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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舍利子 ...

  •   进入无边海境尚是月上中天的子夜时分,出来时已到了次日傍晚。

      暮春的夕阳自云雾缭绕的山腰处沉了下去,晚霞如织锦漂浮于琉璃似的湛蓝天空。白衣胜雪的谢山姿,立在释厄寺内的莲池边上,眼睛看着池中亭亭玉立的莲叶,心思却还停留在临落入饕餮口中之前,小胖娃随手做的那个手势上。

      业已圆寂的颂业大师天资聪颖,悟性惊人,以七岁之龄成功筑基,当年曾被白玉京所有修士看好,以为他有望成佛。

      然而谢朓殒身后没过多久,便有传闻说颂业固执己见,触怒了主持,导致被逐出镜非台,后又因无处安身,这才建立了释厄寺。

      颂业大师佛名远扬,按理,有他坐镇,释厄寺本不该人丁凋零至此。只是当初他与镜非台的间隙闹得实在太大,镜非台主持曾多次戒示门中弟子,禁止和释厄寺有任何来往。

      同镜非台所有德高望重,佛法精妙的大师相比,颂业个人的威望委实过于渺小了。

      是以这些年来,拜入释厄寺门下的弟子,统共不曾超过十位。等颂业从镜非台带出来的僧人相继圆寂之后,整个释厄寺便只剩下一位看寺僧了。

      而就在昨日,那最后一位看寺僧也圆寂了。

      说到看寺僧,就不得不提到那件别人半点不知情,谢山姿却再清楚不过的事情。

      自有看寺僧以来,释厄寺从未同时存在过两位看寺僧。每一位新进来的看寺僧,都是在前一位看寺僧圆寂后,或误打误撞,或机缘巧合而成为看寺僧的。

      这就意味着,释厄寺的看寺僧,从来都只有一位。老的死了,新的才来。

      谢山姿眉心微不可见地折了下,视线从随风拂动的莲叶上收回来时,瞥见了身旁玉面佛的袈.裟下摆。

      与落霞宗弟子穿得道袍相似,玉面佛身上的袈裟,也绣着镜非台的印记。

      想到镜非台,谢山姿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传闻镜非台和释厄寺不和,但每回释厄寺遇到棘手难处,镜非台必定伸手援之。世人都道这是因为建立释厄寺的颂业出自镜非台的缘故,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镜非台主持虽将颂业逐了出去,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颂业这个师弟。

      这点,恰好和玉面佛之前的说辞不谋而合。

      虽说守住无边海境才是最大的原因,但玉面佛带来两位筑基期佛修,已经打破了镜非台前主持当初立下的门规——门下弟子不得同释厄寺有往来。

      颂业当初因何触怒镜非台主持,释厄寺为何从来不曾同时存在两位看寺僧,小胖娃做的那个手势,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无意识的动作?

      以及,有望成佛的颂业,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圆寂?

      昔日消息传来之际,谢山姿正处于紧要关头,脱不开身,等他处理好手上事情,再赶至释厄寺时,只见到一座灰白色的圆塔。

      如果当初,谢山姿能够赶在颂业焚化之前,见到颂业最后一面,那这些答案,他早就知道了。

      因为颂业殒身之前的模样,与释厄寺最后那位看寺僧一模一样。

      谢山姿剥茧抽丝般仔细梳理了遍传闻,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为了证实猜测是否属实,他转过头,不动声色道:“我在海底见到一个人。”

      玉面佛还有些没回过神,听见这话,心不在焉道:“不知谢道友见到了何人?”

      谢山姿盯着玉面佛的神情,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颂业。”

      闻言,玉面佛当场变了脸色。

      见玉面佛神色邃然白了许多,谢山姿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了。

      “当年颂业毫无预兆便溘然长逝,”谢山姿道,“是不是将自己一身修为,换了永世不入轮回?”

      玉面佛摇了下头,艰涩道:“不是永世,是十世。”

      顿了顿,玉面佛接着道:“当初颂业师叔受故人相托,替他保管一样东西。后来故人殒身,师叔为了兑现亲手交还的承诺,耗尽千年修为,换来十世不入轮回。”

      “十世之后魂飞魄散,而你见到那位,”玉面佛对上谢山姿的眼睛,“便是他的最后一世了。”

      谢山姿料到小胖娃是颂业的转世,却没料到真相到头来竟然和他的玉髓有关。

      没至于玉面佛口中的故人是谁,谢山姿与玉面佛彼此心照不宣。

      “贫僧中途停下游历,前往释厄寺,一是替主持为道友提前送来舍利子,二是颂业师叔的九世圆寂在即,贫僧须得尽快找着他的第十世,三则是因为那只饕餮。”玉面佛面上的苍白之色渐渐褪了下去,整个人又恢复成往日里无波无澜的模样。

      看着眼前低眉敛目的玉面佛,谢山姿想起那些真真假假的传闻,转而问道:“颂业当真是被颂法逐出了镜非台?”

