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情深》纳兰糖糠

2、英雄就翩然

　　五岁的蒋昭峦依然无法理解，自己长大之后，为什么要娶毛翩然。虽然这个小女娃娃不再像小奶泡儿时候的猴子模样。虽然她现在比自己幼儿园的那些只会撒娇掉眼泪的公主病女孩儿漂亮。虽然她比幼儿园里的小男孩儿有趣好玩。虽然他也喜欢她软呼呼的小手，黑亮亮的头发甚至她小耳朵上那些细细的绒毛。可是，每次听到妈妈逗他说毛翩然是他老婆的时候，他还是很尴尬很生气。
　　但三岁的毛翩然却很喜欢让冷冷的，酷酷的，拽拽的蒋昭峦当她的老公。不为别的，就为当蒋昭峦的老婆有饭吃。因为蒋妈妈说过：“虫虫（毛翩然的小名，毛毛虫的简称）如果嫁给我们家昭峦，就能永远住在我们家了。”
　　“永远住在蒋家”这件事儿，对毛翩然有着致命的诱惑。
　　不能说是什么女生外向，三岁的毛翩然连自己和蒋昭峦的男女性别都分不清，更别谈什么“女生外向”的问题了。她只知道永远住在蒋家，就意味着可以每天都可以吃到蒋妈妈做的饭菜，不用回家吃自己亲妈的黑暗料理。
　　今天早上她母亲大人还给她煮碗面条，味道都是糖醋的。因为把糖当盐放了，把醋当酱油放了。
　　每天面对自己亲妈的各种奇葩错误，比如干饭煮稀了，稀饭煮干了。再比如菜炒糊了，油倒多了，盐忘放了。比如给自己闺女洗个澡，洗澡水放的和下饺子的水一个温度。比如洗衣机里洗衣服，衣服都洗完了，发现没放洗衣粉等等等等。诸多恶行，简直罄竹难书。
　　在这样一个母亲的悉心照料之下，毛翩然得到了一个瘦弱的身体，以及和身体呈反比的宽广胸怀和粗壮神经。所以，每每面对蒋昭峦的冰山脸时，毛翩然总能免疫。完全没有被冷落和被嫌弃的自觉。还能嘻嘻哈哈的继续去招惹蒋昭峦。
　　幼儿园的课业是很轻松的，毛翩然总觉得蒋昭峦把他自己的生活搞的很紧张。围棋，跆拳道，象棋，还有吉他，以及各种书籍。他才五岁，却能自己看懂很多的故事书。他的识字能力很强，在还不会拼音的时候，他居然能通过一边看电视屏幕下方的字幕，一边听电视里面的发音来学习认字。他能看懂的书，小他两岁的毛翩然连看插图的兴致都没有，因为全是无聊的科学百科。他的数学能力也很强，年纪虽小，却能加加减减的算算毛翩然吃了他多少零食，折合人民币多少钱。
　　毛翩然觉得自己照蒋昭峦的活法来要求自己，没两天就能压抑出精神分裂。可蒋昭峦却依然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从容不迫，条理清晰，丝毫不见一分慌乱。并且，他似乎还乐在其中。最后，毛翩然得出结论：天才的脑子不是常人能看透的。而她这个常人，就继续混吃混喝的混日子吧。
　　其实，毛翩然的智商不低，她爹博士后，她妈研究生，生个女儿也不能差到连幼儿园作业都做不出来的地步吧！只是，毛翩然性子太闹腾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像是多动症儿童。喜欢动手动脚的项目，比如唱歌跳舞，甚至一直吼着要和蒋昭峦一起去学跆拳道。
　　毛爸毛妈怕她闹腾的性子再仗着点三脚猫的功夫招事儿。愣是灭了她从武的心思。改报了舞蹈兴趣班。能蹦能跳的，毛翩然也很喜欢。偶尔还是会流露出对蒋昭峦腰间不断变色的带带垂涎。
　　停不下来的毛翩然，自然不喜欢幼儿园里那些需要静下心来剪剪粘粘的手工作业。她宁愿跟在蒋昭峦屁股后面，求爹爹告奶奶的央求蒋昭峦帮她做手工作业，也不愿意花费一点儿脑细胞去自己动手。蒋昭峦被她缠的烦了，只好投降。然后毛翩然就心安理得的在旁边一会儿递个剪刀，一会儿递个胶水。最后在蒋昭峦完工后，恬不知耻的写上自己的名字。
　　三年幼儿园，毛翩然愣是没独立完成过一件手工作业。就连平时幼儿园的绘画课，她也是让画朵花就画朵花，连草都不会加一棵。让画棵树就画棵树，连叶子都不加一片。让蒋昭峦不得不怀疑，毛翩然这么懒的动脑子，能不能顺利升到小学。
　　小学毛翩然倒还不至于升不上来。只是，断然不会是那种成绩优秀的好学生。
　　毛翩然读一年级这一年，蒋昭峦读三级。三年级的蒋昭峦长得更好看了，俊美的一塌糊涂。所有老师都夸他聪明，好多女生都暗恋他。也得了很多的奖，比如什么“奥数小神童”，“优秀少先队”，“某某作文比赛一等奖”等等。被各种光环笼罩，也赢了不少奖金。
　　而毛翩然也得过很多奖，比如“爱心小宝宝”，比如“健康小宝贝”等等安慰奖。这些奖项几乎每个人都有。除了奖状，连奖品都没有，就更别说什么奖金了。
　　因为两人都是直升的本部小学，所以蒋妈妈依然肩负着接送两个孩子的任务。毛翩然注定还要在蒋家蹭吃蹭喝六年。蒋昭峦依然要继续忍受毛翩然的各种骚扰六年。
　　而三年级的小男生也知道了“老婆”的含义，于是私下里更是对毛翩然避之唯恐不及。从不在学校里招呼毛翩然，即使遇见也装不认识。更是恶狠狠的警告毛翩然，不可以告诉别人他们俩认识。
　　小小年纪的蒋昭峦已经有了计划，并且成竹在胸，他一定要把他爸妈贯在毛翩然头上的“蒋昭峦老婆”的称谓搅黄了。
　　可是，越想远离毛翩然，却越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小学生都喜欢成绩好又长得好看的人。比如蒋昭峦这种类型的。可是像一年级的毛翩然这种，长得虽好，成绩奇差的人，居然也会收到情书。估计送情书的人是看毛翩然长得一副机灵像，就误认为她成绩很好吧！
