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偶像是灵媒》梦夕今

21、第21章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肖冉木然的看向寝室门，陈亚莉已经不在了，禾然还在医院，爸爸在夏言的有意安排下，被调到了他们保险公司总部，一个离玉摇市不远，但是据夏言说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城市，妈妈也在肖冉的劝导下，陪着父亲一起去赴任。
　　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平静，但唯有梁娇还没消息。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肖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实在想不出是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敲门。

　　没有人回答，甚至连敲门声也消失了。

　　肖冉悄悄靠近门边，她将耳朵贴在门上，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走了吗？

　　肖冉刚送一口气，一转身她就僵在了原地。

　　身上的鸡皮疙瘩被冷风激起，头皮一阵发麻。

　　身后的人脸十分模糊，但左眼下的彼岸花确是那么的让人熟悉，是余既，他像是在笑，嘴咧得像是要裂开：“我回来了！”

　　猛然惊醒，肖冉发现自己竟然坐在寝室的书桌前睡着了。

　　此时正午火辣辣的阳光正从窗外射入，留在她的脚边，明亮而温暖。

　　原来刚刚自己做了个梦吗。

　　肖冉颓废的靠在椅子上。

　　自从陈亚莉出事，已经三天了。

　　而余既的尸体真真切切的消失了，警方将他定性为潜逃，通缉令已经在网上发布。

　　虽然夏言推测尸体应该是被鬼族的人自己处理了，但肖冉依旧担心余既没死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就像梦里……

　　回想起梦里余既那甜腻的声音说出的‘我回来了’，肖冉又打了和哆嗦。

　　咚咚咚~

　　是敲门声。

　　肖冉打了个冷战，瞪着那门好久，呼吸不觉加快了，难道真是余既。

　　“有人吗，我们是陈亚莉的父母。”门外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肖冉急忙去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夫妻，看夫妻两人的打扮，家境一般并不富裕。

　　很快中年男人就道出了他们的来意——来收拾陈亚莉的遗物。

　　夫妻一边落泪一边收拾着女儿的遗物，那段时间对于肖冉来说异常难熬。

　　直至最后临走前，陈亚莉的母亲才又走到肖冉身边，她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肖冉，却马上又露出悲伤的神情。

　　“你是肖冉吗？”

　　肖冉点点头。

　　“听说你们当时是在一起的，你能够逃出来真是太好了。”

　　“哦，对了这是我家亚莉最珍视的护身符，戴上它的话鬼魂和邪魔外道就伤害不到她了，以前有个算命的，她说我家亚丽命里会有个死劫，所以我们才给她去庙里求了这个附身符，戴了很多年了，她都没事，但是高中时候同学说她戴着这种东西很怪异，她就再也没有戴过了，一定是她没有戴着护身符才出事的。”

　　“现在亚莉不在了，我们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这个护身符给你吧！”陈亚莉母亲滔滔不绝的说着，将黄纸包裹成三角形用红绳串起的护身符往肖冉脖子上套。

　　陈亚莉父亲一把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抱歉道：“不好意思，她受了点刺激。”

　　把女儿的遗物送给别人，虽说没有什么恶意，但不吉利却是真的。

　　“真的有用的，亚莉戴上它就不会做噩梦了，亚莉，你戴上吧！”陈妈妈精神恍惚的举着手里的护身符，对着肖冉喊的却是陈亚莉的名字。

　　陈爸爸一手拎着陈亚莉的东西，一手拉着陈妈妈往外走，一边朝肖冉道歉。

　　肖冉心有些痛，犹豫片刻后，她追了上去，接过陈妈妈手里的护身符：“我会好好戴着的。”

　　“好好好，一定要戴着！”陈妈妈破涕为笑。

　　陈爸爸眼神复杂，离去前小声对肖冉说道：“这个真没坏处。”

　　目送两位老人离去，肖冉回到宿舍就接到了夏言的电话，约她在校门口见面。

　　坐进夏言的车子，他就递给了她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那神秘人又给你送信了？”信封在肖冉手上翻转了一圈，白色的封皮上没有任何署名。

　　“梁娇给你的。”

