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拯救大厨》洛瑾花眠

14、酱排骨

　　陌生男人？

　　母亲在安市没有多少男性好友，亲戚也多是过年才会见到。下班买菜直接回家，没有结识陌生人的时间，这个时候，会是谁？

　　唐岚在超市顺便买了排骨芹菜与瘦肉，按着白凉说的标准选出小排，准备做无锡酱排骨。她在超市旁边的小道上找到母亲唐柯，没有上前，靠在鼓起花苞的木棉树旁，勾起浅笑静静看着两人。

　　唐柯一身棕色呢绒大衣，收拾的整洁干净。比旁边男人高出半个头，还很黑的短发干脆利落。沉稳冷静的神情，眉眼有一股不输于男人的坚韧。她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微胖，白净面皮，弥勒佛笑容的男人。

　　两人边走边聊，偶尔停在一处，相谈甚欢。唐柯有时会笑出声，爽朗的笑容能感染他人。行到十字路口，男人从兜里掏出一本硬质小册子送给唐柯，他走后，唐柯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唐柯收起笔记本，回头望见路边的唐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怎么在这？”

　　“学校放假，我就回来了，”唐岚上前，没有问男人是谁。挽住唐柯胳膊往家走。“妈，我买了排骨，回家做酱排骨给你吃，”

　　唐岚淡淡的瞥了眼唐岚说，“行了，要什么直说。”

　　唐岚哭笑不得，“……妈，我就想给你做顿饭。”

　　“你做饭？”唐柯惊讶叫道。

　　唐岚静默无言，母亲供她上学，总认为大学生不该近锅灶。在家时，她就没进过几次厨房，只做过择菜洗碗之类的活。

　　“我跟人学的，你就等着吃大餐吧。”

　　“把排骨给我，”唐柯接过排骨袋子，打开。里面大约三斤排骨，肉粉色的颜色，肉质紧密，摸着不粘手。“挑的排骨挺好，我就等着你的饭了。”

　　唐岚挑眉，笑的十分灿烂。

　　回到家中，唐柯藏起男人给的笔记本，坐在客厅剥葱择菜，脚边一堆葱皮。

　　唐岚对那位先生送给唐柯妈妈的礼物很好奇，偷偷跑到母亲卧室，从床下拖出一个纸箱子。箱子里放着许多旧时衣服，压在上面的是一个硬皮小册子。翻开一看，里面手写着拼音音节与偏旁部首。

　　妈妈想要学字啊。

　　唐岚晃神，想起前世唐柯的纸箱子也有一本硬皮小册子。原来，从前世起妈妈就跟这位先生认识。可为什么前世不见她提起？

　　是了，那时她颅内肿瘤晚期，妈妈怎么会有心思谈情说爱。

　　唐岚静悄悄的走出卧室，围上黑色围裙，长发束起，洗净排骨，哐当哐当的剁排骨。

　　震耳欲聋的劈砍声中，唐柯出声，“岚岚，那位叔叔……是超市的顾客。有一次他忘了东西在我柜台上，我送过去。”她掐掉生菜根，舔了下嘴唇，“岚岚，你别多想，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妈，我还没说什么吧，”唐岚的声音带着笑意，将面粉加到装满水的排骨盆里，搅拌均匀，用来泡出里面的杂质，“他叫什么，干什么的？”

　　唐柯收起嫩芹菜叶，准备晚上煮面条吃。她拿起扫帚，扫净垃圾。“他叫沈括——”

　　“——谁，沈括！”

　　不会真的是那人吧？

　　唐岚惊的咬到舌头，吸溜出声。来不及擦净手上水珠，跑出厨房。“妈，他叫沈括，沈阳的沈，概括的括？他不会还在临荷小筑做菜头吧？”

　　“我不懂哪个沈哪个括，也不知道你那么吃惊干嘛，”唐柯绕过唐岚，走进厨房。唰唰几下洗净芹菜。“菜头也没什么可丢人的，都是工作。而且那临荷小筑还是百年老店，生意好的很。”

　　唐岚靠在门框上，笑的意味深长。尾音拖长，哦一声，“我可没说菜头丢人，再说，丢人也丢不到我家来。妈，你急什么？”

　　“你哦什么，笑的跟偷鸡的狐狸似的，”唐柯瞪了下唐岚，将葱姜蒜切片。“站着干什么，还不炒菜。”

　　唐岚耸耸肩，拿过洗净的芹菜与五花肉。芹菜切段，五花肉把肥瘦肉分开切片。在瘦肉丝丽加入适量料酒、生抽与红薯淀粉。她起锅，放油，熬出肥肉里的油脂。

　　拌好的瘦肉倒入锅里翻炒，唐岚手腕用力，加大火力，这样炒出的肉会更嫩。唐柯在旁边提醒，递给她热水焯好的芹菜，翻炒几次后，加入瘦肉。迅速炒均匀，装盘即可。

　　趁着浸泡排骨的时候，唐岚又做了一道爆炒香菇，一锅紫菜鸡蛋汤。唐柯尝了口，赞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欣慰也有惆怅与寂寥。

　　唐岚的心情也很复杂，没想到白凉口中的奇才大厨沈括竟然那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还跟自己母亲有着丝丝缕缕关系，该说她幸运还是倒霉？

　　她咬一口脆脆的黄瓜，时不时瞟几眼母亲。换个姿势靠在门旁，清了清嗓子，忐忑不安的问，“妈，你喜欢他吗？”

　　唐柯手里的洋葱滑到水盆里，扑通一声像是砸在心底。溅起的水花落在手背上冰冰凉凉，“胡说什么，小孩子瞎操什么心！”