      “并非如此。”玉面佛否认了谢山姿的说辞,“当初颂业师叔忧心那些人知道故人之物在他手中,为了不给镜非台弟子带来祸患,于是师叔自求被逐镜非台。”

      谢山姿没再说话,这些事情过去太久,除了十世修佛的玉面佛,寥寥无几的知情人大抵都已陨落,仅剩的一个,现在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胖娃。

      过了许久,玉面佛双手合十,主动打破了沉默:“谢道友所问之事,贫僧业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眼下还请道友回答贫僧一个问题。”

      “你想问他身在何处?”谢山姿道,他视线无意间掠过玉面佛指间,发现玉面佛从不离身的持珠不见了。

      仿佛并未察觉到谢山姿的目光,玉面佛揖礼道:“还请道友告知。”

      下巴朝枯萎的莲花略微一点,谢山姿答道:“在那只饕餮肚子里。”

      在饕餮肚子里的小胖娃,这会正盘腿守着沈炼。方才他突然动手,以杜子春花香迷昏沈炼后,带着沈炼主动跳进了饕餮嘴里。

      四周黑漆漆的,偶尔能听见几声雷声似的腹鸣。小胖娃皱着细细的眉毛,费力想着刚刚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明明凝视着漩涡,可看着看着,小胖娃就鬼使神地这么做了。

      “算了不想了,”想得脑袋作痛的小胖娃低声咕囔道,“反正对沈炼应该没坏处。”

      小胖娃之所以这么笃定,其实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远处,双目紧闭的少年悬空浮着,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红光涌入他黑色道袍下的身体。

      沈炼在吸收饕餮的修为。

      诞生之初,就是一团混沌魔气的沈炼,天生知道怎么汲取天地灵力,知道怎么掠夺他人修为,故而滚入饕餮肚内之后,尽管人还昏迷不醒着,他的本能却已开始自发吸取饕餮的凶兽之力了。

      沈炼如瀑长发软软垂了下来,刚好垂在小胖娃面前。仰头久了脖子有些受累的小胖娃,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卷着沈炼的头发玩。

      而就在小胖娃低头玩头发的功夫里,沈炼身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

      少年人纤细的骨架仿佛被无声拉长了,线条并不十分明显的腰肢紧紧往两侧收了进去,沈炼从袖子里露出来的手指骨节分明,因为道袍下垂而无处藏匿的两条腿修长而笔直。

      原先身高只够谢山姿肩膀处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宽肩窄腰,身形略显瘦削的青年。

      因为身形变化,本不合身的黑色道袍亦终于称身得体,妥帖得恰到好处。

      至于眉眼……

      水墨般乌黑的眼睫低低搭着,宛如一笔勾就的细长桃花眼眼尾很深,却并不锋利,反而无端显得有种天生的风流意味。

      眉目疏朗,玉质金相。

      沈炼现在看起来,和谢朓几乎如出一辙了。

      只除了那双藤黄的竖瞳。

      沈炼疯狂汲取着饕餮修为,那厢,原以为吞了整个秘境能够填补千年不曾进食的虚弱,恢复实力的饕餮,忽然腹痛如绞。

      “他娘的!”内视完灵台内府,饕餮又惊又怒地发现了修为骤减的原因。他强忍着剧痛,用尖利的爪子深深割开了自己的肚皮,将昏迷不醒的沈炼,连同抓着他头发的小胖娃一同丢了出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天际划过,面色阴冷的饕餮,顺便将另外两个人取了出来。

