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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星夜定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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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三人从书房里出来,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素夫人安排陵王和云生留下用晚膳,素瑶颇为不耐烦,草草的吃了一点就告退。
陵王想起身叫她,却被霍平拉住:“来来来,再喝,她一向都是这样的!”
素瑶回房,看了看桌上的笔墨,顿时计上心头。
不消一刻,素瑶看着朝天空扑腾而去的信鸽,叹了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匈奴人不是吃素的,希望你们能够撑住!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肩头,素瑶心里一惊,转头便看到云生,“你怎么来了?”
“你有心事!”云生说道,“世事变迁,人心的贪念永远没有止境,怒无法阻止,也不能泯灭,不要让自己太压抑!”
素瑶坐到廊上:“战火蔓延,民不聊生,匈奴的野心太大,一旦我们退缩,他们便会步步紧逼,西域各国常年饱受匈奴人的欺凌和骚扰,但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驱赶,如果能够说动西域各国与我们联合,那匈奴一定会像过街之鼠!”
“之前你不是说想骑马吗?不知今晚可有兴致?”云生颇为无意的转移了话题。
素瑶转头看着他,月光下,繁星如许,明眸璀璨,“好!”
夜风徐徐,街上灯火阑珊,行人匆忙,云生和素瑶牵着马慢慢的走在街上,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蔓延。
走到城门口才翻身上马,素瑶看了一眼云生,云生也看着她,相视一笑,“驾……”马儿嘶鸣,奔驰而去。
风擦过脸颊,周围的民舍快速的后退,两人沿着郊外树林的小道策马奔腾,宿栖的鸟被惊飞,马蹄下扬起阵阵尘土,素瑶的心中的烦闷渐渐被抛诸脑后。
看了眼云生,“你可要跟上了,我的追风可是还没发挥出实力呢!”
云生一笑 :“我可不会输!驾!”
“驾!”
两匹骏马在树林里飞驰,笑声洒落在林间,畅意十足,惹得风儿都不由柔和起来。
跑了两圈后,才慢慢停下,“前面有个水塘,去那里歇歇吧!”
“好!”云生点头。
翻身下马,疾风自觉的跑开去水塘边喝水,素瑶抬袖擦了擦额边的细汗,“真是痛快!”
云生坐到她身边,拿出手绢,将她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擦去,“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不讲究!”
素瑶呆呆的看着他,原来他也有这般柔情似水的时候。
云生见她的神情不对,发觉自己的举动,缩回手,“我去打点水来!”
素瑶看着他的背影,脸不知觉的红了起来,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傻傻的笑着,他刚刚,替她擦汗了,还那么温柔……
云生将手中的水袋递给她,“喝点吧!”
“谢谢!”素瑶接过,“你的脚没事吧?”
云生一愣,“脚?”
素瑶放下水袋,目光聚集到他的脚踝:“师姐说,你的脚上有旧伤,所以才不怎么骑马,上次因为黑熊也受了伤,我刚刚没有想到,还让你骑了那么久的马,有没有什么不适?”
云生拍了拍有伤的左脚:“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还需要好好养着,不能受伤!”
“能给我看看吗?”素瑶这话一出,立即觉得不合适,“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
云生看着素瑶净白的小脸,心中酸涩,一时无言,他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他的心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如何配得上这般美好的她?
素瑶看他纠结复杂的神情,不忍看,躺在草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今晚的星星真多,你也躺下来看看!”
云生依言躺下,只听素瑶的声音在身侧传来,“在漠北边境,我也常常一个人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月亮,那里的星星可比这里大多了。
小时候,我爹很忙,没时间理会我,我就经常和小伙伴们成群结队在草原上奔跑玩耍,东家玩玩,西家闹闹。
后来长大一点了,小伙伴们知道了我爹是大将军,就不敢在和我放开玩,生怕得罪我,我就渐渐的被孤立了。
在大一点,某一天,匈奴人偷袭了一个村子,和我玩的最好的一个朋友一家子都被匈奴人杀了,我那天一大早就跑去找他,我们约好了要一起放羊,可是一踏进村子,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人。从那时起,我才知道了匈奴人的凶残,而我爹肩头的担子有多重。”
这也是她为什么立志要上场杀敌的原因,不为建功立业,只为了保得一方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能够平安。
云生的目光从闪烁的繁星中落到了素瑶的侧颜上,常年的艰苦戍边,让她的目光时刻坚毅,而此时却含着浓浓的哀伤。
不由的安慰:“都过去了,如今,你已是边境的一员猛将,匈奴人即使再凶残,不也对你闻风丧胆吗?!”
素瑶一笑,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借你吉言!”
两人的目光一碰,却直直的望入对方的心里去,一墨黑得浓稠解似有解也解不开的愁丝,一干净的透彻,一眼就能看到她眼中的自己。
云生率先移开了目光,而素瑶却不愿再逃避,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云生!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一个洞,缺了那么一个角,我不希望能全部将它全部填满,不求将它完整的补圆,只求,那里能够有一点我的位置,一点点就好。
我是一员武将,过着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就埋尸荒漠,所以,我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我是在边境长大的,那里的人,喜欢一人就要大声的说出来,我性格大大咧咧,或许你看不上,但我就是喜欢上了你!”
