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十一章 紫禁之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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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与道，是不同的。
剑道也一样。
西门吹雪立于月光与风中，面色无波，似乎已被这漫布天下的月光抚慰了尖锐的气势。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剑道修为更上一层，返璞归真。再也不是为剑道无情而摒弃一切，而是因寄情赋情于剑而忘情所有。
他依旧是万梅丛中的冰雪剑神，诚于剑，更诚于心，却少了一分拒绝所有独自背负的孤独，凭添了一分收纳天下万物于心的辽阔。
拿起，放下，审视，升华。如今的西门吹雪无愧剑神二字，剑心已至大圆满境界，再无瑕疵。
叶孤城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走的从来都不是西门吹雪那种剑道之路。
最初，习剑是为了什么呢？其实只是父亲的吩咐罢了。父亲最初吩咐的同样有其他兵器和拳脚功夫的修习，剑法，不过是其中一种。他也没在修炼过程中觉得，剑法有多么了不起，剑又有多么让人喜爱。
后来，为何他对剑产生了如此兴趣？大概，是因为第一次杀人，他用的是剑吧。已经记不太清，那一次是为何杀人，也记不太清，杀的是什么人。但是，他记住了剑握在手中掌控别人生死的强大和傲慢，记住了剑光闪过后那生命流逝的无可逆转。
他喜欢这种感觉，同时又畏惧这种感觉。
该是他掌控剑，而非剑牵引他。
正是这种畏惧，叶孤城才自创出了天外飞仙——纵然全力以赴，毫无退路的舍生一击，也是叶孤城引导剑，而非剑控制人。
所以叶孤城的剑道从来都和西门吹雪背道而驰，他不是以剑为心，诚于剑，而是以心为剑，人御剑。
虽然他不似西门吹雪有了一次突破，但是他的年岁本就长于西门吹雪，无论是经验还是内功修为，其实都算是略高一丝的。
所以，这场决斗，别说普通武者无法判断输赢，就连浪清歌也说不清胜负，甚至，他们本人，也没多太多胜利的把握。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决斗，也不影响他们摒弃外物，全力一战的心情。
高处不胜寒，唯剑道知己共登高峰。
浪清歌就在一旁的宫殿之上，只是，他周围无一人，他很不想这场决战发生，却又隐约期望能够观摩这场决战，大概，这就是身为武者无法舍弃的愿望吧。
南王府的人已经行动了，也发了信号给他。他只能无奈的收回心神，去他今夜的舞台——以叶孤城的脸。
他到达盘龙殿门外之时，南王世子已经得意洋洋的把自家的易容洗干净，他觉得，盘龙殿内虽然还处于对峙状态，但是小皇帝手下人已经死的差不多，剩下的那几个歪瓜裂枣根本不够砍，更何况自家这边还有叶孤城这个大杀器，这是一场蓄谋已久，大局已定的计划。
浪清歌沉默的走进了盘龙殿的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有恍然大悟，也有鄙夷不屑，更有愤恨绝望的。
小皇帝虽是在生死关头，倒是沉得住气，幽幽说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浪清歌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看了看龙椅上的那个年轻皇帝，浪清歌忍了忍：“成王败寇，历史，是胜利者的描写。”
“王叔，你，真的不能回头了吗？”小皇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惜，最后注定要失望。
小皇帝无奈，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宫殿暗格之内，藏着帝王最后的守护者，也许这些人不是很有名，但是，他们一出现就让殿内所有人变了脸色。
这七位修为并不弱于顶尖高手。
南王世子更是带了些愤恨和恐慌，这七人修为不差，似乎又是练的合击之招，叶孤城双拳难敌四手，纵然本领高强，却不一定真的能拿下，他立刻喊道：“师傅，你还等什么？”
浪清歌也在皱眉。
计划其实本来也不复杂，不过是小皇帝和自家哥哥挖个坑给南王父子跳，顺便把皇宫内外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清理一下，他虽然加了进来，作用也不过是让叶孤城一开始就能和西门吹雪决战，而不是等解决到南王父子后再开始罢了。但是，现在情况改变了。
小皇帝四周死了不少人。
原本就是做戏，本不该死这么多人的。更何况，他早已经请陆小凤来助阵，他却一直未出现。
“叶城主，想你也是享尽人间富贵，为何要助纣为虐？”护卫首领魏子云劝说。
就在浪清歌思考是不是小皇帝撕毁条约，打算将错就错把白云城也一网打尽的时候，宫殿之内的紧绷气氛突然被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咯咯，想不到，天外飞仙如叶孤城，是如此犹豫不决之人，既然如此，不若让奴家代劳吧。”
