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DearLiu

18、船舟

　　“殿下，夭夭姑娘怎么办？”楚枫的声音在门内响起，我躲在门外大气不敢出。
　　“还能如何？”
　　“不是真要带上她回宫吧！她莽莽撞撞，不知分寸，进了宫于我们必然百害而无一利。况且殿下的大业……”楚枫停住了话锋。
　　“我又怎会不知。可将她留在此处，万一被人利用，我入桃花源的事被揭发，一切更将毁于一旦。”
　　“那不如……”
　　不如？不如怎么样？
　　楚枫的声音听不清，我急急得将耳朵向门上猛然一靠，不料这门竟然被我生生的撞开了！我一个趔趄便跌进了屋里。这还不容我反应，利落得抽剑声在耳畔响起，一根银剑已经抵住了我的喉，使我动弹不得。

　　“又是你！”楚枫说着，怒气得将剑又向我的脖子进了几寸。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举手投降。
　　“殿下，此人心术不正，行不磊落。带也带不走，留也留不下的，杀了岂不了断！”楚枫厉声说道。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你就是针对我！”
　　“我针对你？我为人谦和，唯独看你不顺眼！”
　　“那你还不是针对我！”我声音提高了几分，力图压倒他。
　　“你！”楚枫顺势便要抹上我的脖子，“我现在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啊……”我本能的蜷缩了身体，整个人抱成团。

　　“放肆！”君临喝了一声，怒上眉梢，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楚枫见此状，不情愿得收了剑，愤愤得单膝跪在地。

　　“带她进宫。”君临坚定得说。
　　“殿下！”楚枫急切得挽回，“三思啊！”
　　“我知道你是为忍冬郡主着想。”
　　“我……”楚枫羞恼着低下头。
　　“我带一个外入女子进宫，你怕她猜疑。你不必担心，夭夭进宫也不过是一个婢女，可忍冬与我青梅竹马。这位次你应该掂得清。”
　　“好！”楚枫站起身来，“忍冬郡主十三岁便暗许芳心，你……你别负了她。”说着，楚枫咬咬牙，便出门去了。

　　我从地上起来，看着君临单手撑着额头，心力交瘁的样子，有些心疼。便不发一语地准备出去。
　　“夭夭……”君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嗯？”
　　“我必须要走，你怎么想呢？”
　　“我……我不想离开这儿！”
　　君临抬眼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光。
　　“可我……我更不想离开你。”我说完，便跑出了房间。

　　启程之日，转眼便到了，君临也将一切打理妥当。我们出了市镇，便来到了渡口，要乘行一段水路。这是我第一次坐船，兴奋至极。

　　白日里，君临与启公公坐在船舱闲谈喝酒，我就在船头看着船划开水面的波纹，将脚垂到船身外侧，碧绿的湖水打湿了我的鞋袜。出了津口，往来船只减少。船夫说到：“入了河道，水流湍急，姑娘可得抓紧了！”

　　入了夜，我睡不着，又来到船头。夜晚的风混了湿凉扑面而来，两岸山影重重，木枝影影绰绰，不时传来猿啼之声，明亮的弯月高悬山涧。不知不觉，我身边竟多了一双脚。

　　那绣着兰草的白绸鞋在我的身侧，眼前的衣袂被晚风吹起，腰带也飘摇风中。
　　“君临……”
　　“叫我殿下。”他冷冷得说，轻盈得坐在了我的旁边。

　　我们并坐船头，明月高悬，水波粼粼，长久无话。
　　他身上淡淡的木槿花香包裹着我，朦胧的轮廓浸沐在月光中，即使不说话，我也觉得愉悦。

　　时间静止就好啦，永远不要天明。
　　我看着两岸的丛林，这样的月色，我突然想勇敢得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感情。

　　“今夕何夕兮，藆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可知？”

　　我红着脸说着，心里紧张极了，最后两句气息不稳竟然还有些结巴！唉！这个表白，没发挥好！随后我只敢看天上的明月，不敢看身边的他。
　　这样的句子，他应该懂吧……

　　一段长久的沉默，感觉此时只能听见水流和我心跳的声音。

　　君临不置一语，转身进了船舱，只留风中凌乱的我，冷冷的凉风在脸上胡乱得拍。
　　这……算被默拒了吧。
　　不自量力的越人哪，同样不自量力的我。

　　我心里失落至极，恍惚间一个黑影又飘忽在了身后。
　　难道是他？
　　王子知了我的心意，回来拥抱我了吗？

　　“君……殿下？是你吗？”
　　那黑影轻飘飘得向我走来，出了船舱的暗影，我终于看清那人手上拿着一只明晃晃的银剑！冷冽的光泽在月色下分外刺眼，离我几步之时，那黑影拔剑坚决得向我刺来，我还来不及惊恐得吼叫，只觉肩窝一痛，整个人已将被剑挑下了船，落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冰凉的河水让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浮沉中看见载着君临的船继续远去，我想大声呼救，可带着血腥味的河水只管向我无尽的涌来，让我说不出一句话。

　　“王子，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