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夜色来》苗花小主

13、第十三章

　　那头徐力不知处在什么环境下，闹闹哄哄的，秦青听不太全，只依稀知道他像是要借钱。

　　“你要多少？”

　　徐力顿了顿，迟疑地说出一个数字，秦青一听，眼眸微动，呵，倒还真是玩大的。

　　夜色深重，自动取款机前空无一人，听着机械的提示音，秦青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徐力走之前心情大概很好，还特意收拾了屋子，秦青径直走进卧室，推开床垫，大致清点了一下里面的数目。

　　八十万，刚好跟他借的数目相当，他这是打算孤注一掷？

　　从徐力家出来，秦青梳理了一下思路，整件事情中蒋南的出现着实可疑，只是，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不同于荆市没日没夜的热，晋阜的昼夜温差较为明显，无论白天怎么热，一到了晚上就凉凉爽爽的，宛如初秋。

　　“怎么出来了？

　　刚挂了电话身后就传来了声音，徐力一愣，干巴巴的解释：“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蒋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赞同道：“的确。”

　　到账的短信提示音很快响起，徐力瞟了瞟身边沉默抽着烟的人，有些心急。

　　再有几个小时就得动身回荆市了，这流失的一分一秒可都是机会，徐力攥了攥拳头，咬咬牙，问：“南哥，你…你不进去？”

　　“哦，马上，”蒋南扬了扬指间的烟，示意抽完就进去，过了片刻又扭头问：“一起？”

　　徐力下意思的摇摇头，尴尬的说：“呃…不了，我再站一下。”

　　蒋南不动声色的勾勾嘴角，抬脚捻灭了烟头，信步走进了赌场。

　　俗话说，十赌九输，赢了是运气，输了才算正常，但这道理也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回程的路上徐力一言不发，全然没了来时的兴致勃勃，蒋南也一心一意的开着车，抿嘴没说话。

　　“南哥，就在这边停车吧，我还有点事。”

　　蒋南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停了车。

　　徐力心里确实很难过，但更多的是不甘心，不甘心钱就这么输了，不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他现在一心盘算着攒钱再去晋阜扳回来。

　　到九号别墅时正好是龙昆吃药的时间，徐力闻着满屋子的中药味忽然有了退缩之意，但当晋阜赌场的那种热闹以及在赌桌上的兴奋涌上心头，他又大步迈进了屋子。

　　“昆哥，我前几天抓的那个流浪汉…处理了吗？”

　　龙昆一口气喝完药，五官因嘴里的苦涩都皱在了一起，“处理完了，怎么？你缺钱用？”

　　徐力双手局促的交握着，一口气提了又放，到嘴边时终究还是变了调，“没，我就是问问，问问。”

　　他终究还是惧怕龙昆的。

　　尽管之前一起压过一段时间货，但徐力私下里跟秦青的接触并不多，对她的印象也只有美艳干练，是以此时此刻他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说的这件事她会不会同意。

　　“小秦啊，我这阵子手头比较紧，你看前两天的那个钱…迟点还行不行？”

　　秦青没太意外，从接到徐力邀约的那刻起就知道他的目的大概就是这件事。

　　“当然可以，都是自己人，这算什么事！”秦青身子往后一仰，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只是我也想请力哥帮个忙。”

　　徐力现在虽然急需用钱，但也还没到有奶便是娘的地步，听到秦青提条件瞬间警惕起来，“什么？”

　　卷翘睫毛下的眸色骤冷，秦青嘴角下压，语气却如常的平缓，“力哥，你也知道这钱总有用完的时候，可昆哥…”她猛地顿了顿，像不小心说错了话，“我现在的收入就惑色的那点钱，这样下去…”

　　她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徐力抿唇想了想，倒也不过分，“行，这事我帮你看看。”

　　目的达成，徐力也不多留，推开玻璃门直直的迎上骄阳。

　　外头烈日灼灼，行人寥寥，秦青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怔怔地出了神。

　　龙昆多疑，但徐力好歹也跟了他将近十年，但愿事情能办妥。

　　对于一个染上了毒/瘾的人来说，他也许对身边所有的事都不上心，但却时刻会记着要把毒/品备好，是以一到了约定日期琳达便早早的等候在了阿成家门前。

　　阿成租住的是一栋老旧的楼梯房，房子采光不太好，即使是阳光恨不得把整个地球都刺透的大夏天房子里面也是昏昏暗暗的。

　　听到下面传来脚步声，琳达使力站直了身体，瞪大双眼期期的望着楼梯口。

　　“南哥？”

