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手》春从春游

2、隐秘的爱，隐居的美人

　　Concealed Love, Beauty in Retirement

　　“你上楼吧，我在这里看着你。”男孩深情款款。
　　“不要嘛，人家还不想和你分开嘛。”女孩温言软语。
　　“乖啦，我明天一早就来接你。”
　　“你放假要先回家，人家就要有两个月见不到你了，不如你今晚别走了，留下来好不好？”
　　“又不是明天就放假，还有一个月呢。”男孩宠溺的笑。
　　“不嘛，你留下来陪我啦～～”
　　“这……伶会回家吧？”
　　“没关系啦～～你们是同班同学又是好朋友，他又不会把你赶出去。”
　　女孩俏皮的吐舌。
　　韩伶本来打算等两人恶心完了再进门，这会儿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了：
　　“秦海生，安素心，你们两个也差不多一点！”
　　“呀，哥你回来啦～～”安素心甜甜一笑，奔上前来。
　　“伶。”秦海生平静的笑笑。
　　韩伶的母亲陈玉改嫁给安家明的时候，安素心已经是个五岁的鬼精灵了，比韩伶小四个月，算是韩伶的妹妹。陈玉和安家明是同一家研究所的技术研究员，两人基本上是常年不在家，照顾妹妹的重担一直都是韩伶一手承担的，说是长兄为父也一点不夸张。
　　如果说韩伶长这么大有什么事最可以后悔的话，那就是他把自己的好哥们儿秦海生介绍给安素心认识，好好一个奋斗有为的大好青年，未来的祖国栋梁，就这么生生的扭曲成了一个只知道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的浮世公子……
　　“伶，我先走了。”秦海生说。
　　韩伶点了点头。
　　“生生，记得明天来接我哦～～”安素心唯恐天下不乱，腻声笑道。
　　“嗯，宝贝记得想我。”秦海生面色不改。
　　韩伶大翻白眼，掏出钥匙开门。
　　“哥，你干嘛老板着张脸啊。”安素心紧跟进门。
　　韩伶开始换鞋，径自走进大厅。
　　“哥，我跟你说哦，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虞君流啊？”安素心三八兮兮的贼笑，“最近他不是老跟我眉来眼去的么，还时不时地朝我放电，可爱得不得了！今天我和生生手挽手打他面前经过，你是没有看见，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那两个死党还一个劲儿的劝他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声音大得恨不能整条路上的人都能听得见！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
　　韩伶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一迈，搁在了桌几上。
　　“……不好笑吗？”安素心在他身边坐下。
　　韩伶不置可否的翻身坐起，转身朝楼上走去，不一会儿楼上的卫浴间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老哥今天很奇怪也！”
　　安素心耸了耸肩，转眼瞥见了桌几上的零食袋，立马兴致勃勃地抓起了遥控器，一边看节目一边吃东西，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虞君流生平第一次与人打架是在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对手是学校足球队的阿旺。
　　阿旺是学校里有名的捣蛋魔王，因为老是留级，光光二年级就读了三年。一张脸长得像平底锅一样，鼻梁又宽又矮，眼神很是凶狠。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帮父亲搬煤送气，所以一双臂膀粗黑有劲，再加上他是足球队员，脚下的功夫也是相当厉害的。
　　那天轮到虞君流值日，非常不幸的是和他一起做值日生的就是阿旺。
　　放学的时候虞君流叫阿旺留下来扫地，结果是必然的——阿旺发怒了。
　　班上没有人敢叫阿旺扫地，甚至没有人见过阿旺拿扫帚的样子。
　　可是虞君流是转学生，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被阿旺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的时候，虞君流心里是很害怕的，但是一旦挥出拳头，害怕就转瞬即逝了——一股怒火就这么蹿了出来，虽然拳头老是击不中对方要害，可是也没有老是扑空，即使眼前已经冒起了金星，感到鼻子似乎也被硬生生的砸进了嘴里，脸和腹部都疼得要烧起来一样，可心里却只想着——原来打假也不过这样而已……
　　“混蛋！缩得像乌龟一样！还手啊！叫你还手听见没有！”
　　阿旺不停的叫嚷着，用脚拼命的踹虞君流的肚子，可是虞君流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死死的瞪着阿旺。
　　放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因为胆小怕事差不多都走光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天花板上老旧的电风扇还在咿咿呀呀的转着，虞君流还听到了窗外夏日的虫鸣声——有蝉、有蛐蛐、还有……
　　“啊！——”阿旺忽然惨叫一声，虞君流猛然回神，就看见阿旺的手臂被人扭成奇怪的形状摁在背胛上，阿旺疼得直叫唤，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虞君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傻傻的笑了起来。
　　“滚！”
　　……这是属于同龄人的清脆明亮的声音。
　　阿旺趁对方放手的时候想要还击，结果被对方狠狠踢中了膝弯，狼狈的跌了个狗啃泥，然后虞君流听见了阿旺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哈哈哈哈……”虞君流在地上乐得直打滚，笑声中还夹杂着一两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
　　“很好笑么。”
　　说话的是一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小美人，穿着一身清新整洁的背带连衣短裤，细嫩光洁的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的帆布鞋。
　　打败阿旺的……居然是一个长得像洋娃娃的女生……虞君流傻眼了。
　　见她转身走了，虞君流不顾浑身疼痛，忙紧跟着追上前去。
　　洋娃娃走到操场的旗台边就停下了，虞君流也傻傻的停下脚步。
　　“跟人打架的时候，是可以先抓住对方领子朝他脸上打，不过打了要迅速的跳开，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等人反击！懂了吗？”
　　洋娃娃的大眼睛美丽而且澄静，可是教训虞君流的口吻却十分严肃。
　　“呃，懂了……”
　　“像你这样个子这么矮……”洋娃娃指着虞君流说，“就冲上去，用头撞对方鼻子下面的部位，打架不是体育比赛，不要摆架子，耍花招，出拳一定要狠！力量对比悬殊的时候，不要在对方的腰腹和胸口这种部位白费力气，你可以用两只手抓住对方的耳朵攻击，如果要打对方的嘴巴，要注意自己的手，因为嘴里的牙齿很锐利，会伤到手的。”
　　虞君流吃惊极了，可是心里却涌现着一种不知道是崇拜还是激动的情绪。
　　“来！上吧！”洋娃娃看着虞君流的眼睛说道。
　　“上？……什么？”虞君流瞪大了眼睛。
　　“你过来向我攻击，照我刚刚说的试试！”
　　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虞君流朝她靠近了几步，她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猛地感到眼前爆开一片红光，眼里冒出星星，鼻梁也一阵发麻，鼻涕和眼泪都一齐涌了出来，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趴在地上了……
　　“这还是我手下留情了，真打架时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换你来，瞄着我的鼻梁打几下试试！”
　　虞君流泪眼昏花的望见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下意识的摇头。
　　“叫你打，你就打啊！你在磨蹭什么？”洋娃娃有点生气，音量也提高了。
　　虞君流狠了狠心，大喊一声冲上前去，拳头是挥出去了，可惜没有打中，又胡乱的挥出几拳，感到其中有一下是打在她脸上什么地方，滑滑凉凉的……同时便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痛，禁不住整个身子又瘫倒下去。
　　洋娃娃见他闷头朝下趴去，便用两手抱住他的脑袋。
　　“喂，摆出这幅德行，人家可是会用膝盖撞你的脸的！”
　　虞君流迷迷糊糊的睁眼，眼前就是洋娃娃白皙得没有一点伤痕的膝盖，白亮亮的有些晃眼，虞君流只觉得眼前一花，力气在一瞬间全部流失了似的，一下子倒在了她的膝头。
　　“喂，你没事吧？”洋娃娃顺势跪坐下来，用一只手搂住虞君流的头。
　　“唔，嗯……没事。”虞君流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玉兰花的香味。
　　“要小心哦，打架的时候要注意对方掏家伙，这样子的话离得太近是很危险的。”
　　“掏家伙？”虞君流躺在她怀里，从下往上看着她的脸。
　　“就是匕首、菜刀什么的……大凡一上手就掏家伙的都是胆小鬼，不过有武器的话还是蛮危险的。”
　　“这么说，一看到对方掏家伙，就要赶快跑喽？”
　　“是啊。”
　　“那还打什么架啊？”
　　……
　　洋娃娃笑了起来。
　　虞君流不错眼的盯着她看——她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加不得了了，眼睛弯弯的，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呵呵……你的眼睛像月亮。”
　　虞君流迷迷糊糊的笑了，伸出手想要触碰，结果“啪”的一声被人一巴掌打掉了。