      方明观和元鸣山。

      不同于沈炼和小胖娃的安静,方明观元鸣山两人在饕餮肚里呆了足足半个时辰,早吓得魂飞魄散,此时被放出来,当即跪地求饶。

      单手抱着躯体僵硬的岑致,饕餮草草包了下伤口,他看也不看地上涕泗横流的两人,自顾自地将另只手变作原形。

      “刺啦”两声,两枚爪子分别勾穿了方明观和元鸣山的肩胛骨,白玉京隐月四角之一的太古八荒境,饕餮继续朝着万魔渊的方向前进了。

      ——只有万魔渊里的那位,才有办法让岑致重新活过来。

      小胖娃和沈炼被饕餮甩到距离释厄寺不远的丹圣门后山的事情,谢山姿与玉面佛暂时并不知情。

      听谢山姿说完事情原委,玉面佛轻声宣了声佛号。他见谢山姿肩头空空如也,想到与颂业同在饕餮腹中的沈炼,道:“师叔圆寂前,曾传与贫僧一道寻魂术,以用来寻找师叔的转世下落。”

      “沈道友既与师叔同在一处,找到师叔便等同于找到了沈道友。待贫僧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玉面佛话没说完,就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师叔祖”打断了。

      “师叔祖!”先前被方明观几人打昏的两个年轻佛修转醒,记起被打昏的原因,慌忙奔出佛堂,未跑到莲花池,先望见了玉面佛的身影。

      玉面佛闻声折过身,道:“何事惊慌?”

      两人跑至玉面佛跟前,听见这话,年纪稍长的那位佛修不由看了看旁边的谢山姿。

      “直说无妨。”玉面佛道。

      得到示意,名为觉浅的佛修这才一五一十地把方明观几人的恶劣行径说了。

      “原来如此。”思及爱别离小境灭了的灯笼,与现今已被饕餮吞入腹中的无边海境,玉面佛垂首作揖:“阿弥陀佛。”

      停顿会儿,玉面佛转而嘱咐觉浅道:“如今无边海境被毁,落霞宗门下弟子只怕凶多吉少。劳烦师侄孙即刻出发,前去落霞宗通告一声。”

      “弟子遵令。”觉浅行了个礼,匆匆领命去了。剩下年纪稍轻些的觉明盯着玉面佛空荡荡的手指,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叔祖,您的持珠呢?”

      玉面佛眼睫颤了颤,良久,才低声道:“不小心遗失了。”

      闻言,谢山姿高深莫测地看了玉面佛一眼。

      听到这个回答,觉明明显有些不太相信,却也没再问什么。

      有不知内情的觉明在,玉面佛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吩咐觉明引谢山姿去僧房歇息。

      “三位金丹期的道友亦没能出来,贫僧去问问留在寺內尚未离开的其他道友,看是否有人与他们三人相识。”玉面佛道,“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谢道友多多见谅。”

      谢山姿懒得接玉面佛的客套,转身跟在觉明身后走了。

      玉面佛看着谢山姿愈行愈远的背影,不知怎的,又想起幻象内站在他旁边的那个透明身影来。

      “阿弥陀佛。”玉面佛垂下眼睛,低低诵了声。

      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消失,谢山姿停下了脚步:“不用你领路了。”

      觉明不明白谢山姿的意思,疑惑地“诶”了声。

      “凌霜君,您——”望着自顾自走了的谢山姿,觉明呐呐地住了口。

      “脾气真怪。”觉明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他想起师兄觉浅说过修为高深的大能修士都脾气古怪,便压下了将这小事告诉玉面佛的想法。

      这就导致,玉面佛处理完事情问觉明谢山姿身在何处时,觉明磕磕巴巴答不上了。

      谢山姿甩掉觉明,径直进了他在释厄寺后山的草庐。

      一截青灰色的骨笛被稳稳地竖在了摇椅的扶手上,不久后,一缕青色身影从里头飘了出来。

      “又怎么——”曲无寡不耐烦的语气,在看到谢山姿自须弥芥子空间取出来的东西后,立马变了,“怎么弄成了这样?”

      将收拢住的十二扇屏风,与断了伞骨的黑色油布伞依次立在地上,谢山姿问面前的青色人影:“多久能修好?”

      “屏风我不修,谁炼制的谁修。她还没死,让她自己修去。”曲无寡看也不看十二扇屏风,直接拾起了修罗伞,撑在手中细细检查着。

      “不修可以,”谢山姿颔了颔首,“但你得先看看这个。”

      说着,谢山姿展开了十二扇屏风。

      从漆雕底座至浮纹屏扣,九扇屏风被九剑同时切开,干净利落至极。

      “这是……”曲无寡走过来,刚伸手摸了下屏芯被切开的边缘,就被残留在上头的剑气割开了手指。

      血迹还未及渗出,伤口已经自动愈合了。曲无寡碾了碾手指,不由有些恍惚:“过了如此之久,竟然还有这般凛冽的剑气残余……”

      谢山姿目光在曲无寡手指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随即又重新望向了屏风:“我所知的所有修士,包括那些隐世不出的,都无人有此剑法。”

      “你认不出来,并不奇怪。”曲无寡看着谢山姿,轻声道:“这是剑倾九洲。”

      说完,不等谢山姿反应,曲无寡又道:“他回来了。”

      曲无寡这句话说的比之前那句更轻,几若无声。

      谢山姿疑心自己听岔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追问道:“谁回来了?”

