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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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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已经长眠于地下了,实在也没有必要在等到年后再出去了。何况杀死师父的凶手还不知道是谁,楚君华呆坐在院子里静静的想着。
他们师徒俩在这里与众人相安无事多年,村民彼此间也都相处和睦,鸡鸣狗盗之事都少何况杀人抢劫这种大事。
其实在事发第二天里正和村长已经派人请了县衙的人,只是探查一番也毫无头绪。
没有作案动机,没有可疑人员,就连杀人的凶器县里的衙役搜查了本地所有的铁匠铺子都没有找到线索。所以只有一个结论,这是一个流窜作案的凶徒。
所以只得向楚君华详细问了歹徒的样貌身形,广发通缉令请各地协助搜查。
楚君华正在神游天外就听到门口有人声传来,出门一看原来是村长带着衙役过来了。
她几步快走到门口,急切地问到:“大人,可是捉到了杀害我师父的凶手。”话未说完眼圈就先红了。
“这……”年轻的衙役一时语塞,苦主心情迫切但是他们却没能尽快抓住凶手,怕是在地下的受害人都难安。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到:“姑娘,方圆百里我们都搜查了,没有找到你描述的那个人。这歹徒即没挑一些富贵人家,也不像是求财而来。还请姑娘好好想想,你们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这样一说楚君华从出事起就混混顿顿的脑袋才清楚些,那人似是一开始就拿着刀要砍要杀。如果是抢劫也该问问钱财放在何处,可是她实在不知有什么仇家啊。
“大人,我们师徒俩只是替人做些首饰珠钗,哪会与人结怨啊”楚君华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摇了摇头说到。
一旁的村长也跟着附和:“对啊,大人。她们俩来到这里十几年了,从没跟人红过脸。”
“你说她们二人是十几年前才来的?”捕快问到。
“是啊”,村长回答到。
“那就很有可能是以前的仇人,”那捕快分析到,“那人一定是跟受害人有很深的仇恨,不然不会这么多年了还找过来痛下杀手。”
说罢又转向楚君华问到:“姑娘你可知道你师父过去在哪生活?可有什么仇家?”
楚君华心里恨不得一时三刻就能抓住杀死师父的凶手,可是她想了又想还是没有任何思路,只能无奈的说到:“师父很少提及过去,也从没说过还有仇家。”
“这就难了,不过姑娘放心,通缉令已经发下去了。一定能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他信誓旦旦字字铿锵,可楚君华清楚这事希望实在渺小如海中摸针。除非自己能够找出师父的过去生活的足迹,找出师父的仇人。
但是师父到底从何而来,又因何到此却是无迹可寻。
送走了村长和捕快们太阳已经落到山后了,楚君华便转身回屋继续收拾师父的遗物。
把师父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箱子里,又放了防潮的香袋。她本来年后要去县城的,此时却想立刻就去。在这座小院里,进进出出里里外外都是和师父生活的点滴回忆,看着也是徒惹伤心罢了。
最后打开平日里两人用的工具匣子,这几日没有整理上面已经有了些灰尘。楚君华拿出一块巾帕小心地擦拭干净才把匣子锁好。准备把匣子带到城里,带在身边,就好像师父还陪着她一样。
晚间,熄了灯火,楚君华也不回自己房内,只在师父床上躺了。连日的痛哭伤心已经让她疲惫不堪,辗转片刻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梦里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温热的血溅到脸上和眼中的泪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远远的马蹄声传来的时候,她又开始大声喊,可是却不能发出一点生意。她焦急的恨不能用刀抛开喉咙好喊人来旧下师父。
就在她急愤交加的时刻,突然看到师父轻轻一笑对她说了一句话。
冬日满屋清冷的月光中,楚君华满头大汗猛然醒了过来。“对了,师父说了床头的案格了有东西。”她一边回忆前几天师父的话,一边回忆梦里的情形。
可打开案格里面除了平日里师徒二人做工和闲暇教学的图纸别无他物。这些东西再寻常不过,师父为什么要让自己好好保存呢?
那捕快说这是特意针对师父寻仇杀人的,但这些图纸都是师父来这里以后画的,没有任何有关师父身份的线索。
“师父,君华到底怎么才能找到杀人凶手呢?”楚君华披上一件衣服坐到了桌子前。她似乎是累极了,顾不得桌子冰凉,枕着手臂趴到了桌子上。月光的清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本来是难得的好看,可现在却憔悴不堪。
青黑的眼圈,使得一双明亮的眼睛显得暗淡了几分。小巧挺直的鼻梁旁还依稀有梦里流下的泪痕,本来殷红丰润的嘴唇也因连日的哭喊起了白皮。如果她此时说话,就会发现平日清亮无比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月光从她的脸上悄悄的照到了头发,上边一朵白花楚楚可怜。
楚君华又低低地喊了声“师父”,眼泪又差点出来。可是她努力忍了回去,又折身把案格整个拆了下来,搬到桌子上。索性点上蜡烛不睡了,又翻来覆去的把案格搜寻了一遍。
却依然一无所获,她泄气地坐下。不妨这么一番折腾,手早就冻僵了,案格被她放回桌子上时突然掉到了地上。
她连忙蹲下身想捡起来,却不妨在案格底部发现一个暗格。暗格只巴掌大小,因为边缘太光滑整齐,她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从桌上抓了一把小锤子和一把凿子,她也不起身就跪坐在地上开始一下一下地砸。很快,就掀下一块四方木块,里面静静的躺着几块白色的绸布。
她把锤子凿子扔到一边,寂静的夜突然被“苍啷啷”地响声撕碎。楚君华打开白稠,发现这是几套首饰,多达百件。
而且工艺之复杂,花样之繁复,用品之上乘都是楚君华没有见过的。虽然她一直生活在小村里,但是师父从她小时候就给她讲了许多首饰制作的材料和设计。
她自问也算知道不少,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没有见过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她翻到最后才看到白绸布末端还盖着一方梅花小印。这印章又是谁的呢?
