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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邪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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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迟迟,和风融融,院落里的一株枯死已久的老树不知何时长出一两片新绿。
这是一个极其破旧的院子,杂草肆意地将墙角侵占,埋在草海里的虫聒噪地啼鸣,随风吵遍整个院落。
三声循着朝光而来的莺啼在起伏的虫鸣里显得愈发清脆婉转。
“吱呀——”
古旧的门被人拉开,一身藏青的少女从屋内走出。墨发利落地扎起,不施粉黛,发间亦无一点装饰,清秀如雨后初晴带露棠梨,眉目间一派淡漠,柳叶眼中一砚墨色化开,目光望向一碧如洗的天际。
只见茫茫白云之间,一点黑影乘风而来。
“叶莺。”
面容俊朗的黑衣男人唤道。
“在。”
叶莺微微颌首。
男人递给她一把剑,不长不短,看着似是把暗杀的好剑。
叶莺接过,上好黑檀木做的剑鞘裹着锋利的剑身,触手有着丝丝的冰凉,剑鞘并不光滑,摩挲时能清晰地感触到檀木上雕刻痕迹的凹凸起伏。
她垂下眼眸,目光所及之中,深黑的檀木剑鞘凌厉地勾出一朵绽开的梅花。
栩栩如生,藏着一股冷冰冰的杀意。
剑身出鞘,有白光一晃而过。寒意四溢,煞气在那一霎蔓延开来,四周如坠冰窖。
叶莺清楚地看见,那苍白的剑身之上,镌刻着七朵栩栩如生的梅花,精致而漂亮的,仿佛剑身稍稍一抖便能从上面落下来。
在这草长花生,日丽风和的初春里。叶莺握着剑柄的手轻轻抖着,清秀的脸惨白如纸,眉头微蹙,似是在忍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
他想起堂主曾经说过的,叶莺有一双极其好看的手,修长纤细,宛如青葱。这双手最好看的时候,是在它握刀的时候。她的手是极稳的,刀起刀落,风吹电闪之间,一颗人头落了地,她的手从不会抖一下。
这是一双,杀人的手。
可这个时候,那双杀人的手却是止不住地颤抖着,叶莺一向淡漠冰冷的面容难受地变了神色,那柄剑上的煞气压迫着她浑身的经脉,使她握着剑柄的手,像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般,无力地颤动着。可她却由始至终都紧紧地握着,即使剑上煞气几乎凝成锋利刀尖,抵住她的喉咙,依旧没有丝毫地放松,如同溺水之人于湍急浪涛中抱住了一块浮木。
邪剑,七枝梅。
暖和日光里,春风稍带凉。叶莺脱力地倒在长满青苔的青砖地面,鬓边的头发湿成一缕缕黏在脸颊,背上渗出的汗水濡湿了一片衣裳。
视线中的明媚春光晕开一片迷蒙,隐约见一张俊朗非常的脸倾下来。
“这是你最后一个任务。”
伴着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纸笺飘飘然迎面落下。
叶莺缓缓闭上眼睛,只觉得孤影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动听。
时间一点点流过。日暮西山,太阳斜斜挂在天际,堪堪只露出半点艳丽的红。
天光渐渐敛去,暮色才起。
叶莺从地上起来,盖在她眼上的纸笺被她拿下来,云蓝纸笺无一字,薄而浅的颜色是春早湛蓝的天幕。
她燃起一簇火光,照亮那薄而浅的云蓝纸,纸上四个字隐隐而现。
“血衣老祖。”
火舌将薄纸一卷而尽,细碎飞灰随火光熄去。
暮色苍茫,西边天际最后一线天光摇摇欲坠,最终也渐渐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