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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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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寻你去了,却迷了路。”
陶婉儿走过来,眼里闪着点点泪光,左脸竟是有些红肿。夏沅芷并没有点破。在这地方认识陶婉儿,并羞辱她的,除了她的姐姐,还能有谁。
“方才我也是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了阁楼,可又发现你们都不在了,我以为......”
夏沅芷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又寻找着那一身彤色扎眼的夏汐如。可粗粗扫视了一圈,并无所见。
女子们已慢慢围至过来,皆是等着玲珑郡主入园。
不一会儿,便见到玲珑郡主搀扶着丫鬟的手,走了进来。只见她上身朱红色凤纹云锦衫,下身则是宝蓝色金丝月华裙,挽了凌云髻,上头簪了金凤垂珠步摇,发髻两侧又簪了蝴蝶镶玉簪。凤眼朱唇,体态丰腴,确实艳丽无双。
众女子恭谨地行了礼。
玲珑郡主很是满意,毕竟这满园的女子中,她是最美的那个。她微带笑意,怡怡然往前而去。
玲珑郡主朝前走了几步,蓦地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一众女子道,“哪位是夏家的千金,听说刚从千州回来。”
夏沅芷一听到“夏”字,心里一惊,但很快敛了神态,小步走至玲珑郡主面前,行礼道,“奴家夏沅芷,方从千州舅父家回来,多谢玲珑郡主挂怀。”
那玲珑郡主见着夏沅芷清淡恭谨的模样,很是满意,点点头,微笑道,“你才回来,这帝都怕是不熟悉,以后与我们众姐妹常聚才是。”
夏沅芷点头道,“那奴家就劳烦众位姐妹们了。”
玲珑郡主很满意夏沅芷这样谦卑的态度,正要出手扶起她,不知从何处跑来的夏汐如,手中举着一枝大朵紫红牡丹花,高声叫嚷道,“妹妹,你看!”
这声音一出,顿时鸦雀无声。
玲珑郡主面色一凛,抬眼扫过,只见一妙龄女子着了一件彤色上袄,宝蓝色下裙,手中举着的正是她最爱的魏紫。而那一身装扮正是与她差不多,顿时一抹怒气已浮于脸上。
玲珑郡主身旁的丫鬟厉声喝止道,“哪来的刁蛮女子!称呼谁是妹妹!”
夏沅芷看着玲珑郡主已是怒极而极力忍下,硬生生涨成了红脸,不免好笑。可自己又只能装出惶恐的模样。
夏沅芷跪下道,“郡主,小女有罪,那是小女的姐姐,初来郡主府中,尚不知晓府中规矩,请郡主责罚。”
夏汐如见到此场景,脑子再蠢笨,也知晓自己闯下了祸,双腿一软,立即跪倒在地,开始哭泣起来。
玲珑郡主胸口起伏了几番,一会儿之后,似是压抑住了情绪,她手一挥,淡淡道,“逐出府。”
话毕,只见两个身强力壮的丫鬟,各自拽着夏汐如的一只手臂,拖了出去,那夏汐如还在哭哭啼啼,大声叫道,“妹妹,救我!”
夏沅芷跪地并没有言语。
片刻,只见那玲珑郡主伸出手,竟是扶起了她。
“听说,夏大人只有你一个嫡女,怎么,方才那女子叫你妹妹?”