一道彩绸袭向了被层层护卫的小皇帝。
浪清歌眼神一凛，高手。
能让浪清歌称为高手的，自然不若。小皇帝的七位护卫立刻结七星阵，左右变幻之间，将彩绸反打了回去。
这时众人才看清了大殿之上多了一位女子。
身着彩衣，耀耀如华，虽看上去仍然如二八少女，但是通身气质却是熟如蜜桃，甜蜜芬芳。清纯与妖娆的矛盾结合，让别人都忘了，这时一位需要七位高手齐心协力方能击退其彩绸的高手。
“不错不错，小皇帝身边倒是有不少能人，倒也不算可怜。”女子并不在意众人的打量，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这位姑娘你又是谁？”皇帝问。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女子笑语晏晏：“陛下，奴效仿先人，请陛下一观剑舞罢了。”
女子话音未落，众人都未回过神之时，“岑~~”一声剑吟响起，却是远处沉默许久，未曾动弹地两位剑客终于展开了决斗！
盘龙殿位置高，视野好，再加上建造之时本就是为了观景而用，四周并无太多遮蔽之物，故而大殿之内所有人一抬头都能清清楚楚看见两位剑客决战的场景。
白衣，迅速，剑光闪烁，内行之人都能看出决战的惊险程度，似乎一个失误，甚至一个不留神，其中就会有人倒下，再也站不起来。
自称是公孙氏的女子第一个反应过来：“能和西门吹雪战成平手，定然是叶孤城，既然他是叶孤城，”她看向了浪清歌：“你又是谁？”
南王世子其实也不知道此处到底是叶孤城，还是叶孤城的弟弟，但是此刻已无退路，情况又变得如此复杂，自然不能输了气势：“无论是谁，这都与你无关，还请姑娘不要插手这件事。皇帝哥哥，让位之事考虑的如何？现在看来，似乎不止是我父子二人惦记这位子，与其便宜外人，不如让与我这个皇室血脉，无论如何，至少你能性命无忧。”
公孙氏又是一阵笑声，却没开口说话，也未轻举妄动。
而盘龙殿之中，再度来了一位白衣公子。
旁人不认识，浪清歌却是认识的。嗯，仇人一个。
公孙氏倒是立刻依依袅袅地行了一礼：“公子。”
皇帝本来尚有些镇定，见到这公子后却真真正正地叹了口气，带了一丝心灰意冷：“不想，你真的来了。”
“皇帝哥哥，皇叔，还有堂哥。”白衣公子语气平淡地跟皇帝和南王父子打了一声招呼。
南王父子心中有些不妙预感。
这白衣公子他们认识。但是平日见到的，并不是这个样子，这人难道不该是躺在床上的病秧子吗？怎的，有了一身如此精湛的修为，看那脸色，也不似久病之人。
不错，这人正是皇室另外一位世子，太平王世子。
皇室凋零，皇帝这一辈儿就三人，皇帝，南王世子和太平王世子，其实，虽然这三人现在为了皇帝的位置闹起来，但是在小时候，三人的关系其实还是不错的，南王世子还没长得那么像皇帝，太平王世子也没死了亲娘。
“怎么，堂弟，你也想争争这皇帝宝座？”南王世子开口，脸色却不太好看。
太平王世子，也就是宫九倒是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皇帝和南王世子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好了些。南王世子立刻开口：“这位公孙氏是你的手下吧，不若你让她与叶孤城联合冲破防线，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比现在更大的权利和荣耀。”
宫九有些好笑：“我不是来抢皇位的，并不代表，我不是来杀人的呀。”比起不曾习武的皇帝和软脚虾南王世子，这位世子显然武功高强，一个照面便将南王父子身边带的那些护卫，还有皇帝跟前的众多御林军给大卸八块了，甚至，杀完还有了些兴奋：“堂哥，你那张脸看起来就讨厌，偏偏世界上居然有两张一样的，与其惹人厌，不如全都消失掉吧。”
众人心中恶寒。
浪清歌不管计划到底是怎样的，却不能放任此人滥杀无度，只能冷喝：“宫九。”
宫九终于停了手：“果真是你呀，叶孤云。”
浪清歌能与宫九认识，也是孽缘。宫九自幼离开王府在江湖之中拜了师，学了一身怪异的高深武功，而他这拜的师傅的家，就在南海。
白云城占据了南海一座大型岛屿，而较远海域便是宫九师傅的占得那座小岛屿了。浪清歌两年前跑出白云城，曾无意之中到达那岛屿，里面怪异之人众多，特别是那岛主，宫九的师傅，不止恶毒怪异，还想杀人灭口，最后自是被浪清歌反灭口了。说实话，若是凭真本事，浪清歌是绝对打不过那老头的，只是活了这么多年，浪清歌自是有自己的一些小技巧和小秘密，坑坑人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么一来，和宫九自是成了仇人。
宫九见浪清歌不语，倒是很快就又说：“其实你倒也不必担心我报仇，我反倒是要谢谢你，替我除了那老头呢。”宫九边说边抽出了自己腰间的软剑：“不过，你既然选择帮堂哥，自是已经背叛了我，我倒是不好让你继续活下去了。”
浪清歌简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一言不合就跟这神经病打起来了。
