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大厨》洛瑾花眠

31、六强赛2

　　她想做什么？

　　白凉满腹疑虑的想。

　　他躲在人群偏远处，站在种有灌木丛的台阶上。凭借身高与良好视力傲视群众。

　　白凉微蹙眉头，插在兜里的手指冰冷僵硬，犹如冰柱。他拉紧帽檐，脊背紧绷，后背被冷汗浸湿，黏腻阴冷。

　　他紧张，比场上的正主唐岚还要紧张害怕。

　　不在状态的唐岚让他恐惧。

　　他怕唐岚惨遭落败，至此受挫不再做菜。他怕唐岚压力过大，身体出现状况。他更怕唐岚受委屈，后悔自己踏上这条荆棘之路。

　　对唐岚的担忧导致白凉无暇顾及自己惧怕人群视线的心理状态。

　　白凉环顾四周，见广场四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黑压压的人头排成排，一眼望去全是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搭成高台的比赛现场，举起手机，议论纷纷，兴味好奇的目光将台上之人当作笼中猴。

　　白凉心里一悸，重又将目光投向高台。

　　其他五位选手都已选好食材，最慢的都在清洗中。唯有唐岚还磨磨唧唧的站在铁盆前，单手托腮，犹豫不决，不知在想什么。

　　白凉脸色微白，眼瞳如炭火般炽热。双手紧握，左手传来阵阵刺痛，是伤口裂了。他漠不关心，注意力只在唐岚身上。

　　不要再犹豫。

　　快点，快点动。做什么都好，快点动起来。

　　不然会输的。

　　白凉望着唐岚，目不斜视，不知不觉呢喃出声。“岚岚，快点动，动啊。”

　　被他密切关注的唐岚突然动了，她捋起袖口，走到装有猪大肠的铁盆前，整盆端走。拧开水龙头，汹涌的凉水喷出来洒了一身。她匆忙后退，将水管放到铁盆里，仔仔细细清洗着大肠。

　　大肠什么用途，谁都知道。若在平常是要浸泡三到四个小时，反反复复清洗的。此时时间不够，唐岚只好在水里加些食醋与一汤匙面粉。面粉吸附大肠里的杂质，食醋能融化杂物。

　　她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清水，不厌其烦一遍遍搓洗大肠，在清水里冲洗无数遍。清洗完毕，要先汆几分钟，放入料酒入味去腥。汆个五六分钟后，捞出来沥干水，切成小段。

　　唐岚手握菜刀，行动间毫不拖泥带水，竭力想表现出自己的刀工。奈何……切个大肠根本用不着什么刀工呐，是个人都会切。

　　她耸耸肩，放弃展现刀工。

　　大肠全部切完放到备用的盘子里，两指粗的大葱切段，要侧着切，这样大葱会变得有型漂亮些。姜切片，蒜切片。尖椒切掉头和尾，从中间切开，剔掉辣椒籽，切成细条。

　　现在的她可不会再被辣椒籽折磨的手足无措、泪眼汪汪。想当初被辣椒籽辣的只会哭，还差点揉到眼睛里，还是白凉提醒才知道要如何缓解痛楚。

　　旁边的陈远已经完成炒制，正在调汁。唐岚加快速度，拧开煤气灶，起锅，放油，等到植物油冒出一个个小气泡，升起冉冉白烟时，立刻倒入葱姜蒜干辣椒爆香。

　　铁锅骤然发出撕拉撕拉的响声，热油蹦出来，溅到手腕，一瞬间的疼痛。唐岚颠起锅，快速晃几下使发黄变焦的姜片接触到滚油。炝出来的香气越来越浓，她动作麻利的倒入大肠一起煸炒出油。

　　放料酒、酱油、糖，翻炒上色，粉白的大肠很快渡上一层微微的褐红，表皮透出隐隐的光泽。唐岚心无旁骛，面色凝重，放水盖锅盖，闷煮五分钟。

　　丝丝缕缕的香气从高台传来，台下一阵嘈杂。白凉身体前倾，时而皱眉，时而轻笑，专心致志的望着唐岚一举一动。

　　眼瞳倒映出她的身姿，雪白厨师袍紧紧裹住欣长身体。长发整齐的束起，纤细的小臂意外有力。她所有的动作简单至极，利索干净。像是一柄直来直往的菜刀，没有多余累赘，一举一动，直击要害。