如果是师父的,梅花是不是代表了师父的身份呢?或者是师父给一个持有梅花印章的人设计了这套首饰?可是这套首饰又与师父的死有什么关系呢?
迷雾重重没有一个答案,她就拿着这块白绸怔怔地在桌前坐到红日初升。
又收拾了一日,她就动身了。锁好门,楚君华心中默想一定要为师父报仇,又看了一眼才转头离开。
天上又下起了小雪,细碎的雪粒很快在地上铺满了薄薄的一层,通向县城的小路上,很快留下了一串脚印。旁边不远处的麦田里,一座新坟也覆了一层雪粒。坟前的纸幡,风一吹带起呼啦啦的响声。
楚君华很快走到了县城,通过师父留下的那张设计华贵的首饰图纸可以推断,师父来到此地之前定然是在一个繁华的地方。而论起繁华,就她有限的生活阅历来说就是县城了。
同时她恍惚间记得那个杀人凶手只有四根手指,她的目标就是去大首饰行,伺机寻找师父的仇家。或者找到直接杀死师父的凶手,一个左手四根手指的男人。
她之前打听过县城目前最红火的首饰行是蝶恋花,之前她们师徒二人也从这里接过一些零活。这家店的老板也曾经邀请两人去蝶恋花做师傅,但当时常玉心不想离开小村,自然也没有成行。
她打听好位置,很快在最繁华的大街找到了蝶恋花的牌子。店前停着三顶小轿,走近一看里面更热闹。
很快有小厮上来招呼,热情地问到:“姑娘挑首饰吗?我们这簪子镯子都是最新最好的。您里面看看?”一边说一边引着楚君华往里走。
楚君华四处看了一眼,说:“劳烦,我找贵店老板。”
店伙计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打扮整齐但是没有华丽的首饰衣裙,却出口要找老板,谨慎起见又问了一句:“敢问姑娘贵姓,小的好去通报老板。”
“小姓楚,你只说是河西村的楚君华老板就知道了。”楚君华并不恼火微笑答道。
“原来是楚姑娘,你和常师傅送来的首饰可是很受欢迎呢。您先坐,我去叫老板过来。”他又唤来一个小孩子递茶,自己去里间找老板去了。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出来了,他笑着走过来远远地就开始招呼:“楚姑娘终于肯来小店了,真是荣幸。”楚君华连忙起身,但她并不擅长与人交往,只干干地喊了一声:“刘老板好。”全不似刘老板的热情。
刘老板请她坐下,说到:“姑娘,工钱就按咱们日前商量的可好?什么时候可以上工来?”楚君华心中疑惑何时与他商议过工钱,片刻后方反应过来,这老板之前曾说过一个数目希望自己和师父能来,只是自己并未答应。怎么就成了商量了?
但她也不计较钱财多少,只说到:“好,只是我需得两三月养伤,这段时间只能帮着伙计做工。”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工钱这段时间可以不算,只要能有个地方吃住就好。”
那刘老板此时才看见她软软的垂在身侧的手,他一是看楚君华言语粗笨,不是会说话的人,怕是这段时间帮不上忙还有白吃白住。二来,首饰师傅要的就是手上功夫,她的手万一不好了自己岂不吃亏?
于是客客气气并万分为难地说道:“这个……论交情我本该留下姑娘,只是小店近日周转不开,生意冷清怕是得过些时日才请新人。”
楚君华看了看人来人往地大堂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说出“冷清”二字,但眼看刘老板不想留她便抬腿要走。
刘老板却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连忙虚拦一下说到:“姑娘手好了尽管来找我。”说完,仿佛已经尽了一个老朋友最大的善意,抽身走了。
楚君华走出蝶恋花在大街上找了个小摊,要了碗馄饨。边吃边想自己该去哪,实在不行只能去找风羽裳了。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想来风羽裳是会帮自己的,年前她就多次邀自己和她同来。
又吃了一碗混沌,付了钱楚君华向老板打听孙氏首饰行在哪。老板伸手一指,她才发现原来离蝶恋花并不远。
她背着包袱走到孙氏首饰行,说明来意后才知道原来风羽裳和几个伙计随同老板去了外地。
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小姑娘过来给她倒了杯茶,说道:“要我看姑娘还是先回去吧,等个三五天老板她们就要回来了。”
楚君华无法只得出门离开,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而孙氏首饰行里,一个扎着双角的小孩子对着那圆脸姑娘问到:“青青姐姐,那个是不是风姐姐走之前说的姐妹啊?怎么她走了呢?”
被叫做青青姐姐的是店里的学徒唐青青,她看了小孩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谁知道呢,让她留下偏走了。大概不是风姐姐说的那个人。”
楚君华在客栈里住了几天,眼看着钱一天天的往外花可风羽裳却一直没回来。这天她起床下楼后,店家就走过来:“姑娘,你当初交的房钱是十天的,您看接下来您是接着住还是……”
这就是催着交房钱,要不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楚君华想了想说到:“我去找个朋友,也许就不住了。等午饭时再说。”
这几日每天那个圆脸姑娘都笑眯眯的让她等,说是老板马上回来。不知道今天去能不能见到风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