宫九虽是年轻，却当真武功厉害，比之他师傅也是差不到何处去的。更有软剑剑法实在是刁钻诡谲，让人难以招架。而宫九本人却似乎是完全放弃了防御，也不在乎受伤，实打实的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浪清歌打的都不痛快，难受极了。
这是个疯子。
公孙氏却抓住机会，直接对上了皇帝的七位护卫，这七人的七星阵也不是那么好破的，顿时场面上变成了宫九一派力压其他两方，并且，他带来的属下已经开始对付南王父子与皇帝。
而南王父子和皇帝身边，真正的战力已经不足，渐渐人员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陆小凤终于登场了。
其实他早来了，只是皇帝觉得此次南王造反的事情没这么简单才和陆小凤商量好了，让他稍微等等，没想到最后真的等来了太平王世子。
陆小凤可不是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人。
宫九见状立刻就停手了，笑的倒是很开心：“看来现在场面又回到平衡了，堂哥这里有叶孤云，皇帝哥哥这里有陆小凤和七星，嗯，不如这样，堂哥我们先联手宰了陆小凤，再谈其他好不好？”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谁说，我这里只有我一人？天下谁不知道，我陆小凤朋友最多？”
宫九哼了一声：“可惜最有用的那个在外面比剑呢。”
陆小凤大概是平日里破的案子太多，总是忍不住显摆，此刻顿时忍不住废话起来：“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便忍不住查了查。刚开始查到了叶孤城的头上，他受伤的消息不太准，我就觉得有猫腻。后来红鞋子的事情也来掺和一脚，我一直非常奇怪，像红鞋子这种只为了银子的组织搅入决战紫禁之巅这场浑水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才明白，南王父子这么简单的篡位计划都能成功，也不是他们真的天命所归，不过是你太平王世子在后面的支持辅佐罢了。”
宫九笑了笑说：“这你倒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稍微给了一些便利。”
皇帝挥了挥手，让身边两位一直以身护驾的内侍退开，慢慢走下了龙椅：“其实只要你们回头，朕今天并不会计较什么。皇叔，两位堂弟，皇家子嗣不丰，内耗不起。”
本是劝说，却不知扯到了宫九哪根神经，他爆发了。
陆小凤却迅速找到了现在这种情况的突破口，南王父子唯一的依仗是叶孤云，陆小凤却知道叶孤云应该是皇帝这边的，所以南王父子已不足为虑。头疼的是宫九，他本就是绝顶高手，非常难缠，还带着一个公孙大娘，说实话，纵然皇帝有七星护卫，宫九和公孙大娘联手的话，那七星护卫估计和纸糊的的没什么差别。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他缠住宫九，七星护卫挡住宫九带来的属下，让战斗力最高的叶孤云先把公孙大娘收拾了。
浪清歌与陆小凤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两人默契不错，眼神交换后，立刻行动。
最后，紫禁之巅两位剑客在明月之下，清风之中，将汇聚毕生精力的最后一剑相互交付，惊世之战就此结束，二人并未有人倒下。语言，已经是多余的东西，眼神的交汇便是心的交汇，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最后并未向他人说明胜负，不过是各自点头，瞬间离开。
这厢决战结束，盘龙殿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公孙大娘重伤逃离，宫九被捕，皇帝七星护卫死伤殆尽，但是叶孤云的反叛，让本来以为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南王父子怒火滔天，绝望愤恨。
皇帝并不理南王父子，他二人纯粹是利益熏心，却对宫九说：“太平皇叔其实早已来找我。表弟想叛乱失败，嫁祸皇叔，怕是打错注意了。”宫九脸色不变，并不以为意。皇帝却并不停下：“表弟一直为生母之事挂怀，但纵是如此也不该一心求死。”
宫九抬头：“如你所说，成王败寇，何必多言。”
皇家辛密外人并不愿多听，皇帝也没想再多讲，粗粗感谢了一下叶孤云和陆小凤，便安排人将众人带下去，并已下旨，南王父子流放，太平王世子在太平王的恳求下，终究是圈禁了事。
叶孤云并不理会这些事情，直接离开了。才出盘龙殿，却见屋顶已站立一人，不是他那刚决战完毕的哥哥又是谁。
叶孤城冷冷地看着叶孤云，最后说：“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第十一章 紫禁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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