　　“你找到她了？她是鬼族的人吗？”

　　夏言平静的说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肖冉强压下心里的疑惑，打开了信封，信纸上的字体娟秀。

　　【对不起，肖冉。我真的很需要钱……】

　　从梁娇写给她的信里，肖冉清楚的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梁娇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母亲又生了病，原本这笔补助金是她的希望，但是结果搞砸了，她原本还在希晨酒吧兼职，但因为班里的事情，也辞去了，没有了兼职的收入，也没有了补助，家里因为读书和母亲生病欠下的欠款还没有着落。

　　这时候余既找上了梁娇，让她想办法将肖冉带到酒吧里来，只要把人带来，便可以给她一笔不小的钱款。

　　梁娇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她一直苦于没有机会，见肖冉病好搬回宿舍住，她立刻和肖冉拉近乎，希望能找到邀请的机会，但之后陈亚丽和她打了一架错失了机会，她原本以为要失败了，谁知道在医务室里陈亚丽因为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打架，便希望请宿舍里的大家出去玩，堵住大家的嘴，于是她顺水推舟提出了去希晨酒吧的主意。

　　当天在陈亚莉到场后，她接到余既的通知，去员工休息室找余既拿钱。

　　在余既将那些钱付给她时，万万没想到会被正好去卫生间的陈亚莉发现，陈亚丽得知自己被利用，当时就炸了，和梁娇、余既吵了起来。

　　余既说一切交给他来摆平，梁娇自己就离开了。

　　但是回到宿舍的梁娇越想越不踏实，她开始觉得是余既喜欢肖冉，想要和肖冉交个朋友，但是看着余既给自己的巨款，她终于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特别是陈亚莉骂她是骗子，出卖朋友，她开始内疚。

　　但她没有选择回去或者报警，而是想到事情被戳穿自己便没脸见人了，于是收拾行李逃回了家里。

　　信的结尾辰娇写道：【肖冉，帮我和陈亚莉说声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要出卖你们。】

　　“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陈亚莉已经不在了吗？”肖冉将信纸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想要拧碎它。

　　“恩。”

　　“她和鬼族没关系？”

　　“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罢了。”

　　“她现在在哪？”

　　“警局。”夏言终于将看着车外风景的视线移到了肖冉身上，“她的事情你不用在意，她自然会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

　　肖冉沉默着，半晌之后终于松开了已经被攥成一团的信纸。

　　她看车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天陈亚莉出事也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

　　“夏言，我要去希晨酒吧。”

　　夏言惊讶之余，断然拒绝：“不行。”

　　“我不是在向你询问，我只是按照约定告诉你我的去向。”肖冉推开车门下了车。

　　夏言清楚的知道肖冉想要去见陈亚莉，而且不单单是看那么简单，挑着这么个时间，无疑是想要直接进入死者的世界。

　　戴上墨镜，夏言立即追了出去，“就算时间正好，你也未必能够进入。”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来到了希晨酒吧，这里比往日更加萧条，铁门只是被半扣着，一条黄色的警戒带拦在外面。

　　夏言看肖冉去意已决，冷淡道：“出不来，我可不管你。”

　　“我有附身符。”肖冉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个微笑，她掏出陈亚莉妈妈给的附身符捏在手里，她知道这东西根本就是骗人的玩意，但是它也能保她平安。

　　就在夏言瞬间呆楞的时候，肖冉已经拉起警戒带走进了酒吧。

　　回过神，夏言难得焦躁了起来，最后却往墙上一靠，就等30分钟好了，如果出不来，他就重新再去找个搭档。

　　30分钟比想象中的要短得多，不能再等了，用来进入死者世界的东西，都放在车后备箱内，夏言正准备去取。

　　“我回来了！”肖冉的声音从酒吧里传了出来。

　　夏言惊讶的看向门口如释负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会平安回来？好歹我也从小都能看见鬼魂。”虽然在遇到夏言前，她都十分排斥自己能够看见鬼魂，但是现在她有些感谢自己的能力了。

　　“是吗？”夏言一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你有打火机吗？”肖冉拉住了就要离去的夏言。

　　“没有。”