　　“你不会还没清醒吧？”陶步昔坐在床沿，替虞君流摆好靠垫。
　　“老婆……是你啊，干嘛打我手……”虞君流悻悻的揉了揉自己乱糟的头发。
　　“谁让你动手动脚了。”陶步昔笑，“又梦见你的小女神了？”
　　“咦？”虞君流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的精神支柱兼初恋小情人啊。”陶步昔贼笑，“说真的，你连她叫什么也不记得啊？太逊了吧。”
　　“是根本就不知道啊。”虞君流沮丧的说，“那时候我刚刚转学过去，后来大概每次都是放学后在旗台等她，忽然间她就不来了，也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的，我问了很多人那个很会打架的女生是谁，结果根本就没人知道我在说谁。”
　　“也许她也跟你一样是转学走了啊。”
　　“那也要跟我说一声啊……”
　　“好啦，我问你，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陶步昔正色道。
　　“昨天？”虞君流眼神困惑。
　　“喝那么多酒，还跑到大街上撒酒疯你也不嫌丢人。”
　　“呃……没印象啦。”虞君流抓头。
　　“是因为你们系的安素心吧？”
　　虞君流点头。
　　“拜托你，这都是第几个了？不要见到一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生就说有点像你的小女神好不好？这样一头猛栽进去很好玩吗？”
　　“这个不是有点像，是很像啊……”虞君流不悦的瞪着陶步昔。
　　“当初你还说我很像呢。”陶步昔忍不住吐嘈。
　　“嘿嘿～～你不一样，那时第一次见面不是不知道你是男生嘛！”
　　……
　　…………＝＝！
　　“快点，球赛十点就开始了。”陶步昔低头看表，“你赶快起来，要来不及了。”
　　“球赛？啊啊啊～～我差点儿忘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