　　“嗯哼，通常大人这么说都是因为被戳到痛脚，”唐岚从背后抱住母亲，下巴抵在她肩膀处。声音因此闷闷的略微怪异，“妈，我知道他能让你笑。不要顾虑我，也别在意别人。

　　我长大了，不需要你再担心我照顾我。该找个人来担心你照顾你了，我无法陪你到老。你要是喜欢，就嫁给他吧。”

　　“一把年纪了，说什么嫁不嫁的，”唐柯将洋葱切片，刺激性的气味激出眼泪。又或许在此刻她正需要洋葱来借此掩饰心里的感动，“不能陪到老也没关系，我只要你就够了。”

　　唐岚立刻低下头，湿润的眼睛蹭着母亲脊背。

　　单薄有力的背部托起自己，如小时候一样使她安心。她记得生病时母亲急促的喘息与上下起伏的脊背，她记得熟睡时平缓的呼吸与牢牢箍住她的胳膊。

　　不够啊，还不够，母亲值的更多。

　　“这么大了，还好意思哭，”唐柯笑着说。

　　“是洋葱，洋葱太刺眼了，”唐岚擦净眼泪，背对唐柯。“妈，他对你很照顾。不请人吃顿饭有些不好意思吧，就今天好不好？”

　　唐柯犹豫不决，她不停劝说才让她下定决心。

　　唐岚看着母亲走到阳台，拨通沈括电话。两人词不达意磕磕绊绊聊了很多，母亲方说明来意，挂断电话，面对唐岚促狭的笑意有些羞恼。

　　沈括来的很快，换上一身正式黑色西服，短短的黑发用发胶抹到脑后。个头不高，眉眼带着股憨厚老实的朴质感，手里提着很多礼物。

　　唐岚摸着下巴，终于想到为何对沈括感到熟悉。

　　前世的他不只是一个特立独行的菜头，更是知名美食杂志里一支异军突起的美食评论人，不过留的是英文名，她也是因为看到一本国际性美食刊物的中文名，才知道是沈括。

　　有这么一个高人当对手，还挺荣幸的。

　　沈括帮着唐柯端出一盘芹菜炒肉丝、一碟爆炒香菇与一盆热气腾腾的紫菜鸡蛋汤。唐岚知道唐柯爱甜，遂做的是无锡酱排骨。

　　冉冉白烟升起，色泽酱红的排骨成小丘状叠放在几片生菜上。红的肉，绿的菜，相辅相成，鲜艳亮丽。调成酱红色糊状的酱汁慢慢淌出，像油又像汁，渐渐浸满生菜。瘦肉酥烂，筋肉软甜，吃到嘴里有些微微的弹性。

　　香料与酱料的味道在烹饪的时候渗入排骨，分解机理，改变肉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香甜味道。就连骨头也浸满的汤汁，逼出里面骨香。

　　瘦肉酥烂，每一分纹路都好像填满酱料。筋肉煮成半透明的样子，吃到嘴里有着微微的弹性黏牙。

　　所谓色香味俱全矣。

　　沈括身为美食点评人的心兴起，姿态优雅的夹起一块排骨。轻咬一口，肉皮很轻松的被撕掉，露出下面一截还未染成红色的骨头。

　　入口绵软，肉烂皮酥，偏甜的酱汁充分融进肉里，似乎连肉也是甜的。肉是好肉，佐料是好的，他尝出桂皮、茴香以及香叶的味道，也品出里面所蕴藏的感情。

　　说来奇怪，但也不得不坦率承认。

　　他吃出了酱排骨里面的祝福、喜悦、珍惜与丝丝忧伤。

　　这还是第一次，不光是菜的味道，还品出厨师做菜时赋予食物的心情。

　　他吃出了幸福的味道。

　　这可真是一件奇事！

　　这位小姑娘，天生一双祖师爷赏的巧手。

　　唐岚攥紧筷子，紧张的看着白凉评价为一厨的沈括。“沈先生觉得如何？”

　　“做法简单，刀工粗糙，火候略过。”

　　沈括瞄到唐岚脸上的失望，话音一转，笑道，“不过，也算一道珍品。肉质酥烂，骨香浓郁。咸中带点甜，汁浓味鲜。更重要的是，你用心做了。”

　　“做菜自然要用心，不然会切到手的，”唐岚挑眉，夹给唐柯一块排骨。

　　“不，你说的是表象的用心专注，”沈括放下筷子，抿口茶水漱漱口。

　　他手指指向心脏，“用心，是这里的心。这道菜虽然简单，但我吃着很开心。食物最重要的不就是这点吗，让人由衷感到喜悦幸福。”

　　唐岚嘴角抽搐，夹一块排骨吃掉。肉质嫩滑，皮肉酥烂，酱汁也确实浓郁，挺好吃的。

　　但沈括至于说到那么苏吗，夸的她尴尬癌差点犯了。

　　“呃……谢谢你的评价，”唐岚笑着回答。

　　不知不觉吃到八点多，唐岚想起与白凉的约定，歉意告退，余光瞟到唐柯与沈括言语投机，相谈甚欢。

　　将织好的棕色毛巾送给唐柯，她打通白凉电话，相约在盛世广场会合。唐岚拉紧衣领，身上的热气被寒风吹散。她搓搓双手，向小区门口走去。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白凉慢半拍才想起要收起手机。他围上灰色围巾，毛领帽子拉到头顶。
　　走出绿漆铁门，转头望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

　　门打开，身穿墨蓝色束腰大衣的孔瑶竹下来。短发齐耳，肤色白净，五官精致冷艳，浑身萦绕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场。她脖颈戴着一条银质水滴型镶钻项链，是白凉送给她的圣诞礼物。

　　“什么时候回来的？”白凉走近她，见她脸色微微苍白。解下灰色围巾，给她围上。

　　“刚刚，”孔瑶竹捂住肚子，眼睫低垂，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有些饿了，能做碗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