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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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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下没人能解庞昱的困惑了。
白师爷说完这话,唇畔紧抿,恍若河蚌一样,打死也不开口。一副再逼问就咬舌自尽,慷慨赴死的架势。
仇安乐见状也知道自己武力相逼,对方没准真直接赴死。对于这种把生死之事度外的人,除了拿人最在意的火蚁未来引、诱几分,也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可白师爷说的事,还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后代野史记载过,赵匡胤这个大宋太、祖爷出生的时候屋内红光熠熠,身上也香气扑鼻,甚至浑身皮肤都是金色的,三天褪去,一个月褪去的说法都有。因此赵匡胤的乳名还叫香孩儿。
思绪转了一圈,仇安乐所幸挥挥手,让所有人找个营帐休憩。都快天亮了,也该好好休息了。恰巧开封府信赖的大夫公孙策也被赶到了“牢房”,正好给要惊厥昏迷的包拯治疗。
庞昱见状,也干脆乖乖回去睡觉了。
翌日,他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发现“安乐侯”提溜着白师爷寻找证据去了,包拯高热不退,四大侍卫把人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展昭据说带着公孙策去煎药……
一行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庞昱静默了半晌,干脆去找自己的韩老爹。
他虽然喜新厌旧,但认的爹,每一个都有用处的。
摆着火蚁少主的架势,庞昱顺顺利利的见到了被软禁的韩文斌。
就见韩文斌神情恍惚,只维持着多年的习惯跪地叩拜,庞昱弯腰郑重的搀扶着人的胳膊,“咱们父子一场,需要这么郑重吗?韩文斌,我觉得你应该不像这样的人啊?先前不还琢磨着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听得耳畔一声声的质问,韩文斌瞧着近在迟尺,双眸都瞪得圆滚滚,仿若隔壁邻居家里养得大花猫一般,被踩尾巴后就炸毛,呲牙裂目的,一副自以为很凶残的模样。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在虚张声势。
感慨着,韩文斌回想着昨夜自己听过安乐侯屡屡强调的年龄,不由得深深叹口气,“回侯爷,我……”
“你想想我都喊你一声爹了。有什么好怕的,天底下还有比我爹更让你畏惧的存在?”庞昱看着一脸踌躇的韩文斌,气得叉腰:“天底下还有比我爹跟厉害的吗?你都得罪了他,小命都置之度外了,还怕这世间的规矩礼仪?”
被人这么一形容,韩文斌无奈的开口,开门见山问:“您今日来找我是想问什么?我是真不知道火蚁。”
最后一句话,韩文斌表情还有些落寞。
若是他知道这个组织,或许他也会加入其中的。
“我知道你不知道火蚁。”庞昱干脆的抬手拍拍韩文斌的肩膀,双眸迸发着精芒,连笔带划的将白师爷说的事情重复了一遍,然后郑重诉说自己的揣测:“联想火蚁的习性,想想林仵作介绍的火蚁。这群人敢牺牲自己,去完成自己的大业。以我的揣测,他们都是做好了被包拯他们查出来,牺牲的准备。因此白师爷口中准备好的神探,就很重要了。”
“我怀疑这个神探就是你们陈州硕果仅存,来历清白的衙役!”拔高了音调,庞昱甚至有些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韩文斌。
韩文斌迎着庞昱亮晶晶的眼神,没忍住抬手,小心翼翼摸了摸人额头,感慨了一声,“你没邪风入体,没生病的话,还是不要贸贸然诉说自己的揣测了。不可能是我的!”
顿了顿,韩文斌忙不迭诉说自己的理由:“我的柏外公,就是被白师爷污蔑,踢出六房书吏行列。我们两家不算世仇,但……”
话语一顿,韩文斌看着光芒越盛的庞昱,唇畔张张合合好半晌,却发现自己喉咙似乎被人掐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虽有华书吏抚照着他,但他能够做捕快,的确也需要白师爷点头。
思绪偏飞着,韩文斌一时间心理有些乱,语调有些艰涩,开口问:“我……我能够见见白师爷吗?我想知道我祖父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交易。毕竟我祖父在仵作一道上,也算远近闻名。”
闻言庞昱叹口气:“白师爷被仇安乐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仇安乐是什么性情,所以无法揣测白师爷回来的时候什么模样。”
说完庞昱视线左右转了一圈,确定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便宜父子了。庞昱静默了半晌,声若蚊蚋,轻声问道:“你……你……你说白师爷口中的贵子,会不会是我姐夫的儿子?”
越说,庞昱声音越轻了。
他压根睡不着觉,等太阳出来了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
现如今这事在他心理,就好像小猫在挠痒痒一样,挠的他浑身都痒得难受。
不敢也不能问开封府一行人,他也不敢问仇安乐,怕把人卷入夺嫡的旋涡。因此思来想去,也就韩文斌有些交情了。
“你从局外人角度跟我分析一下。”庞昱郑重的开口:“不要怕,照实说。我肯定会护着你的,咱们父子俩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韩文斌闻言沉默。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营帐内,展昭听完包拯断断续续的分析后,表情凝重的点点头。然后宽慰道:“包大人,您好好养伤,我快马赶回京!最多七日就可以返回!”
