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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弟弟妹妹 ...

  •   王斧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家里也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绿是一眼不落地收纳家里的变化。
      衣柜变得高大而散发着实木的清香,虽然被绿收拾得整整齐齐男人衣物旁,只放着四套女人的衣物,只刚好能穿过春夏秋冬四季。
      不断地有小物件加入这个房子,似乎竭力凿出两个人的印记。
      这些都应该是令人高兴的,因为这也许代表着幸福婚姻的开始。然而绿在送走了一批送货上门的男人之后,独自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发呆,神情寞落。
      整个房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这所房子目前唯一容纳的人儿,心情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灰。
      绿很努力地学习相公所习惯的环境,观察相公也观察身边所能接触到的人,经历了惊讶、惊喜也有惊吓,如同小儿学步,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令绿难受的是,在经历如此巨大转变之时,相公却并不能时常陪在她身边。
      虽绿也并非依赖他人之人,只不过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特殊的环境,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人,却不能在旁边陪伴她的成长,导致内心往往是惶恐不安的。
      所以绿每天都在充实自己,避免空虚。至于自己所熟悉并擅长的刺绣——
      没人会了,也没人用了,现在是机器是更发达的,像那种老古董大家早已无用丢弃。
      这一切都是绿在集市买菜时,小心翼翼向卖菜婶子们并询问相公,总结出来的,至今一位老婶子的话语还停留在绿的耳畔,回旋不已。
      “哎哟,姑娘说些什么话,现在国家要开发,嘿,大工厂,机器懂不,成千上万的衣服呀,一模一样,一天就给你干出来,花纹比刺绣好了老几百倍。也是婶子实心,市场看见你几次,农村来的吧!姑娘以后可别再到处问问说说,人家会嫌你土,看不起你的。”
      一把头发即使箍住了,碎发也如杂草一样不可控制地生长出来的老婶子,貌似语重心长地对着绿说,“我家姑娘现在可就在工厂干活,那待遇,啧啧,不知多好。姑娘会刺绣的手艺也不错,可是我们也要跟着时代走不是——”老婶子的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
      绿是喜爱刺绣的,从有记忆起,针线就成了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在一块布上,绿勾勒出自己的天地,她的情感和心神都畅游在手下和眼里的世界,小小的屋子看似束缚了她,却无人知,那个忘我的她却是自由的。
      而今,她所喜,是让人看不起的!
      这句结论不亚于将她的心至于冰冻之中!可惜绿不知道的是,小县城里面多得是坐井观天之人,真正的世界哪是每天忙于柴米油盐的妇人所知!
      绿当天都是失魂落魄的,浑浑噩噩地做完饭,伺候相公,等到枕边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之后,终于忍不住,细细抽泣起来。红肿的眼皮甚至还让第二日看见的王斧,难得反思一下,自己是否太过“雄伟”,让蠢女人吃不消。
      尽管王斧反思之后并没有安慰女人,仅仅是让接触他的人发现,斧哥今儿个真精神,腰板挺得老直!