　　琳达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男子惊讶的的叫了一声，阿成电话里只说会另外找个人来交货，但没想到会是他。

　　蒋南没作声，越过她直接开了门。

　　不得不说阿成藏东西还是精明，蒋南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拆下吊扇把东西拿出来。

　　琳达喜滋滋的从他手里接过东西，眼睛里泛着幽幽绿光，看那样子要不是顾忌着蒋南在场估计会直接开始。

　　“南哥，这钱？”从包里掏出几张毛爷爷，琳达犹疑地看着蒋南。

　　蒋南正忙着装吊扇，头都没回，“这事我不管，你到时候直接给阿成。”

　　琳达正有此意，闻言，急急道了别便匆匆走了。

　　许是她走得急撞到了人，下面飘来断断续续的骂声，蒋南黑眸微转，手下动作没停。

　　“什么？”

　　秦青突然间的提高音量吓住了女子，她微微颤了颤，低声道：“我今天下午去找她的时候亲眼看到她被带走了。”

　　见琳达没来上班，秦青随意找了她相熟的姐妹问了一句，不想这一问竟得知她被警察带走了，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仔细一想，这样未尝不好，能戒了她的毒/瘾不说，说不定还可以把那边的人带进去。

　　“她是什么原因进去的你应该清楚，你们几个关系一贯都好到形影不离，这个时候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要进去跟她做个伴吧？”

　　女子惊恐的摇摇头，昨天那种场面看看就足够了，要她自己去经历是万万不行的。

　　秦青抱臂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子，没记错的话，她也是琳达那次叫进卫生间的人之一。

　　“这样吧，看在你在惑色呆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帮你联系戒毒所，费用方面我们也可以帮你解决，你好好考虑考虑？”

　　话音刚落，女子忙不迭地猛点头，她现在本就是只无头苍蝇，有人指路哪还需要考虑。

　　当晚，惑色便少了两张面孔。

　　蒋南最近很忙，每次回到公寓都已是深夜。

　　连续几天的奔波让他有点吃不消，头顶嗡嗡运转的风扇愈加使他昏昏欲睡，按下楼层，他懒懒地靠着墙角闭眼假寐。

　　万籁俱寂，外面哒哒的皮鞋声异常清晰，蒋南眉心微动，伸手按住开门键。

　　秦青小跑几步踏进电梯，看到里面的人也是一愣，算起来两人已经将近小半个月没见了。

　　他没怎么变，只是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倦容，秦青顿了顿，一想到他在忙些什么，到嘴边的道谢又吞了回去。

　　电梯徐徐上行，两个人一动不动各据一角站着，除却摇头风扇基本就是静止画面。

　　“秦小姐最近很忙？”

　　秦青闻声扭头，见他仍闭着眼又默默收回视线，低低的嗯了一声。

　　自从知道了那人叫夏安她就开始着手调查，无奈对方太过谨慎，用的假名不说还把以前的东西都粉饰了一遍，以至于她查了几天都没找到点蛛丝马迹。

　　“你们这晚上经常发生抢劫案？”

　　“什么？”他话题跳跃的太快秦青一时有点懵，下意识问了一句后恍然又想起他的问题，便点点头答：“是有蛮多的。”

　　“怪不得了，阿成被抢劫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蒋南说完，猛地睁开眼，秦青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对上他幽深的黑眸，心里咯噔一跳。

　　“是吗？难怪这一阵都没看到他。”秦青略微挑眉，一脸惊讶。

　　蒋南不做声，目光在她身上停顿几秒，终是作罢。

　　楼层到达，蒋南掀开眼帘抬腿出了电梯，秦青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龙昆最近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病快要调理好了，手下也发现了一个完美的货源点，他细细盘算了下，觉得自己是要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只是，如果能忽略这阵子动不动就玩消失的某人的话。

　　凌晨两点，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清晰又急促，秦青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来电，是龙昆，她眉头一挑，莫不是徐力起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