　　“那你在这里等等我。”肖冉朝着小巷外跑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新买的绿色塑料壳的打火机。

　　她掏出陈亚莉的护身符，在酒吧门口蹲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重要的东西，所以在最后，陈亚莉看到她手里自己附身符，得知自己父母已经来过时，她终于愿意和自己谈谈。

　　最后她戴着它消失了，但是因为护身符是实物，陈亚莉消失后，它留了下来。

　　引燃护身符，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之中，肖冉闭上眼睛为陈亚莉祈祷。

　　做完这一切后，夏言才问：“你在做什么？”

　　“这是陈亚莉很宝贵的东西。”它承载的是她全部的回忆。

　　“消失的鬼魂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但我需要把东西还给陈亚丽。”

　　不想和一个女孩拌嘴，夏言撇开了眼。

　　肖冉跟在夏言身后，乘他看不见挑衅的朝他挑了挑眉，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深吸了几口气，几步赶上夏言，和他并排时说：“谢谢。”

　　“？”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刚刚还等我。”

　　“哦。”夏言冷淡的回答，眼神瞟向一边，“我还以为你谢我没有揍你。”

　　“什么？”

　　“你做鬼脸的样子很欠揍。”

　　肖冉一下愣在了原地，刚刚他看到了？难道背后有眼睛吗？

　　她红着脸又追了上去，尴尬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夏言指了指身后刚刚经过的一家精品店，这家新开的店铺，装修精致奢华，特别是店里安放了一块落地的大镜。

　　肖冉：……

　　*

　　禾然出院的那天，肖冉请了假，但是始终不敢去接她，只是躲在医院对面的公交站牌后，看禾然自己打车回学校。

　　她很害怕在和禾然在一起，有一天禾然也会像陈亚莉一样遭遇不幸。

　　肖冉一直在操场上坐到晚上九点，她才慢吞吞的朝着宿舍走去。

　　一路上，所有遇到的人都有意避开了她。

　　班长不明原因的退学，而同一宿舍的陈亚莉出事，禾然住院，原本请病假了一个月的肖冉一回到宿舍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一个只要和肖冉靠近就会遭遇不幸的谣言不知何时起在校园里疯传了起来。

　　不过不用当心父母后，肖冉反而不在乎这些谣言了。

　　回到寝室，肖冉发现禾然给她留了门。

　　犹豫再三，肖冉才小心翼翼的推门进了寝室。

　　禾然没睡，正坐在书桌前，她向往常一样在那里看书学习。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来。

　　肖冉心脏漏了半拍，原本计划好要如何果断决绝的说出“绝交”二字，但是在禾然开口的瞬间，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今天是我生日。”没有责问，没有抱怨，禾然很平静的朝肖冉说道。

　　“啊！哦！”肖冉半天没有转过弯来，迟迟的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禾然笑了，从脚边的塑料袋里领出几瓶啤酒来：“生日蛋糕没来得及订，我们就喝酒庆祝一下吧！”

　　“你才出院，可以喝酒吗？”肖冉已经完全被禾然带偏了话题。

　　“医生说可以。”禾然打开啤酒瓶盖，将满满一瓶啤酒就这么直接递给肖冉。

　　肖冉看着手里的酒不知所措，最后一狠心，仰起头直接咕咕咕的灌下了半瓶。

　　禾然眼神最开始的震惊变为了开心，举起酒瓶，也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两人都醉了，肖冉乘着酒意，红着脸望着禾然开始抽泣，“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绝交吧！”

　　“不行。”禾然醉醺醺的，却乐难得的笑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每天你都来医院给我送饭吧，护士小姐姐都以为我是百合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你要对我负责。”

　　“胡说，我没去看你。”肖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坚决否认。

　　“别不承认了，护士姐姐说了就是第一天来看你的那个女孩。”禾然想用手指戳戳肖冉的脸，却一个恍惚差点插到她的鼻孔里，好在肖冉也醉得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肖冉无力的反驳着，哪怕醉了她也不敢在说谎时看向禾然，怕她觉察到自己的谎言。