云生闭上眼,心中乱成一团,终究还是说出来了,可他,如何能够接受她的这份爱?
“你不用有负担,我只是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而已,如果你没办法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接受我的那一天。或者,我自己想通了 ,移情别恋了也说不定。”素瑶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你心中的人是阿嫱姐,你和她的故事,我已经听师姐说了,可正是这样痴情的你,才让我爱上,云生,我不悔!”
云生的心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痛,只在一瞬便蔓延了四肢,她说,他不悔,不悔爱上他,可他怎么配的上她,这般美好,坚强的她。
素瑶坐起身,看着满脸复杂和挣扎的云生:“我们,试试好吗?”
她静静的看着他,她的目光中闪着希翼,慢慢的、慢慢的微弱,渐渐的,就要消失,眨了眨眼睛,忽然开口:“谢谢你今晚陪我骑马,回去吧!”语气轻快,但眼中的苦涩却怎样都掩饰不去。
下一秒,手腕被一只手握住,微凉,却真实存在,云生的声音响起,微微沙哑:“好!”
心,有那么一瞬是疼的,为她眼底的苦涩和痴情,他不想看到这般表情的素瑶,不想让心底的洞无限放大,他愿意试试。
素瑶以为自己幻听,转头,看着他,不敢相信。
云生看着她:“我们,试试,我会努力!”
眼角的泪应声落下,却是含着欣喜和雀跃,“好!”
这一刻,四周都已寂静,连虫鸣都没了,仿佛害怕惊动这对情侣,躲在云层里的月跳出来,微凉、皎洁如水,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美好而安静。
两人牵手回到素府,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再有一会儿,就要上朝了,素瑶看着两人相握的手,这一刻,心中满满的,好像有什么快要溢出来一般。
云生颇为心疼的轻抚她的脸,“你一夜未睡,今日还要去军营,快进去吧!”
素瑶点头,下一刻,却趁云生不注意,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印下一个香吻,随后羞红了脸,兔子般的跑进府。
云生微愣,摸了摸嘴角,看着那娇俏的背影,宠溺的一笑,心中的一波死水,开始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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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四年十月,战火开始在边境燃起。
在金秋丰收之际,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送到了皇帝刘隆的手上。
同一时间,一只灰色的信鸽落到了素瑶的案头,正在练字的她手一抖,一颗墨迹落在了洁白的帛上,晕出了一片。
素瑶皱眉,打开信封,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匈奴大军进犯,朝中恐有内应!”
素瑶心头一重,一抹耐人寻味的疑云开始笼罩在洛阳上头。
果不其然,午时还未过,素瑶就接到了宣召,她是女将,一般不会上朝,只有在紧急军情的时候才会受到宣召。
一踏入宣室殿,素瑶就看到了自家爹爹和霍平,还有陵王几个文官。
素瑶下跪行礼:“臣女参见皇上!”
“素瑶啊,快起来,今早朕接到了急报,边关告急,匈奴大军进犯!”刘隆大致的说了一下。
素瑶心底明白,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父亲,躬身回答:“皇上,现在正值秋收,而冬天很快就会来临,此番匈奴来犯,一定是为了抢夺足够的粮食布匹和牛羊好过冬。
年初,西域遇上了大旱,颗粒无收,连牛羊吃的草都没有,我想匈奴人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次掠夺上,肯定是红着眼睛死拼,乌垒城的守军不会坚持太久,如果援兵不在一月之内驰援,乌垒城必破!”
“这……”此话一出,旁边的文官都议论纷纷,“此战凶险啊,不如议和吧……”
“是啊是啊……”
一个须发花白的文官出列,“皇上,按照素将军所说,匈奴人只不过是为了抢夺一些过冬的物资,不如,我们送一些物资给他们,把他们打发走就好了!”
霍平上前一步,“不可,匈奴人的野心太大,一旦我们退步,他们就会步步紧逼,他们就像是一头贪婪的饿狼,永远都养不熟,喂不饱!”
刘隆不悦的皱起眉,“那依你们的意思,此番,是战,还是不战?”
“战!”素瑶掷地有声:“当然要战!不仅要战,还要一举,将盘踞在西域各国的匈奴势力,驱赶出去,臣女,绝对不会让匈奴的铁蹄,践踏我大汉的一寸河山!”
顿时,宣室殿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了许多。
刘隆大笑,“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说着下旨:“大将军素威、将军霍平、素瑶听旨!”
“老臣在!”
“臣/臣女在!”
“今令大将军素威领兵二十万,刀锋之处直指漠北,让前来进犯匈奴的好好看看,咱们大汉将士的雄风!”
“老臣领旨,定不负皇上所望!”
“保家卫国,至死方休!”
“好,即刻点兵,三日后出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