　　她的眼，认真严肃。

　　她的手，干脆利落。

　　她的心，毫无杂念。

　　白凉看着这样的唐岚，心里自然而然的浮现出昨晚的情景。

　　昨晚唐岚说的是真的。

　　她喜欢做菜，不是为了名利赞誉，而是简简单单纯粹自然的喜欢。

　　她喜欢做菜。

　　白凉目不转睛的盯着唐岚，看着看着，胸腔里死寂麻木的心脏渐渐跳动起来。喉咙因为激动而微微干涩，带点苦味，是胆汁。他聆听着心脏的噪声，恍惚的以为听到枯木发芽的声音。

　　他知道，那细弱低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的声音是从灵魂之处发出的。

　　他在被唐岚影响，被她热爱厨艺的情绪所影响。

　　白凉慢慢的从口袋里伸出双手，似乎才发现，他本该握着菜刀的两手竟被黑色棉质手套所包裹。

　　……真丑，藏在手套里见不得人的模样。

　　不敢见人，怯懦软弱的自己。

　　他的手不该这样无力的虚张着，不该这样空荡荡的。

　　他应该……应该握着更重一点的东西。像是菜刀……或者铁锅。

　　白凉涣散的目光转到其他人身上，他看到陈远，听雨楼的三厨。他十三岁曾在那里求学，如今菜头变成三厨，他却再也不能站在独属于厨师的擂台上。

　　处理猪肺的杨勇，从他九岁到现在都一直是稻香村的菜头。踏实稳重，目的明确，一步一步稳固自己的基础。还有简厨、沈叔、赵无年以及沈菲徐叔，他们……都曾在厨艺上帮过他。

　　昨天见面太过仓促，两年不见，很多话来不及说。他也不敢与他们细谈，对两年前亚洲区厨神争霸赛避而不谈。

　　白凉拽下帽檐挡住眉眼，他羞于在这种比赛场和见到他们。

　　若是以前……

　　若是以前，他是站在擂台上的选手，与其他厨师以食交谈。而不是像现在，站在台下，看着他们料理手中食材。

　　……没关系，他还有唐岚，岚岚会代他站上最高舞台。

　　高台上的唐岚已经完成调汁的手续，洒些淀粉勾芡。滴几滴香油，一盘香气浓郁，肥而不腻的溜肥肠便完成了。

　　大半选手都已完成，此时评委正在为杨勇的麻辣猪肺点评。

　　沈括擦净木筷的水珠，夹起一块酱色的猪肺，笑道，“颜色很正，辣味浓厚。”他细细品尝猪肺，咀嚼多次，“猪肺入味，软而韧，没有太碎，很有嚼劲。”

　　“过辣，”白水抿了口茶水，口气凉凉的，“浓重的辣味掩饰了猪肺原有的味道，油太多。你这是麻辣猪肺，还是麻辣辣椒。”

　　姜老尝了口猪肺，小声说，“我觉得还行啊，麻辣猪肺吃的不就是一个麻辣鲜香吗。”

　　白水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冷笑道，“就你这句‘还行’，这盘菜就不该端上来！不够完美的菜，没有资格端上桌。”

　　“是，老先生说的是，”一把年纪的姜老此时脸色通红，冷汗直冒，像个受训的学生似的唯唯诺诺的应道。

　　“老先生来尝尝这盘溜肝尖，”沈括摆手，让满脸羞红的杨勇先离开。“这溜肝尖极其考验火候刀工，看这肝片切的跟双胞胎似的。”

　　白水浅尝一点，放下筷子。“淀粉微少，火候不到。猪肝太老，没有嚼头。”他眯起眼睛，使得本就锐利的眼神越发气势汹汹非常瘆人，“你怎么选的食材，看不出猪肝过老吗。”