“方才...那是我父亲妾室的女儿,父亲仁慈,不分彼此厚薄,一视同仁,平日里,奴家一直唤她五姐姐。郡主,奴家知错,是奴家不该带她过来。请郡主责罚奴家。”
说罢,夏沅芷又跪了下去。
夏沅芷如此态度,本是生气的玲珑郡主只能忍了气,大度道,“你又何错之有,嫡庶有别,下贱姨娘生的女儿,也敢喊你妹妹,你也太敦厚了。”
众女子见夏沅芷的模样,心下好笑却又可怜她,虽是夏家的嫡女又如何,太敦厚纯良,被庶女欺辱至此。
午饭时,玲珑郡主特意安排了夏沅芷坐于下首。玲珑郡主一开始寻了话与她说,夏沅芷恭谨地回答一二句,别的也不多说,这唯唯诺诺的姿态,也让玲珑郡主觉得索然无味,不消一会儿,便于另两位谄媚的女子谈笑开了。
一顿午饭吃完,夏沅芷便向玲珑郡主告辞,玲珑郡主本就觉得这夏家千金木讷寡言,毫无趣味,加之方才的事,心里有些嫌隙,也不强留她,便准了。
出来才发现,早被逐出府的夏汐如竟坐在马车附近哭哭啼啼。化的妆早已晕开,脸上一片白一片黄,瞧着,也委实吓人。
见到夏沅芷出来,夏汐如立即迎了上来,“妹妹!你怎么不帮我求情。”
夏沅芷并未答话,心中满是嫌恶,问那凡华,“怎么没有先送她回府?”
“五姑娘哭闹着不肯回去,非要等小姐出来。”凡华也是无奈,这夏汐如闹起来,自己哪能压得住。方才在门口那一出,她也是瞧得一清二楚,这五姑娘凶起来,比府里的那些粗使丫鬟力气还大。
夏汐如伸出手来,想拉住夏沅芷的衣袖。夏沅芷把手往背后一背,看着花了妆的夏汐如,淡淡道,“先回去吧,以后再挑个时辰再来跟玲珑郡主请罪。”
三人上了马车,夏汐如哭啼个不停,夏沅芷和陶婉儿沉默不语。
见二人压根不理她,夏汐如更是委屈,“妹妹,你方才怎么不为我说几句,还有那玲珑郡主,她又算得了什么,凭什么就这么把我逐出园。”
陶婉儿听了这话,为夏沅芷鸣不冤了,“五姑娘,你这话说出来,可就太不公了。沅芷当时要如何为你求情?你做错了事,是沅芷为你担了下来,当时我都心疼她。”
“算了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只是五姐姐,你要记住,玲珑郡主的父亲是睿亲王,朝堂上,皇帝极其倚重这位亲王,而睿亲王又娇宠这位玲珑郡主,父亲也是朝堂中人,这其中的关系,想必,我也无须多言。”
听到这话,夏汐如才知此事的严重性。她哪知道朝堂的那些事,听了夏沅芷的话,立即后背生了寒,哭得更是凄惨。若是因为这件事,父亲的前程毁了,她的娘还不得打死她。
夏沅芷被这哭声弄得烦了,怒道,“别哭了!有哭的时间倒不如想想你该如何去给郡主赔罪!”
夏汐如一惧,小声啜泣着,夏沅芷又叹了口气,“也怪我,是我未曾提醒你。”
到了陶府门口,陶婉儿又安慰了夏沅芷几句,这才下了马车。
马车一路朝前驶去,与夏汐如惴惴不安的情绪不同,夏沅芷倒是心静如水。
蓦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夏沅芷一时未曾注意,竟是差点摔了,幸好扶住了木框子。
夏汐如没那么好运,“砰”地一下重重地摔在了木板上,她揉着额头,咬牙切齿,一把掀开帘子,怒斥道,“怎么驾的车?!”
那马夫也是一脸的无奈,看了一眼夏汐如,又看看对面的马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原是这道路狭窄,不能同时过两辆马车,都以为对方能让。未曾想,到了跟前,两辆马车竟是都未避让,导致了两辆马车挤在了一起。
夏汐如跃下马车,哪还有闺阁女子的模样,叉腰指着那对面马夫便是怒道,“瞎了你的狗眼了!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马车!赶紧地让开!”
那马夫不答话,看了一眼夏汐如,便不再看她,马夫的意思很明白,不让。
夏汐如来了气,疾步走至对方马车,便要掀开帘子,那马车夫一下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休得无礼!”
