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吴三梦

19、京城

　　池阳离京城不远，骑马五六天，坐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十几天也就到了。

　　唐青青运气很好，她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叫云山的人。

　　此人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百花轩的掌柜，他虽年轻但是颇有手段。在他的筹谋打理下百花轩短短几年就一跃而起，一开始只是卖些姑娘们头上戴的鲜花，现在已经在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占了好几间铺子。

　　唐青青给他看了风羽裳设计的那蜻蜓点水，当然说是自己的，又把设计图拿给云山看了。可是当云山问她做蜻蜓翅膀时所需的温度、力度、用什么工具时，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那云山何其精明，京城也不是没有这种欺世盗名之徒，瞬间把唐青青隐瞒的事想了七七八八。不过她既然能把象征着七夕获胜的玉佩拿到手，这小姑娘倒是有些胆色。

　　他又问了唐青青的其他设计，发现这小姑娘天分一般。他直言不讳地说出来：“若不看这蜻蜓点水的簪子，你天赋其实一般。不过如果你能来我百花轩，好好的锻炼一番。不光能挣钱，就算去宫中尚宫局谋份差事都易如反掌。”

　　说完又觑了她一眼：“不过，有得必有失。如果姑娘不在乎行内的名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此时唐青青哪还管的了许多，和云山一拍即合。到了京城，唐青青直接就是百花轩的首饰师傅。

　　相比之下楚君华情形就没这么顺利了。

　　她在孙氏时间不长，又是伙计所以没存下多少钱，只能坐了一辆往京城拉东西的马车。这样一来速度就比唐青青慢许多，她出发的又晚，所以唐青青在京城风光无限的做师傅的时候，楚君华还在路上缓慢地前行。

　　更糟糕的是，她发现秦泽给自己的松柏堂的木牌不见了，而秦泽还在南方没有回来。第一次离开村子，在池阳还有风羽裳相伴，这次她要真正的孤军奋战了。

　　到了京城后楚君华在城东租了一间小屋子。她刚到京城就听说了百花轩从池阳来了个首饰师傅，可当她去问的时候唐青青一口否认跟风羽裳的失踪有关。

　　楚君华更确定了留在京城的想法，一是等秦泽回来，请他帮忙找寻风羽裳；二是监视唐青青，总有一天她会露出马脚。

　　她去各个首饰铺子去找事做，没想到对方都是一样的说法“暂时不需要人手”。偶尔有一两家愿意考虑的提出的条件也非常苛刻，而且让她做半年学徒伙计，这已经是看她手艺出众给她的有待了。

　　后来楚君华索性不再去找活计，她准备先自己支个小摊，这样虽然收入低些但是时间自由。只是楚君华不会知道，这些店铺都不用她原因只有一个，百花轩的大掌柜亲自跟各个首饰行的老板吃了饭，让他们都不用一个叫楚君华的人。

　　楚君华从一个木材商手里买了几根桃木，回去后先把一根劈开。熬了一晚上，先是雕刻出了三支。

　　第二天再去街上摆卖，她卖的东西少，需要的东西自然也少。只和房东要了一个小马扎，一个方杌子充当桌子就出门了。

　　在没人询问的时候，她就拿出砂纸仔细的打磨雕刻好的簪子，涂上红色，再小心的刷好桐油。阳光正好，她把做好的簪子摆出来，不一会儿就干了。没事可做的时候，她就看着不远处的百花轩。

　　她用的桃木，又是红色，加上用的都是桃花、燕子之类的图案，颇受年轻女子尤其是待嫁女子的喜爱。虽然摊位简陋，但每天都能卖出两三支。

　　中午一到，她就把东西放回去。四处打听可有人听过师父，没想到多日下来自己却一无所获。师父既然能和尚宫局有关，自该有些声名的，可京城中竟然没人知道这么一个人。

　　十几天后，秦泽回京了。他回来的时候路过池阳，听孙老板说楚君华已经来了京城。可他去桐柏堂找了几次都没有人，这天母亲让他去百花轩给自己拿样首饰。就这样他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女子在温和的阳光下低头雕刻簪子，正是自己想念多日的人。

　　秦泽想接楚君华去秦府，但是被拒绝了。楚君华说：“我现在的确有一件事想要你帮忙，你手下人多，能不能帮忙找找羽裳？”

　　秦泽说：“好。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我可以给你找到一个更安逸的差事，或者推荐你去官府的制造局都行。再不然，我出钱给你开间铺子。”

　　楚君华知道，秦泽并非是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只能依靠他，他只是在尽自己所能想对自己好。于是她微笑着等秦泽说完才开口：“我知道你想帮我，你能出手找羽裳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其它的事，我想靠我自己。师父离开京城多年，她不提当年的事，去后也不让我报仇。”

　　秦泽身上还穿着官服，就这样毫不在意的在街头矮下-身，尽管他每一刻都想打断楚君华大喊“我什么都可以帮你做好，跟我回去吧”，但他还是无比耐心地听楚君华继续。

　　“反正凶手就在这里，我只要不放弃总能找出他。一年、两年，我不找出来绝不罢休。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想自己做这件事，好吗？”

　　她这样带着一点悲伤又尽力微笑的样子，秦泽实在说不出别的话，只能傻傻地回答：“好。”

　　从这一天开始，每天中午楚君华都不用吃隔壁大婶卖的干巴巴的烧饼。秦泽会带来精美的饭菜，而且无一天中断。

　　旁边的大婶取笑她们：“瞧瞧这相公多疼娘子啊。哟，还没成婚呢？连亲都没定？哎呀，快定下来吧。多好的一对啊。”

　　大概是秋老虎依然厉害，太阳下两人的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