“你……”包拯声音还有些虚,断断续续的开口:“你……你一定要冷静,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展昭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巨阙,垂首遮掩住所有的心绪。昨夜,那声声哀怨的民谣,那凄厉的民谣,那带着些怨怼的民谣似乎还能回荡在耳畔。
民谣里诉说的是江湖豪侠。
不是三班六房。
“白师爷他们谋划多年深不可测……”包拯费力的开口,但转眸间看见展昭黯然的神色,激动的可送了起来。
咳咳咳的声音刹那间响彻整个营帐,但随着咳嗽之人的伤势,一声声的低了下去。
公孙策见状,急急忙忙去端了一弯腰朝包拯而去,神色一板,带着些愠怒开口:“包拯包大人,你既然知道还有狼子野心的贼人,那就更应该先安心养好身体。否则你还不如辞官!”
边说公孙策给展昭使了个眼神。
展昭看着公孙策满眼的担忧,旋即压下心中所有的思绪,立即附和,还改了称呼,“包大哥,公孙大哥说得对!这官场黑暗也伤人,索性你们不放寄情山水,我也好跟着你们走遍大好河山!”
话语带着些轻松,似乎冲淡些压抑沉闷之情。
包拯闻言想笑,但最终还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缓缓的看着自己身边最重要也是最亲密的左膀右臂,思忖了一会儿。他喝口药汁润润嗓子后,哪怕是惨白着脸,也双目清明,极其肃穆的开口:“我……我也不满你们,从前……从前我或许会想着辞官归隐田居。但这一回历经的事情太多,多到我愈发清醒的明白自己要追求什么。”
“不愿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辞官离开是不错的选择。可我……”包拯咬着牙隐忍住浑身的疼痛,双眸炯炯的看着展昭,道:“可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不平事。庞太师老了,但是庞昱长大了。他巧舌如簧的嘴先不提,就他能张口闭口喊爹的能耐,便足以让人警惕。这世上最怕的恐怕就是这种没皮没脸胡搅蛮缠,却身份贵重的纨绔子弟了。”
展昭闻言眼角余光看了眼公孙策,就见对方跟他一样,眼神似乎带着些无奈。见状,他不由得笑了笑。
别看包大哥批的凶了些,但这么些年,庞昱也算在他们眼皮底下蹦跶长大的。外加上这一回他们的的确确被白师爷利用了个彻彻底底,客观来说的确要公平公正的重新看待庞昱。
包大人此刻虽然埋汰,却也是恨铁不成钢,是恼恨自己从前没有抓住机会好好管教一二。
“若不在正确引导,庞昱日后恐怕比庞太师还目无王法,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包拯诉说着,带着自己也察觉到的遗憾:“庞太师到底还有些原则,还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可是庞昱不知道。他又是个偏亲不偏理,凡事率先看脸行事,全凭心情的人。”
“为善还是为恶,往往就在人一念之间。”
“还有仇安乐,这小将横空出世,功劳耀天。官家是喜欢的,即便有祖宗规矩压着,但所有文臣也是欢喜的,对仇安乐这少年英才也会有爱护怜惜之意。”
展昭一想起昨晚那简简单单一脚引发的阴风阵阵,心中莫名的就有些惶然:“他……他虽然最后控制了力道,但对我们的,或者说也心存怨怼,是极其不喜文武制度的。”
包拯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的哀恸,“但这些制度千百年来,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皇家和武勋之间的关系,我……暂且先放在一边。”
咬着牙包拯道:“仇安乐还年轻,也需要正确忠君爱国的引导,也要律法的引导。”
“因此,我虽然没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说什么话,但我也要坚持为官。我要让世人,也要让庞昱知道守法尊法的重要性!”包拯一字一顿,字正腔圆的开口:“历来青天之名不是谁独有的,是一代代为民请命的官不断斗争得来的!”
听到这番话,展昭迎着包拯希冀的目光,眼眸闪了闪。
这么多年陪伴下来,他跟包大人也自问有些默契存在。大人口中的一代代,很显然也是把他纳入其中了。
可他……
“展昭,你虽江湖出生,但自打为官后从来都是遵纪守法。”包拯瞧着似要避开他视线的展昭,缓慢而又郑重的劝说:“莫要因为某些言论影响了自己的本心。至于白少侠,虽行事张扬了些,可自打你们相交后,他也收敛了性情。从这事,你就应该看得出来,择友择贤的原因。善良之行,能够引人向善。”
万万没想到包拯生着病,却还察觉到他一丝的惶然,展昭表情显而易见的变了变,低声道:“包大哥,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这回我们开封府的命运都交给你了。”包拯没错过人眼里带着的茫然,硬着声开口,“顺从你的本心去做!”
展昭闻言如遭雷击。
一直沉默的公孙策听到这话,笑着拍拍展昭的肩膀,“我觉得包大人这话说的有道理。一直以来,你都是说追随包大人,可你追随的是什么呢?你现在要自己去追随你心中的正义。不然包拯老了怎么办?他辞官你就不继续自己的为民请命的脚步了?”
说完,公孙策似想到了什么,还挑衅道:“你看看庞昱才几岁?直接把人往陈州一扔。这死局让他硬生生的变成了父子相亲相爱局。”
展昭默默的看看公孙策,又看看一张脸惨白的包拯,咬了咬牙,郑重的点点头:“包大人,公孙先生,你们放心。”
说完展昭确定了白玉堂也只是被软、禁在府衙之内,没有受伤后,就昼夜不眠的进京了。
收到这个消息,仇安乐无所谓,只是命庞昱写了两封信,一封给官家一封给庞太师。因给皇帝写信,所以毫不犹豫的就利用了八百里加急这快件系统。
五日后,收到消息的庞太师:“…………”
庞太师摔了整整一套茶杯后,还没喘口气,就听得仆从来报,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太……太师,开封府展昭求见。”
庞太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