      同往常一样,绿没有做午餐,因为相公不会回来。
      然而,在日落之前,离相公还有约一个时辰回来之时。绿第二次见到了自己的婆婆,还有小姑子和小叔子。
      小姑子名王欣,小叔子王悦。二人是龙凤胎,眉目之间有七八成相似,只不过小姑子更为温婉,而小叔子带着男子的硬朗,两人像也不像。读书人皮肤都是白皙的,二人更是,周身体贴,看着即文质彬彬。
      绿在打量龙凤胎的同时,也被龙凤胎打量着。肤色暗淡,面容粗糙,人瘦瘦小小,明明二十岁了,却和十五岁的他们看着一般身量,唯独嘴唇饱满。
      一双眼睛和一股说不上来的气质,到让人显得精气神尚好,才不会给人营养不良的错觉。
      “绿呀,来得急也没打招呼,两孩子这快考学了,今儿终于有空一家人好好吃上一顿了。”王小翠笑声爽朗,左手将背上驼来的麻袋放下,右手将两个孩子扒拉到身前,让早就该相识的一家人认识。
      绿下蹲替婆婆整理麻袋内物品,同时,和小姑子小叔子认识。
      小姑子身穿浅色服装,绿不懂什么款式,虽然经过一段日子的磨练,已经对新环境有了一定承受能力。
      但小姑子脖子下,锁骨处露出来一片白嫩细致的肉,还是让绿微微接受不了,因此快速扫过王欣清秀的脸蛋,点点头,嘴角划开笑弧算是表达善意。
      王欣回复的却是微不可查的点头。然而轻蹙的眉间,淡漠的面部表情,清晰地表示出小姑娘此刻的不适,似乎这并非亲哥哥的家,见的也不是亲嫂嫂。
      王悦则是放下自己和胞姐的书包,立在了一干净凳椅上,才转身加入到绿和娘处理麻袋内蔬菜的行列当中,并自然地叫了一声,“大嫂。”声音温润不失亲切,目光却未曾给予给过绿。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王小翠哪能看不出自己小儿女的心思,嗓子道里像是卡了口痰,却也不好当着新媳妇的面吐出,只好自己咽下去,也不给自己平常为之骄傲的小儿女一个目光,同着绿就聊开了。
      话题自是围绕着王斧,十句话里五句夸。绿因为谈的是相公,注意力自是集中,认真的表情如同乖巧的学生。
      “小子四五岁就知道帮家里,成天腿儿掀飞,今天捧回一条鱼,明天捡回一大堆知了壳,说是要给家里添肉。”
      说到这里,王小翠停顿了一下,笑,“小子从小就好肉,不吃就见天地喊肚里荒,也不知哪儿养成的毛病!不过倒也有的自己的本事,他弄得到,我们当爹娘的也占了孩子的光。”绿听到此,荣辱与共地笑了,小酒窝里盛着高兴。
      王小翠瞅着儿媳妇的模样,心里也是欣然,拍拍腿上整理蔬菜而沾上的垃圾和灰,转身进入厨房和卧室,分别拿来一条小杌子,给了绿一条,自己一条,至于小儿子没有管。
      绿冲着婆婆感激地笑,却想让给小叔子坐,被王小翠阻止。王悦头也没抬,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还停留在母亲描述大哥小时候的故事里。
      龙凤胎出生的时候王斧已经十岁了,自是不知王斧小时模样,而出生一年多父亲就去世,母亲辛辛苦苦拉扯三个孩子,哪有空陪他们,还讲故事!
      所以王斧作为大哥的形象,则是通过村民和大伯家言口中的不务正业,和附送给姐弟两的淡淡厌恶目光建立的。
      王斧发狠时,打大伯家堂哥和村中小伙伴的模样也是两小见过的,而刻印在幼小心灵上的痕迹最难涂改。
      小时候是惧怕、敬畏,长大慢慢读书懂理之后,开始感到野蛮、耻辱,瞧不起。至于王斧通过不正经途径给家里带来的钱,更是让他们感到羞耻。
      所以他们拼命读书,要出人头地,摆脱王斧所带给他们的影响。
      王小翠继续说,显然是陷入追忆,“喜宝小时候就脑子活泛,跟着他爹当了几年跟屁虫之后,就跟学师出门一样,做起事来有条有理,讲起逻辑来不比大他五六岁的孩子差。”王小翠没说的是,王斧动手能力也不比那些大他的孩子们差。
      “在学校一帮孩子都听他的,一群小子整天翻山越岭的。”可惜自从王斧辍学之后,走上了跟昔日同伴不同的道路之后,在大人们的管教下,小伙伴们慢慢与之分离,像是单独给他割出了一个小世界。
      王小翠眯起眼睛,眼皮夹缝中的眼珠也变得清浅,晚霞打在这位面皮已衰老的母亲身上,像是施加了一个法术,那一瞬间,她不再衰老,模样停留在才刚刚送自己大儿子上学的那一刻。让人怀念!
      “喜宝?”绿低喃表示疑惑。
      王小翠听见,喉腔震出笑声,透着沧桑,晚霞的法术失效,时间回到现在,“小子小时候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他爹去世之后,定是趁着某一天我没注意的时候,偷了户口本,把名字改了。有段时间喊着大伙只许叫他王斧,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心里听着舒服。也不知道浑小子还真改了名!”
      王欣在王小翠说到王斧偷户口本的时候,鼻子腔里发出轻轻哼声。表情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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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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