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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没有童话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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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以来不想面对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白父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白家终于还是散了。就如同烟花绚烂后的寂寥,一切悄然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今的白家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草草的办了父亲的丧事语柔静静的坐在家中大厅,听着落地钟滴答滴答声响,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她忍不住闭上眼睛,身心俱疲。
脑中浮现出前两天的场景,父亲的丧事只通知了家里人和一些生意场上的老友,人走茶凉这句话真是集合了中国先人智慧的至理名言,前来吊唁的人寥寥无几,反而是那些工人们三三两两的在门外徘徊,鞠了几个躬也匆匆离去。父亲生前的老友敢出现的没几个,因为他们都明白白家已经负债累累,仅剩的孤儿寡母怕是无力承担,想要还债只能借钱。这就是人性,残酷的世界所造就的人类。怪不得爸爸一直告诫自己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人心。凡事说话做事留三分,不要锋芒太露,不要不给自己留余地。。。。。这些谆谆教诲如今是再也听不到了。想到这儿忍不住留下一行清泪,她马上用手抹掉不断告诫自己: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轻易哭泣,你要坚强,因为你一旦怯懦退后受伤害的就是母亲。那个善良却伤痕累累的女人!她是个极重感情的人,别人对她的好她会以十倍还回去,但仇恨也会深深的烙在心里。她早就把白家人当作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她不能忍受家人受到伤害。。。。。。。正想着突然一道憨厚的男声:“小姐,股东们都到了,都在前厅等着呢。”
语柔猛地挣开双眼,眼中再也没有一丝迷蒙,相反却多了一抹清明:“知道了,现在就过去。忠叔,遣散众人的事儿办完了吗?如果办完了的话你也走吧,白家。。。白家已经没有出路了,你跟在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为白家操碎了心,我已经跟陈辛湖说了让你跟着他,陈家也是个大家族你就在那儿养老吧!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说完站起身向这个沧桑的老人深深一鞠。老管家白忠眼中是浑浊的泪水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赶忙扶起白语柔不住道:“小姐,可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跟随老爷一辈子怎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白家,我小老儿没什么家人,你和太太就是我的家里人,你说我怎么会离开自己的亲人呢!”
语柔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想了想道:“好吧,忠叔你先忙吧,我去把股东的事情了结了,咱一家子找个地方重新开始”说完正要往前厅去,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再仔细一看发现是好多天没见的郑祎峰,不禁有些莞尔。有些奇怪的问道:“表哥?!这些天你去哪儿了?”虽然知道这些事情跟他并没有关系,但是出口的语气还是有一丝的责怪。
门外的人缓缓走了过来,刚刚因为是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此刻阳光从窗缝中挤了进来,洋洋洒洒的在他身上晃出斑驳的光影,看到如今的郑祎峰有些陌生,不禁有些哑然。只见他胡子拉碴,双眼红肿不堪,头发凌乱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有一绺不听话的耷拉下来遮住了眉毛完全一副流浪汉的形象。显然好多天都没有洗了。额头左侧有一块伤疤,伤口不深,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受伤后并没有好好地处理有些发炎的征兆。他动了动嘴,开口是嘶哑难听的嗓音就像被烟雾燎过一样:““语柔,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白家。。。。。”没说完就是一长串压抑的呜咽声。语柔不忍他这样,上前拍了拍他安慰道:“表哥,有什么话慢慢说,来坐下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坐下来静静地等他情绪缓和。一杯茶的功夫终于搞明白他这些天是去找郑祎芸了,因为他听说白正赟掏空了公司是跟郑祎芸一起逃走的,他就利用对她习性的熟悉和她不好的名声对她进行追踪,没想到人没追到却错过了白父的葬礼,心中愧疚难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但是想到白父生前是如何对他们兄妹二人的,无论如何都要来祭拜一下,哪怕被打出去。。。。。。
语柔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双眼重重的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自责了。这件事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是郑祎芸的亲哥哥。但这不是你能选择的,就算你替她道一百万次的谦也难掩我心头之恨。如今白家也败了,我跟母亲都难以维持生存,还有巨额的债务在身,你走吧!”
