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过客》小琪

1、第 1 章

　　Part 1

　　‘听爷爷的话，好好活下去，记住，从今天起，你名为张墨麟，墨色麒麟，你懂爷爷的意思，拿上东西快走，别回来了……’
　　老人的话语在脑海中萦绕，周围的声音再大也掩盖不了，眼见老人的模样愈来愈远，深不见底的水将自己无情的吞没了……
　　床上的小姑娘猛地起身，额上的汗不断落下，眼神迷离，喘不上气，恍若自己此时仍被洪泽湖的湖水包裹着全身般挣脱不开。
　　格外的难受。
　　待情绪平静下来，小姑娘才慢慢躺回去，她不知道是不是爷爷知道她来长沙找哥哥，在哥哥这住下了还是怎么一回事，自从来了长沙的张家大宅那天起，那一日的场景就不断的重复上演，在每一个夜晚，让她夜不成寐。
　　“做噩梦了？”
　　睡在隔壁的张启山早在小姑娘睡不安稳的时候就惊醒起身了，过来看看也正常，只是，他本没打算出声吓她的……
　　“嗯。”
　　被吓得坐起身来的小姑娘点点头，软糯糯的声音此时有些沙哑，精神差极了，气色也不好。若不是张启山在来长沙之前的路上经历了那么多，知道小姑娘一人找过来不容易，怕是发生了什么，他早就追根刨底的问清楚了。
　　“哥，你说爷爷是不是知道我没听话？”脑海中，老人临死前的那段话仍萦绕不散，小姑娘闷声坐了好一会才出言问道。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张启山心里一咯噔。
　　他记得爷爷当初对他说了什么，记得爷爷将二响环交给了他，记得许多许多，他却不知道年幼如妹妹这，爷爷也留了话。
　　“……没什么。”
　　离了张家，她又算什么呢？
　　小姑娘自嘲道。
　　“爷爷当初和你说了什么？”
　　张启山上前，坐在床边问。
　　在注视下，小姑娘深呼吸一口气，沉默良久才说道，“…离开张家，离张家人远远的。”这话，张启山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
　　张启山将小姑娘抱在怀里，顺着背，轻声哄着她多说一些。当初，父亲被召回张家，他跟着一起回去，在祖父的命令下，同一部分张家人离开北平，之后，父亲死亡，族人死伤过半，他联系不上张家，自此就断了联系了。
　　他如今只记得在那个古朴的老宅里，严肃古板却待他不错的祖父，孝顺却也叛逆的父亲，远去多年渺无音信的叔叔，永远温柔待他，好脾性的姑姑和被他抱在怀里，似乎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所有人，亲密的构成放不下的回忆。
　　其他的族人……
　　记忆有，可到底不如他们来得深刻。
　　“哥，我被采过血。”
　　“……”
　　在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张启山一张脸冷得可以掉冰渣了，张家那些人如何采血的，或许旁人不清楚，但他却是亲眼见过的。
　　那格外的残忍。
　　“那时，我知道我错了，我该听爷爷的话离得远远的，”小姑娘害怕的在怀里缩了缩，“可我好害怕，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乖宝，哥哥就在这里。”
　　安慰着小姑娘，张启山再不想知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了，他理解小姑娘为什么会做噩梦，理解她的惊惶不安……他也有过同样的经历，不间断的做噩梦，那段时间里，夜不安眠，日日惊醒，一闭眼，满目都是死去的亲族们。
　　那段日子很难熬。
　　所以，他不想她也这样。
　　再多，他这个做哥哥的都该扛下来。
　　“哥，我好怕……”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泪要掉不掉，瘪着小嘴的模样看得张启山内心一片酸软，他抱着怀里瑟缩着的小姑娘，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顺着她的背，她的发，低声安慰着，亲她的额头，将她护在怀里，尽可能的将她护在怀里。
　　小姑娘不知道，他也是怕的。
　　他的亲人就剩她了。
　　祖父母育有五个子女，父亲是长子，下面有三个兄弟和一个妹妹，自他父亲为了母亲离家之后，三个叔叔分别在不同的时期离开了张家，徒留下姑姑一人，在那座大宅内陪伴祖父。张启山之所以会发丘指这些，还是因为姑姑接他到张家，亲自抚养他，让人教导他才会的。如今，张启山还记得，那个面上带笑，好脾性的姑姑笑着的模样，她一直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无论如何，待他们兄弟都是真的好，还有……
　　那些都是过去了。
　　再如何，祖父还是去了，姑姑那么年轻也还是去了，只留下了这个比他小了二十岁的小姑娘，如今在他怀里不安彷徨。
　　他会保护好她的。
　　“乖宝，别怕。”

　　Part 2

　　小姑娘好不容易睡了，张启山也不忍喊她起来，难得睡着一会，还不知道等会会如何呢……看着那眼下的青黑，张启山心疼了。
　　“佛爷……”
　　“嘘！”
　　张启山打了好几个手势，这才让人离开。
　　因为有过类似的经历，他更不想放小姑娘一人待着，他知道，陪伴或许没什么用，但多少，她会觉得安心一点那都是好的。
　　抱着小姑娘睡到中午，张启山才轻声唤醒小姑娘，让人端热水进来，亲手拿帕子给小姑娘擦脸，哄了好一会才起床。
　　“哥，我饿了。”
　　“那就换衣服。”
　　好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特爱撒娇，一会不哄都不行，可不，张启山完全是拿带闺女的心来带小姑娘的。
　　“哦~”
　　小姑娘拿着衣服下床，光脚不听劝的跑进更衣室换衣服，她不太喜欢自己换衣服，尤其是带拉链的衣服，最麻烦最讨厌了。
　　“下次记得穿鞋。”
　　说归说，张启山也知道小姑娘下回还会这样，自然也只是说说就算了，理理小洋装的裙摆和背后的装饰，衣着整洁无碍这才出了房门，事无巨细，连饭前先吃些什么好养胃这些都安排好了，那架势看得管家不免考虑一个问题，这以后，他是得担心佛爷把孩子宠坏了？还是得担心佛爷以后对自己的孩子没有对小姐这么好呢？
　　这也不是没可能。
　　老爷当初就对小姐比对少爷好。
　　那是真捧手心的。
　　“可以不喝羊奶吗？”
　　“不可以。”
　　张启山残忍的拒绝了小姑娘的撒娇卖萌攻势，告诉她，若是羊奶不喝完，那她以后就别想他带一点零食回来给她吃了。
　　小姑娘这才嘟着嘴喝掉了。
　　“喝完了。”
　　“起来，走一刻钟再吃饭。”
　　这些，他都安排好了。
　　“你为什么不喝啊？”
　　看看张启山面前的白水，小姑娘可不高兴了。
　　“因为我不需要长高了。”
　　张启山说着，还站起身，走到小姑娘旁边，两人一比，十二岁的小姑娘比他矮了将近半个身子，小姑娘气鼓鼓去花园里走了。
　　看小姑娘走了，张启山那笑脸才沉了下来，转头看向一直当壁花的张副官，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去打扰小姑娘。
　　“佛爷，长沙站来了一辆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