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翼之金丝雀》听风の竹隐

13、火拼

　　——吕公馆内

　　吕向雷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出现在吕家大厅里，颇有些意外的注视着站在大厅中央同样一语不发的吕向风。
　　周围的仆人们不禁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二少爷回来了！”
　　“噢！他和大少爷前段时间不是因为与一个外国上校的死有关而逃走了吗？”
　　“前几个月因为这件事情搞得风声很紧呢！”
　　向风显然无意理会这些无聊的言论，径直走到内堂。
　　“小雨呢？我是来带她离开的。”
　　“对不起，她上学去了……”向雷移开了他的视线，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向雨的质问——你敢说，你对向风姐姐的感情只是恨吗？
　　“是吗……”向风有些自嘲的叹了口气，“那我等她回来时再来吧！”说完不带一点停顿地就准备走人。
　　“请等一下，二少爷！”向雷急忙阻止他，“这里难道不是吕家吗？”
　　向风停下脚步，回头问到：“爷爷——是你杀的吧？吕向雷。”
　　语出惊人，令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包括吕向雷。
　　“……为什么是我？”
　　“除了你，我想不出其他人有这个胆子。”向风说着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是吗？”毫不顾忌周遭怀疑和猜忌的眼神，他出神的想：一直以为吕向阳只是因为单纯的憎恨而杀死老爷的，但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

　　离开令人窒息的吕氏公馆，向风一个人在大上海的街头巷陌游荡。寂静的街上突然一阵骚动，从街角突然跑出一个戴眼镜的读书人打扮的人。他一面跑一面回头看，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向风，跌跌撞撞地一头撞了上去，身手敏捷的向风侧身一让，总算勉勉强强扶住了他。
　　“你还好吧？！”不经意间瞥见了他腿上的枪伤，原来……
　　“找到了！！在这里！”追着他的人发现了目标，兴奋得大叫。听到这一声喊，原本就没力气站起来的人更是急得一头的冷汗，认命地连跑都懒得跑了。然而半晌过去了，并没有出现意料中的拳打脚踢，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直到一个声音的响起——
　　“恩，你在干什么？”
　　书生抬起头，看到的只有向风轻松平静的笑脸和他身后连滚带爬的急忙逃跑的打手们。以他这样的脑袋恐怕是很难想象像向风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似的人物，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掉那么一大票打手的。

　　向雨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嵌入巨大柔软的单人沙发里，独享寂静而清冷的月夜。突然间侍女慌慌张张地推开门，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逸。
　　“大小姐不好了！三老爷和六老爷的人又在下面打起来了！！您要不要去劝劝？”
　　无奈地叹了口气，向雨挥挥手叫她退下：去了又能怎么样？自从爷爷被吕向阳杀掉后，吕家便一直这样，所有亲戚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原属于爷爷的宝座，老爷子们不可能承认毫无血缘关系的吕向雷接替爷爷的位子，何况他们还怀疑是他杀死爷爷的。两位继承人行踪不明、生死未卜，他们认为现在是夺取在吕家利益的最佳时机，向风姐姐昨天突然出现在吕家，他们慌了。
　　那群自以为是的废物！
　　向雨狠狠弹了一下真皮沙发。
　　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吕家的力量就会削弱，必须尽早阻止这种无谓的斗争发生，但这不是我所能办到的，我没有这个能力——
　　想到这里，向雨一脸的苦闷。
　　而此时，三老爷和六老爷的火拼因为向雷的介入而暂时被压制了下来，众家老爷子聚到议事大厅里，貌似平和的坐下商议。
　　“闹了这么久，诸位也该够了吧？”双臂环抱，站在象征吕氏家族最高权力宝座旁的吕向雷，玩味儿的看够了各位老爷子火拼之后负伤的脸和不甘心的表情之后，继续说道：“自从老爷意外去世之后，吕家上下就没有安定过。”有力的双手滑过至尊的椅背，向雷的语气是坚定的：“这个位子必须有一个合适的主人。”
　　这句话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坐于侧席的老爷太太们忙不迭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难得的观点一致：
　　“那也轮不到你吧？”
　　“也不知道是老太爷从哪儿捡来回来的野小子。”
　　“听传闻说，老爷子就是吕向雷杀死的呢！”
　　“是啊！除了他，谁还有这个胆子？”
　　“简直就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嘛！”
　　“就算十二堂现在归你管，我们也不怕你！”
　　意料中的反应，向雷一点儿也不以为忤的笑笑：“不错，我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双手撑住椅背，向雷貌似谦和却又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严说道：“能真正坐到这个位子上的只有三个人，除了吕向阳和吕向风两位少爷之外，还有吕向雨小姐。”
　　刚听到这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反驳：
　　“向阳向风他们可是涉嫌杀害洋佬上校的凶手呢！”
　　“而且现在他们都不在吕家。”
　　又是意料中的反应，向雷不禁露出了微笑，缓缓说出了那句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话——
　　“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
　　很满意的看到大家被迫接受事实，向雷趁热打铁的说到：“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了，那这个位置目前就只有由……”
　　“向雷少爷！”
　　他的话被慌张闯入的亲信打断了，后者与他耳语了一阵，得到了亲信的再次肯定后，向雷突地离开了大堂，冲向了向雨的房间。