      直视着谢山姿的眼睛,曲无寡一字一顿道:“六不孤。”

      魔修之祖六不孤,万魔渊的第一位主人,也是第一位将所有魔修收入麾下的人。

      屋内陡然安静下来,曲无寡仔细检查过修罗伞的情况,便抱着它回到骨笛里去了。谢山姿看着竖在墙角的十二扇屏风,正想着以什么眉目去菩提树一趟时,他门口的空气忽然波动了下。

      “说。”谢山姿头也不抬。

      “君上,”一位面容枯瘦的中年男人在门口显出身形,他恭恭敬敬地跪在门槛外,低声禀告:“您之前吩咐属下查的人有了下落。”

      “那人名叫胡枝子,乃是十魔殿首琴魔门下弟子。”中年男人道。

      谢山姿漫不经心敲打屏风的动作一顿。

      琴魔刘广,当年六不孤的幼徒。虽说六不孤对他向来不如对其他人那般看重,但现在六不孤卷土重来,谁知道他会不会暗自倒向了六不孤?

      “看着刘广。”谢山姿语气毫无起伏道,“另外,把这个交给他。”

      中年人看着递到面前的松涛筏,心下登时一紧。

      “万魔令……那个胡枝子究竟做了何事,竟然让君上出了万魔令?”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中年男人不敢多耽搁,接了松涛筏后,立马如来是般悄无声息地回去了。

      将十二扇屏风收进须弥芥子空间,谢山姿运灵力入左掌心,唤醒了同心符。

      闪闪发光金色的符文,缓缓动作着,在谢山姿掌心里勾成了两个字。

      “丹圣门?”谢山姿皱了下眉头,“怎么去了哪里?”

      “所以我们是被饕餮丢到这里来的?”丹圣门通往后山的小路旁,被摔醒的沈炼问小胖娃。

      自进阶后一直没有机会好好巩固境界的沈炼,在吸收了饕餮不少修为之后,总算将境界稳固下来,甚至隐隐有了跨入元婴中期的趋势。

      对着一双亮了有些惊人的藤黄竖瞳,小胖娃认真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炼一张俊脸登时垮了下来:“那怎么回去哦!我不识路哇。”

      “我也不识路。”小胖娃开口打破了沈炼仅剩的一点希望,“海里的路我知道,地上的不认识。”

      闻言,沈炼更加愁眉苦脸了。

      坦白而言,沈炼还是少年模样时,做这些动作格外惹人怜爱,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少年了……

      “你还是变回原形吧。”小胖娃指着沈炼道,“这个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沈炼顺着小胖娃的手指摸向了脑袋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龙角。

      哭哭唧唧地变回了小银龙,沈炼盘在小胖娃的肩膀上,抽抽搭搭地让他记得把道袍收起来。

      “知道了。”小胖娃眼睛转了转,随手把黑色道袍塞在了自己的衣襟里。他眼尾余光扫见沈炼的尾巴,惊讶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沈炼想也不想道:“胡说!我没有!”

      “我看你尾巴好像粗了些。”被毫不客气地挥了一爪子,小胖娃只好缩回自己想摸尾巴的手。

      “那是因为我长大了!”沈炼大声反驳,他气鼓鼓地扭过头,决定不理小胖娃了。

      这倒是实情,沈炼原本只有成人半条胳膊长,现在长了,嗯他半只龙角的长度。

      “好吧,没有就没有。”小胖娃连忙挽救。

      可惜为时晚矣,沈炼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你说我们走这条路能出去吗?”走得满头大汗的小胖娃,没话找话道。

      “你可真沉啊,我要走不动了。”

      “你要不还是变成人吧,我们一起走好了。”

      “这条路怎么这么长,海里的路都没有这么长的。”

      “喂你……”

      小胖娃说的口干舌燥,偏偏沈炼打定了主意,就是不理他。

      无声叹了口气,小胖娃准备接着絮絮叨叨时,忽然听到了一句十分兴奋的话。

      “生了生了!秦师叔生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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