　　可是，咱们毛翩然同学是谁啊？那可是吃喝玩乐放心间，情情爱爱靠边边的低情商人物啊！所以，她以为自己收到的只是一封信。这熟人之间有事儿需要写信，她毛翩然和那个“高个儿哥哥”一不是熟人，二更不会有事儿，他写信给自己干嘛？于是情商低的人就觉得这高个儿哥哥认错人了。
　　于是，人家递了情书转身跑开之后，她傻愣愣的跟人家屁股后面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喊：“哥哥，你认错人了，你的信，你的信。”既然能被毛翩然称之为“高个儿哥哥”，那那个男生的腿就一定短不了，所以当毛翩然卯足了劲儿的追，也只能追到二年级教室门口就找不到人影儿了。往教室里一看，“高个儿哥哥”早稳稳的坐在座位上了。
　　小学是不能乱进别人教室的，于是毛翩然撑着自己的脑袋在门边，对着“高个儿哥哥”喊：“哥哥，哥哥，给，你的信。”“高个儿哥哥”有些无地自容，红着脸，灰溜溜的接过信塞进了书包里面。
　　毛翩然喊得是“给，你的信。”别人听在耳朵里的是：“给你的信。”不得不感慨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就能造就出这么大的歧义。于是，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毛翩然厚颜无耻的追着“高个儿哥哥”送情书。而“高个儿哥哥”居然满脸红晕的收了。
　　毛翩然退回了信转身走了。粗壮的神经让她忽略了一教室人惊讶的表情，自然也忽略角落里的几个女生正咬牙切齿的对她虎视眈眈。
　　这几个女生都是“高个儿男生”的花痴党。眼看着自己暗恋的人被一小屁孩儿告白了，心里就想着让那小屁孩儿吃点苦头，知难而退。就算没退，自己也出了口恶气不是。
　　于是，毛翩然为着这么点儿歧义。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在校园暴力还不是很猖獗的九零年代，毛翩然依然不可避免的遭遇了校园暴力。那几个女生尾随毛翩然至无人场所后，几人合力把毛翩然连拖带拉的，弄到了离教学楼一个操场远的公共区厕所。该厕所除了上体育课的时候会有人来此如厕，平时鲜少有人来。
　　虽然毛翩然在同龄人中个子算高的，平时也跟着练跆拳道的蒋昭峦过过招，也算是有点武学造诣了。可是对方可是好几个比她大一级的泼辣妹子呀！再加上毛翩然脾气死倔死倔的，不求饶，(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想求都不知从何求起。)自然就挨揍了。
　　小女生之间的挨揍也远不像今天的扇耳光，挨脚踹，动不动就下跪。只是扯辫子，推推人，再拧拧人，挠挠脸。伤害程度不大，但也架不住五六个女孩儿推推掐掐的啊！
　　毛翩然见躲不过去了，也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没饶松别人的，也对着这群辣妹子上下其手，又抓又挠的。所以战争越打越激烈，毛翩然辫子也散了，一头长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衣服也在拉扯中爆开了缝儿。白愣愣的小脸上全是几个辣妹子留下的九阴白骨爪的爪痕。
　　蒋昭峦本来是为提前准备下节体育课的器材而来的。经过外操场的厕所门口，听到里面有打斗声，正想让个女生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就见一女孩儿从里面冲了出来，撞倒了他自己。而这个女孩儿，正是发现自己打不赢，便想跑的毛翩然。
　　毛翩然见自己撞了人，嘴里说着对不起，身手却灵活的爬起来准备继续逃跑。看了一眼被撞者，居然是蒋昭峦，立刻像见了救兵一样。正想招呼他帮忙，却又想起蒋昭峦的警告。只好硬生生的忍住向他求救的冲动，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准备继续跑路。
　　蒋昭峦看着毛翩然看向自己的眸子一亮，接着又黯淡下来。明白到毛翩然是记住自己的警告，不打算向自己求救了。可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自己又于心不忍。
　　几个女生已经快要追上她了，眼看着那白嫩嫩的小脸儿又要挨九阴白骨爪了，蒋昭峦心里着实有些心疼。只得认命一般的放弃“装不认识”这个警告，冲上前去制止那几个辣妹子。
　　蒋昭峦推开那几个女生，拉着毛翩然的手，冷冷地用眼光扫视了这几个辣妹子。然后臭着脸对那几个辣妹子说到：“知道她是谁吗？什么人但是你们敢打的吗？”然后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个呆傻辣妹子，护着毛翩然走了。

作者有话说

　　说实在的，我很好奇，那些年打架的女生为什么老爱在厕所里打呢？是氛围很好，还是粪味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