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纷飞时》纪叽叽

8、花开

　　那场梦，长羽做得很长。
　　梦里有一片山水，长羽记得，那是流以前最喜欢带他去的、一个叫“溪长”的地方。
　　那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他站在天地之间，长身玉立，漆黑的头发微微垂落在肩上，与身后的青山绿水，宛如一幅极具风韵的水墨，宁静悠远中又带了几分由内而外的风流。
　　那应该是个久远的时代。
　　长羽朝他走去，他好像离得很远，远得仿佛随时会离去。长羽不由得叫住了他：“……流。”
　　上川流轻轻转过身。
　　四周的景物忽然变得很模糊，仿佛时间按下了快进键，只上川流一人真实而鲜明地存在于他眼前。他朝他伸出手，吟吟一笑：“阿长，走吧。”
　　——。
　　长羽是被窗外的鸟鸣声惊醒的。
　　他睁开眼，望着天花板，神情惘然，但很快又恢复成往日的平静——他甚至轻轻地笑了一下。
　　长羽起身走到窗外，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他换了身衣服，伊藤管家端了碗清粥进来。
　　“伊藤先生，不用这么麻烦的，”长羽对他说，“我可以自己下楼吃。”
　　老管家一愣，随即感到一阵高兴：少爷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莫少爷今天的胃口很好，多吃了几条多春鱼，还喝了两碗味增汤，这让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当他正专心地挑拣着一条青花鱼里的刺时，大门处忽然一阵骚动，老远就传来下仆田中焦急惊惶的声音：“来、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紧紧张张的……站直了好好说话！”
　　“来、来了——少当家的消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转而是欣喜、以及隐隐的不安——除了长羽，依旧在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眉头都不抬一下。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田中将一封信交给伊藤管家，后者看了眼一旁的长羽，而后沉默地收下了。
　　所有人都屏息等待。
　　信不长，一分一秒却好似被无限地拉长。但很快，他们看见老管家原本略带忐忑的神情倏忽变得很平静，而后渐渐地沉了下去。
　　带着所有人的心，渐渐地沉下去。
　　伊藤看向终于吃完鱼、正在擦嘴的长羽：“莫少爷……”
　　长羽长眉一挑。

　　庭中的那棵松月樱大概已经过了花期，花瓣扑簌簌地掉落，活像下了场樱花雨。
　　长羽走过去的时候，松月正背对着他坐在廊前，翘首凝望着花瓣飘零。他伸出手，一片樱花正好落在掌心。他轻轻一笑。
　　长羽在他身后顿下脚步。
　　“阿月……”他叫唤他，可他听不见。
　　“阿月，你还在等他吗……”长羽对他说，而后垂下脸，凄凄地笑了，“可他已经不会回来了——你等的人，已经不会回来了。”
　　他说，但他听不见。
　　长羽在他身旁坐下，松月疑惑地回头看他。
　　“阿月……”长羽说，却倏地住了话头。
　　“我想，流很快就会回来了。”
　　笑靥温柔。
　　可就是太温柔了，让松月隐隐中感到有些不安。紧接着，他又听见长羽道：“在那之前，能请你为我跳支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