　　“我……我以为这是……超市给的食材，不能换，”陈远擦着冷汗，语气虚弱的回答。他见这位陌生老人猛地瞪大眼睛，横眉冷目。心里一慌，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还在等着回答的白水咦了一声，茫然不解的看着狼狈而逃的陈远。他不过是平常随意的问了几句关于选择食材的问题，这小哥怎么跑了？

　　“还不是你语气太冲，眼神太凶，”姜老低声嘟囔，瞥到正盯着他的白水。急忙改词，“心理素质太差，被说几句就跑了。哎，现在的年轻厨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是白凉好啊。”

　　白水假咳几声，努力抚平微翘的嘴角，谦虚的说。“也就那样吧，说什么大实话。这话要被凉小子听到指不定乐死，他啊，跟我比还差的远呢。”

　　光明正大偷听的沈括嘴角抽了抽，就没见过这么老不要脸自夸的人。

　　白水瞅到被自己孙子鼎力推荐的唐岚走来，连忙端正身姿，整理好毛领子。他斜睨着唐岚，让各大名厨泪流满面的无数评价涌到嘴里，在看到那盘溜肥肠时，被他硬生生的吞下去。

　　酱红色的肥肠鱼干红的辣椒交相辉映，香油点缀，勾起肥肠的鲜香。淀粉勾芡，使之肥肠外皮蒙上一层润泽的光度，滑溜溜的。大小相似的肥肠堆成小丘状，加上辣椒，看着就很下饭的样子。

　　外皮稍稍的焦脆，肠内因为有肥肠特有的肉而嫩嫩的。肥肠微微弹牙，需要用力咀嚼，才能嚼出味道。口感鲜香多汁，吃到嘴里，爽辣，咸香。

　　沈括与姜老吃的很快，独留白水矜傲的端坐着。唐岚小心翼翼的端倪着白水神色，问，“老先生，这菜，不行？”

　　“我又不是评委，问我作甚，”白水瞪了她一眼，一个劲的喝茶。

　　唐岚挑眉一笑，不是评委？那刚才怎么说跑了陈远，羞的杨勇无地自容。

　　逗她玩呢。

　　姜老放下筷子，漱口，与其他评委窃窃私语一番。沈括拍手引来其他人注意，“六位选手的菜都吃过了，来说说吧，谁胜谁走。”

　　唐岚下意识寻找白凉的身影，然后僵在原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妈会在这里！

　　唐柯一身棕色呢绒大衣，整洁干净的黑皮鞋。她身量过高，比大部分的男人都高。短短的头发衬的她面容坚毅沉稳，她挎着一个蓝白条纹菜篮子，篮子里放有超市分配的绿色围裙。

　　看来是才从超市下班回来。

　　唐岚直接傻眼，只想捂脸。

　　完蛋了，她没跟妈妈说过自己参加厨艺比赛。现在被直接抓包，晚上不知会发生什么。

　　“喂，叫你呢，”陈远拍了下唐岚，语气酸溜溜的，“要颁奖了还会晃神，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就不怕评委改主意。”

　　“怕什么，”唐岚秉承着死就死的心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大无畏的露出脸。“那么容易改变主意，说明我的菜还不够使他们坚定心意，”

　　“嘴皮子耍的挺利索，”白水冷哼一声，站起身，弹弹大衣衣角。“你们玩着吧，我就不陪你们闹了。”

　　白水施施然的走了，好像这一场厨艺比赛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姜老苦笑一声，“老先生真……爽直，”他没了说场面话的心思，在掌声中，直接将金色奖杯递给唐岚。“唐小姐，你赢了。也许这场比赛简单普通的不值一提，但这是你踏上厨师之路的起点。以后的诱惑很多，困难也更重。唐小姐，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怀里的奖杯有着实实在在的重量，冰冷的金属质感烫伤她的手。唐岚手心发烫，心跳如雷鸣，脸上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哦呼，奖杯啊，五千元现金啊。还有三箱安慕希与一箱海之蓝白酒，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国内厨神争霸赛的入场券。可以参加三月份的安市市区厨神选拔赛！

　　等等，目前最要紧的好像是……

　　如何面对自家母上大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