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武之意义 ...
-
“觉溪，你喜欢习武吗？”方慧坐在静室的椅子上，却依然抱着徒弟。
浪清歌仔细思索，喜欢吗？
他本也只是一个普通渔家子，不想永远困在浪屿集，也不想被饥饿，甚至是死亡时时威胁，面对倦收天的邀请，自然毫不犹豫的拜了师。入了武林，习武似乎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哪里来的喜不喜欢。此世同样未给他选择的机会，襁褓之时便入了山门，进了武堂。但，无论从前练剑，还是此生习武，自己从未厌恶过，想来是喜欢的吧。
想至此，便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习武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方慧知道自己徒弟聪慧过于常人，此刻和他谈话并不将他当一般孩童看待。
“为了强生健体，锄强扶弱。”浪清歌平日里听师兄们念叨，顺口就说了出来。
方慧失笑：“听你几个师兄念叨的？为师想知道的是你，你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
“变强！”浪清歌脱口而出：“变强，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方慧见他脱口而出，就知道，这是徒弟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便觉得，虽然觉溪自小到大，从来不会过问父母，但是见到寺中一些弟子的父母前来探望，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介意自己被父母抛弃的。会这么想也无可厚非。
方慧叹了口气：“痴儿。人生命数又岂是区区武道所能主宰。”
“但，至少如果我武艺高强，就不会再有人能逼迫我不想做的事情，就不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毫无作为。”浪清歌很认真的向方慧阐述自己的观念。他的师尊倦收天寡言少语，严肃喜静，虽细心教导浪清歌道家典籍、杂学诸艺，独门绝学亦是毫不藏私，却从来不会询问徒弟心中有何想法。偏偏浪清歌对倦收天这师尊敬畏的紧，也从来耍不出撒娇的招式，故而师徒之间感情交流甚少。而对于方慧这个师傅，浪清歌倒是喜欢更多一点，所以心中有些想法，也从不避讳。
方慧点了点他的鼻子：“小小年纪，执念就这么重，可不好。觉溪，你要记得，武功从来不是世间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它也解决不了世间所有的问题。无论你武功有多高，总归有力尽之时。真正能让你走的更远的，是信念，是智慧，更是你的心所选的那条道路。也许，你现在还不懂这些话，但是你要牢记在心。”
浪清歌窝在方慧怀里，良久才说：“我记住了，师傅。”
方慧又继续说：“我知道，你天资聪慧，对大力金刚手这种一学就会的武学不感兴趣。”
浪清歌被戳穿了心思：“哪有，只是，只是觉得刚猛的风格我不喜欢罢了。”
“大力金刚手其实本就是入门的武学，招式套路都简单易懂，上手的确非常容易。但，不要小看它。少林寺经历近千年的风霜，武学秘籍也几经修订，但是，入门掌法却从未换过，你可知道原因？”方慧轻声细语的询问，见徒弟乖乖摇头，就继续说下去，决心今天一定得把徒弟的骄傲之心给压下去：“武学的品质的确有高有低，但是越高的武学限制条件越是苛刻，或是对修炼者根骨悟性要求奇高，或是对外界环境物品要求繁杂，或是修炼成功率很低，容易走火入魔等等。就以少林武学为例，我少林寺武学虽不是独霸天下，却也有七十二绝技这样的高深武学，而这七十二绝技的修炼条件，除了根骨悟性要求，对佛法的要求也高。这也是我和你几位师伯师叔每人几乎只修炼其中俩三种的原因。”
浪清歌倒是第一次听到少林武学的详细情况，听得很是入迷。见方慧停下来，立刻够着小短手倒了杯茶：“师傅，你润润喉咙。”
方慧心情愉悦的喝了口茶，继续给徒弟讲：“但是大力金刚手却没有这样的限制，它适合绝大数少林弟子修炼，作为基础武学最为合适。同时，这套掌法虽套路简单，却是从众多繁杂的招式之中挑选简化而来，招式已改无可改，修习至高深处，亦是威力巨大，效果惊人，绝不逊色于其他武学。并且，因为招式简单，所以无论如何演练，哪怕是错练，也不会对修炼之人造成严重的后果。它是少林最适合初学者修习的掌法。”
“可是，这掌法套路简单，又无口诀，所谓高深处又是何解？”浪清歌有些不解。他修习九阳天诀的之前，倦收天也曾传受过一些基础剑招，让他找寻剑感，后来他没练多久就使用纯熟后，倦收天就直接传授九阳天诀了，故而并不了解为何基础的武学需要修习这么久。
所以，对于众多少林弟子要练习大力金刚手好几年，非常不理解。再怎么笨的人，练习个把月也都会了，为何要一直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这高深处是怎样的，就要你自己体会了，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师傅可以告诉你的是，基础是武学的根基，再繁茂的大树若根不稳，迟早要面临倒塌的危险。”方慧郑重其事的告诫徒弟，深怕这孩子因天资过高，反而忽略基础。
“那师傅，是不是天资高的人就可以从高深的武学修炼起，他们天资高，符合修炼这些武学的条件。”浪清歌想了想，问道。师尊当时就是这么教他的，师叔也是这么教导莫师兄的，似乎苦境里也有重视修炼好根基的修行方式，绝大多数却都如他这种，苦练的是师傅的绝学，基础的拳脚刀剑，并未听说有练到极致，成为武林高手的，能在武林创下名号之人，都有各自绝学，或是受传承，或是自己感悟。
故而，有此一问。
“基础武学还有个作用便是打磨锻炼身体。大力金刚手并无太多身体无法负荷的动作，年级幼小也可练习。而高深武学的招式便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做到，年级太小练习反而害处更多。你现在还年幼，修炼高深的武学，身体根本无法支撑。而年级太小，经脉脆弱无法修习内功也是这个道理。”方慧说完将徒弟放回地上：“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乖乖练功去，师傅会看着的。”再更深的理由方慧觉得对徒弟说了，他也无法理解，便拿起了师傅的威严，让徒弟乖乖练功去。
浪清歌跳下方慧的膝盖，恋恋不舍的走向了演武场。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想不通的，可惜师傅不继续说了。在苦境里，武道修行可没如此多的讲究，这其中到底是为什么，他暂时还想不明白，也许本就是他的境界还不够。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找到答案的。
现在嘛，他也知道，掌法修行是免不了了，他虽然很想练九阳天诀，却苦于根本没法解释来源，只能先行放下这个想法，乖乖回到演武场。
开始练掌。
边练边苦中作乐的想，也许，掌法也挺有趣？
日子如流水，之后方慧并未再教授浪清歌其他武学，反而亲自开始教他习字，倦收天教导他习字时用的是道家精要，方慧自然是佛家圣典，还在教导过程之中穿插了各种佛家注释，俨然一副想要教出一个佛教高僧的架势。
苦境和此地文字几乎完全一样，浪清歌曾幻想也许他仍在苦境，可是几位师兄偶尔对外界的交谈却让他破灭了期望。不过浪清歌抵触佛经的情绪早在婴儿时期就已被兴趣取代，此时虽是枯燥的重新识字，倒也兴致勃勃。因此师徒二人一教一学，颇为融洽。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是浪清歌接触的第一本完整的佛经。而这部经，方慧整整教授了他三年。
浪清歌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能与道家相抗衡的思想流派，自然有他独到之处。
至于谁对谁错，谁强谁弱？
殊途而同归矣。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武之意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