听完白语柔的话郑祎峰有些激动,放在双膝的手微微颤抖着:“语柔,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求留在你跟姨母身边,让我来照顾你们好吗?无论白家以后怎么样,我都不离不弃,把我当作白家的一份子可以吗?赎罪也好,愧疚也罢,我不会再离开了。”
语柔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起身告别向前厅走去。那里还有一大堆老狐狸在等着她,不想在这些无谓的小事上再费心神。
前厅坐满了前来讨债的股东,语柔刚进门就看到他们这些人或站或坐一副要吃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白家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样,想到这她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这些人中大部分她是没见过的,可是有几个她很熟悉,那是父亲的老友,经常会来家里坐坐。和父亲喝上几杯畅聊到很晚。那时的他们很是亲切,可如今。。。。。。终究是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整了整衣服迈步走了进去,厅中嘈杂的嗡嗡声立马安静了下来。
语柔看了看众人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各位叔叔伯伯真抱歉,刚才处理了一件急事让诸位久等了。我知道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我白家世代经商讲求的就是一个诚信,欠大家的钱一个月内会尽数还清,请大家放心”话音刚落就看到一个脑满肥肠,大腹便便的男人摸着肚子开口露出一口黄牙:“我说大侄女,你这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容易得很,可是这么多钱我们怎么相信你能还的上。再说当初白家老太爷分家时可是说了,分了家就是自己的事儿,出了事儿可别指望他能帮忙!再说这么多钱他老爷子就是想帮也无能为了吧!你那些叔叔伯伯不想着来分一杯羹就是好的,他们可是更不会帮你。”
此时的白语柔已经忘记了怯懦,身在虎狼之中只有变成它们的同类才能在血雨腥风中存活下来,即使你是一只羊你也要伪装成狼,因为你要活下来。活下来就要付出代价。她缓了缓情绪,轻轻吐出口气不急不缓道:“各位别着急,你们都是语柔的长辈,都是看着我们长大的。我白家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最清楚,不然也不会把钱投到白氏。所以我白语柔说到做到,我们白家目前有两个常年盈利的工厂,工人工资已经发放,这两个工厂的市场价各位都是专家应该知道,还有家父生前所购置的几处房产加上你们现在脚下的这座花园洋房,我想还你们大家的钱是绰绰有余了吧,这一个月的时间只是用来把他们折现,所以各位就放心吧。白家欠你们的钱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
股东们走后白语柔把白忠和郑祎峰叫了过来,她知道能帮她的只有他们了。她环顾四周,看了看熟悉的摆设和房间心中涌起无限的悲伤。但是此时不是沉淀在自己心事的时候,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来拿主意。她看了二人一眼开口道:“忠叔,表哥,想必刚才我跟股东们说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忠叔你跟父亲最久,生意上的事儿您是专家,买家就你来找吧,有什么事儿让表哥帮你!表哥,我这样安排你同意吗?”
“我同意,我会帮忠叔办好这件事!放心吧!”郑祎峰听到语柔的话眼中放出了光彩。这意味着白语柔默认了让他的请求,有些激动地说道。
白忠看着坐在沙发中疲惫憔悴的四小姐忍不住心疼道:“小姐,这个房子不能卖啊,这是老爷留给你们最后的东西了,卖了咱这个家就真的散了!有什么事儿都交给我,这些天你太累了!老爷刚走,太太又情绪不好,别把自己累垮了!”
她看了看窗外熟悉的吊兰,那是爸爸闲时最爱摆弄的花草,现在没有了主人的精心侍弄全都枯萎变黄蔫头蔫脑耷拉在花盆的边缘。也许卖了这个房子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已经别无选择。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真正的帮助她们呢。她不是没有去找过肖克辰可根本就没见到人,而且后来她想了想自己真是糊涂,这么一大笔钱就算真的是夫妻之间也不是说一句话就能拿出手的,何况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像塑料花一样脆弱。而冷烈更加不现实,她到现在都没有他的消息,几封电报也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所以她再也不会做公主或者灰姑娘的梦了,因为她知道根本就没有童话故事。想到这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尽量不让那该死的眼泪再滴落下来。鼻音很重的说:“忠叔,这个房子我也不想卖,但是如今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爸爸留给我们的是亲情和温暖,这些东西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忠叔这几天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不用太大。地理位置安全就行好的话我们就买下来,最重要的是这件事要悄悄的办不要让更多人知晓!尤其是肖家!也是该跟从前的自己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