　　禾然认真的看着肖冉，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小时候我妈妈精神不太正常，所以没人不和我玩，好不容易交到朋友，最后对方却说我妈妈是个神经病，所以和我绝交了。肖冉，那时候你说绝对不会丢下我，我好感动。”

　　“不行的，你和我在一起。”肖冉拼命摇着头，禾然会变成下一个陈亚丽的。

　　“不会的，我永远成为下一个陈亚丽。”禾然仿佛看透了肖冉的心里所想。
　　肖冉吃惊的抬头看向禾然，她眼里有着肖冉看不懂的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作祟，肖冉觉得那一刻，站在她面前的禾然仿佛像是俯瞰苍生，能够轻易左右所有人生死的神明，平静怜悯而又悲伤的望着自己。
　　但是马上那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肖冉的错觉。

　　肖冉妥协了，醉醺醺的对禾然说：“可以做朋友，但是必须约法三章。”

　　“第一，遇到危险你要跑！”

　　“第二，你要跑得非常快！”

　　“第三，你要丢下我，努力跑！”

　　肖冉用尽力气吼出这三条，然后扑通倒在地上，彻底的睡着了。

　　禾然安静的坐在，望着睡熟的女孩眼神深邃，又是那样的平静，悲悯。

　　过了半天，她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根本站不稳，最后她干脆爬到了肖冉身边。

　　看着她安详入睡的侧颜：“下次我一定丢下你。”

　　然后她拉过肖冉的手臂，枕在脑袋下，闭上眼睛时嘟囔道：“我出院你居然不来接我。”

　　那一夜，肖冉和禾然纵情发泄。

　　在她们两人鬼哭狼嚎之下，整栋女生寝室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之中，女生们相拥发抖，彻夜难眠。

　　就连往日威风凛凛的宿管大妈，那一夜也抱着自己脱了毛的鸡毛掸子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但是偏偏没有一人敢靠近肖冉的寝室。

　　直到清晨，班主任才不得不大着胆子将两个还未睡醒的人叫起来，直接送到了大学心理辅导室。

　　心理辅导老师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沐浴在晨曦之中，有种温柔典雅气质。

　　“这是？”心理辅导老师看着出现在心理辅导室里火急火燎的班主任，两个还在打哈欠一脸迷茫的女孩，有些不解。

　　“莫老师，她们两个就是……”班主任走了上去，悄悄对着莫老师耳语，介绍肖冉和禾然的情况。

　　莫芜听完后，点了点头，向禾然和肖冉询问：“你们好，我叫莫芜，是心里辅导教师，听说你们昨晚上闹得有点过火，是因为有心事？”

　　肖冉、禾然非常有默契的相视一笑，昨晚上的种种，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幼稚。

　　莫芜转身对班主任，不同于自己成熟的年龄，有些天然呆的说道：“我看她们挺好的啊！”

　　“莫老师！”班主任不悦的厉声道：“她们刚刚经历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班主任顿时停了下来，但是肖冉和禾然脸上笑容都已经消失了。

　　“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何况你也不是吃闲饭的，这里就交给你解决了。”班主任生怕再说错话，扔下这么一句，马上离开了。

　　“真是个性急的人啊。”莫芜没有生气的样子，就连抱怨也是温温吞吞的，连抱怨也是那么的柔和。
　　莫芜：“既然来了，就坐坐再走吧！对了，你们喜欢喝茶吗？”

　　肖冉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莫芜真的没有一点脾气的人，更不像个教师，他留下两人就只是闲聊，顺便吐槽一下食堂里哪个窗口做的菜最好吃。

　　莫芜：“你们可要注意安全，我们学校可是有很多怪人。”

　　“怪人？”这引起了肖冉的极大兴趣。

　　“恩，上学期那个专门偷女生内裤的小偷还没抓到呢，听说最近又出来偷女生内裤了。”

　　肖冉手一抖茶杯差点掉了。

　　“还有，最近好像有个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在学校出没，也不知道到底想干嘛。”

　　肖冉心脏突然猛缩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梦里，余既诡异的笑着对她说，自己回来了。

　　余既脸上就有一朵彼岸花，那面具会不会就是为了掩藏自己脸上的花纹而戴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