纸出神，忍不住问出声来。

　　“没什么。”柳芷收好了信，重新装回信封中，口中问，“你去打听一下，宁大人还在书房吗？”

　　蓝玉道：“不必打听，刚才我听言庄说，因着当今圣上身体抱恙，皇子王爷们都入宫侍疾去了，如何咱们大人也挺忙的，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那太好了，柳芷不动声色，吩咐蓝玉准备出门用的马车。

　　蓝玉却道：“小姐，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回头大人知道了，又该责怪我了。”

　　“奇怪了，我不过是出门一趟，他怎么将罪过怪到你头上呢。”柳芷脸上带着几分不满。

　　“这也许就叫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吧。”蓝玉耸了耸肩膀。

　　“哎呀蓝玉！”柳芷扯了扯蓝玉的袖子，摇晃了几下，“我不过就是出门一趟，有什么要紧的。你说我这些天待在府里，再不出去逛逛，就要闷死了。”

　　蓝玉不为所动：“这大雨天的，有什么好逛的。”可她又哪里劝得动柳芷，还是出去准备好马车和柳芷一起出门了。

　　这柳芷也狡猾得紧，假意去成衣铺试衣衫，中途偷偷溜走了，打着伞一个人到了雨花楼。到了那里，一路有人领着进了内院的雅居。

　　柳芷初到乾京城时，曾经特意到这雨花楼里见识了一下，但到底并不曾进到内院。这时只见回廊曲折，院落重叠，一个院落和一个院落间隔得还挺远，四周围又植着花木，更显得幽静了。

　　红绫早就等在那里，见她来了，忙起身相迎。

　　柳芷刚落了座，又有店伴鱼贯而入，端来丰盛佳肴，满满当当地铺了一整张桌子。

　　柳芷看着那些菜肴，不由眉眼弯弯，“我说红绫，你是不是打哪里发的大财，这一桌子，花费可不少吧？”

　　红绫笑得有点尴尬，夹着筷子给她布菜，“小姐，我那天冒犯了你，多花费点向你赔罪也是应当的。”又摸出一个杯子，给她倒酒。

　　看着对方斟酒的手抖得不行，柳芷只装作看不见，轻笑一声：“赔罪也用不着如此破费呀？你该不会是想请我吃霸王餐吧？”

　　“小姐说哪里的话，我怎会让小姐陷入这么为难的境地？”红绫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送到柳芷面前。

　　柳芷接过来，做出欲饮的动作，却被红绫厉声叫住了，“小姐，光喝酒伤身，你还是先吃点菜肴垫垫肚子吧。”

　　柳芷乖乖地放下酒杯，指着餐盘上的一碟菜，“红绫，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刚到我身边时，为了讨我喜欢，特意给我做了这道西湖醋鱼。我本来是不怎么吃鱼的人，但是看你那么期待的望着我的眼神，我只好生生地逼自己将那一条西湖醋鱼给吃完了。”

　　红绫眼中闪过几分茫然：“可是，那时候小姐你明明说很好吃啊，后来你还让我常常做那道菜。”

　　柳芷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是很不喜欢，但是那个时候，你很没有自信，我怎么忍心打击你呢？只好假装自己喜欢。这个世上的事，往往很奇怪，有时候装着装着，自己就真的喜欢了。”说着，夹了一筷子鱼送到自己口中。

　　红绫倒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故事，不知怎么的就回忆起和柳芷一起相处过的时光，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感动，鼻子发酸，自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擦眼泪。

　　“又没什么大事，你哭什么？我又没有说你不好。”柳芷叫她，“这些菜多好吃，你回来吃点？多吃点好吃的，人就没那么伤心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红绫更加是泪如雨下，一扭身就跑出去了。

　　“梁小姐，这事我真的办不到，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另位一间雅居，梁书茉正慢悠悠的品茶赏雨，听到红绫这么一说，立刻将茶杯重重地放下，眼睛犀利地往红绫身上那么一刮：“没用的东西！”

　　红绫红着眼睛不说话。梁书茉缓和下来，柔着声音问：“你该不会把我们的计划合盘托出了吧？”

　　红绫擦了擦眼睛：“那倒没有。”

　　梁书茉放下心来，“她现在还在那里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问，“她喝了那杯酒了吗？”

　　红绫这才想起来：“糟糕，恐怕现在已经喝了。”说着，转身要跑回去阻止。

　　“站住！”

　　梁书茉拉住她，伸手捏住她的手腕，用力那么一推，红绫整个身躯便重重地砸到了那门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又被梁书茉扇了一耳光，“你发什么疯，都到了这一步，你还想回头？我告诉你，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红绫脸上挨那么一下耳光，耳朵里嗡鸣一片，白皙的脸上霎时便浮起几个清淅的掌印，她捂住脸，茫然地望着脸色变得狰狞的梁书茉。

　　梁书茉本来很柔美的一张脸现在已经扭曲成一副诡异的模样了，看上去有点骇人，但她丝毫不觉，还肆无忌惮地仰头笑了笑：“太好了，这下子终于可以收拾了那个贱人。”笑完，又低头去看红绫，狠狠地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不许耍什么花样。你要做好人之前，先想一想你的东硕郡王。”

　　一提到东硕郡王，红绫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软软的顺着镂花大门倒下去，也不顾那砖地冰凉，就像块石头那样坐在那里。

　　梁书茉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便往门外走去。难得有机会，她当然得去打击一下情敌了。

　　柳芷吃得正欢，忽然看见门口来人了，本来以为是红绫回来，谁知却是梁书茉。

　　“真是稀客，梁小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跟她说话？梁书茉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步履不停地走进来，也不等柳芷招呼，自己直接就坐了下来。看到柳芷面前的酒杯已然空了，料想她必定喝了那酒，心中不由得意一笑。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想不想听呢？”梁书茉笑得很温柔。

　　柳芷叹了叹气，“你这人真是奇怪，我看你这副架势，好像我不听也得听，又何必问我的意见？”

　　“这倒也是，嘴巴长在我身上，我非要说，那也由不得你。”梁书茉得意地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洗耳恭听了。”柳芷也不在意，不停地夹菜送到自己嘴里。

　　梁书茉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欣赏杯里的酒，“这梨花香果然是最适合春天喝的了，可惜的是，请你喝酒的人加了点东西。”

　　大概是她的话里透着古怪，柳芷慢慢地放下了筷子，一本正经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书茉神秘地笑了笑：“我说，这酒里被里加了点好东西。这可是你的旧仆亲手加的呢，啧啧，她对你可真好。”

　　柳芷点了点头：“是啊！她对我是挺好的。”

　　梁书茉扶了扶鬓边的珠花，笑生双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热？”

　　柳芷轻蹙眉头，扯了扯衣襟，“听你这么说，好像是挺热的。”

　　“那当然了，这可是青楼里专用的媚人香，兑酒之后喝下去，再贞烈的女子也会变成荡、妇。”梁书茉慢慢地凑到柳芷耳边，“听说，这药是为了对付那些不愿意接客的青楼女子用的，也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特地在你身上试一下，你放心，等会会有几个男人过来，任由你享用。”

　　柳芷慢慢地倒在桌面上，似乎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嘴上却说：“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