　　“向雨！”
　　“出了什么事吗？”
　　正在梳头的向雨有点吃惊地看着微冒冷汗的向雷。话未问完便被向雷一把抓住，向出口跑去。然而很不幸的，所有出口都被封死了。向雷咬了咬牙，一横心，将向雨娇小的身躯覆在自己身下——
　　轰——
　　几乎在同时，向雨房间所在的南面二楼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大的震动将吕家宅子里的每个人都吸引到了现场，一时人声鼎沸，但没人敢冲进刚发生爆炸的现场。
　　而在硝烟充盈的室内，由于向雷的保护而只受了点轻微擦伤的吕向雨坐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伏在自己身上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吕向雷。
　　“向雷？你没这么容易死吧？”颇有些艰难地将他翻过身来，看到的是头破血流的向雷，“喂，醒醒！”
　　向雷依旧毫无反应，身体却已经逐渐冰冷。
　　“笨死了！”
　　向雨轻轻地吐出这句话，长长的秀发遮住了她的脸。
　　“为什么跑来救我？就因为我是向风的妹妹吗？你这样活着毫无意义，向风姐姐根本就不会知道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她依然会那样的憎恶你，因为在她眼里，你只是个杀死爷爷和自己母亲的凶手，如此而已……
　　你——就这样，不愿令她伤心吗？”
　　向雨抬起头，神情竟有些难过：“真是的！不过——”她紧紧地抱住了向雷冰冷的躯体，“向阳大哥比你还要笨呢！”
　　就在大家手足无措的聚在一片狼籍的爆炸现场时，被炸得变了形的大门那里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满身血污的吕向雨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是向雨小姐！”
　　“小姐没事！”仆人们欢呼雀跃着冲上前去迎接她。
　　“向雷少爷呢？”向雷的亲信焦急地问。
　　向雨没有立刻回答，敏锐的双眼早已将眼前所有人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一张张欣慰语气下的虚伪笑脸。
　　“他死了！”向雨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亲信们脸色惨白，急忙跑进废墟里去了。向雨敏锐的双眼锁定了那几张虚伪的笑脸，一刻也没有放过，在爆炸的这一刻，向雨越发清楚地意识到向风对吕家的重要。
　　向风——
　　我的姐姐，无论是因为什么，你必须回来，
　　你都必须回来——

　　与此同时，重回上海的向风披着外套享受深夜习习的凉风，思绪不禁回到了与向阳重逢的那个时刻。
　　“大哥，你没事，太好了。”
　　沉吟半晌，向风问到：“爷爷他，是被吕向雷杀死的吗？”
　　“你这样认为吗？”向阳面无表情。
　　“当然！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向风有些急了。
　　“或许吧……”向阳的口气有些软，“不过向风，重要的是……现在是你重新以继承人的身份，回到吕家的时候了……”

　　正在上海街头散步的向风碰到了一个意外。
　　“大恩公！？我总算又见到你了！！”看着眼前书生一副感恩戴德、感激涕淋的样子，向风不禁有些好笑。
　　“真是太感谢了！我被仇家用枪打伤，又被他们叫的街头混混追打，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早就横尸街头了！没及时向您道谢真是不应该，只是当时太害怕了！你不顾个人安危救助素不相识的我，真是太伟大了！我太感动了……如今世风日下，像你这样高风亮节，助人为乐，武功盖世又疾恶如仇的人实在太少见了……我好佩服你。”
　　向风这回有点头痛了，懒得再听这些絮叨，找到一个机会开口说到：“抱歉！我只是因为讨厌枪才救你的，你有枪伤……”
　　尴尬的表情顿时出现在因为表错情而僵硬的脸上，向风摆脱了那只可怕的大嘴巴离开了。就在他的背后，书生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表的复杂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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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向雷就这么走了还真的很让我意外的~~本来以为他还要在吕家翻起阵大浪的，毕竟吕老爷子不是他杀的，而是向阳的杰作。。。。没想到这么干净利落的就去了，连留话的机会都没有。。。。算是个悲剧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