夏沅芷按了按额头,在马车内说道,“五姐姐,让他们先过便是,想必他们是有急事。”
说罢,让马车夫将马车赶向靠边,
那马车夫松了手,对着夏沅芷的方向抱拳道,“多谢小姐体恤。”
“妹妹,你!”夏汐如摸着她的手腕,着实生气。
“五姐姐,你上来吧,外面人多嘴杂。”
那马车经过,只见对面马车的窗户帘子掀开,露出一张年幼女子的脸。
那年幼女子见到夏汐如花了妆的脸,不由得咋舌,“九叔,那女子长得甚是可怕,只是不知道马车内的姐姐长得如何,听声音应是个美人。”
男子稳坐于马车中,闭目养神,沉默不语。
年幼女子讨了没趣,吐了吐舌头,又低头玩起手中的九连环来。
一回了府上,夏汐如便匆匆朝着绿绮院而去,也不知是去诉苦还是去告状。
回到院子,夏沅芷瘫倒在榻上,着实是累,玉芸已是打了清水进来,夏沅芷挣扎着洗净了脸,才回了房内小憩。
这一睡,天已是暗下去了。
凡华服侍着她起身,“小姐这一觉睡的也未免太长了,之前,那二姑娘还来寻了你,像是有要紧话要说,等了你一会儿,小姐一直睡着,只能走了。”
夏沅芷伸了个懒腰,心里一清二楚,夏浣语能找上她,只能跟一个人有关,那便是李卓晟。
想必二姨娘已让自己的儿子夏源辰探出了一二,她夏沅芷说的话句句属实。所以,夏浣语才会这么着急来找自己商量对策。
外室的桌上已摆放了晚饭,翡翠虾仁松仁粥、夹心藕片、清蒸鲈鱼,还有一道豆腐牛肉羹。
夏沅芷也是饿了,喝了两碗粥。浑身热乎乎的,竟是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凡华见到夏沅芷吃了这么多,心下高兴,招了春霞进来收拾碗筷,自己扶着夏沅芷坐在榻上,又从书架上拿了那本还未看完的书放在案上。
夏沅芷刚翻开书看了几行,月华进来了,“小姐,二姑娘的丫鬟初喜,过来询问,小姐可是起了?”
“这二姑娘到底什么急事?这天都这么暗了,还让人过来问话。”凡华碎碎语着,又问道夏沅芷,“小姐可要让奴婢回了她?”
夏沅芷阖上书,“算了,你让她先回,我待会儿自己去找她。”
待换好衣裙,月华已是点了灯在院外等着了。今夜,并不见月亮,府内挂着的灯笼也是不甚明亮,暗影绰绰。
主仆三人行至了分岔路口,见得对面竟是有两条身影朝这方向而来,许是见到了这主仆三人,两条身影慢了下来。
那条矮瘦身影显然是女子,而她身后的那个却是高壮的,必然是男子。
夏沅芷疑惑,而后又想明白了,她停下了脚步。
眼见主仆三人已然发现了他们,两人也顿住了脚步。夏沅芷拿过月华的灯笼,凡华一惊,“小姐!你要做什么?”
夏沅芷没有答话,举着灯笼朝着那二人的方向而去。
凡华紧张地随在她的身旁,这府中后院鲜少有男子进来。未曾想,这晚上竟是有男子敢从偏门进来。
待走近了,那领路的丫鬟竟是用衣袖挡住了脸。夏沅芷认不出这丫鬟,凡华认得,“荷花?”
荷花是夏漪兰的贴身丫鬟。
男子离荷花二尺远,见到三人,并无躲闪,低头而立,倒是正人君子的作风。
“你是何人!敢到夏府后院来!”月华看清这男子并不是府中小厮,顿时站到夏沅芷身前,高声怒斥。
“吴公子?”夏沅芷轻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