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花落恰如君》封雅澜

7、【陪伴】

　　许是有人给阿初报了信，连续三天我都呆在这栋洋房里，吃的东西都是苍磨少爷做的。
　　为了不被人怀疑，苍磨少爷已经改名换姓，叫斋藤千雪。
　　我歪着头看他，发现他还真是一副寂寞如雪的模样。
　　“你看什么呢？”我刚帮忙铺好桌布，就听见他的声音。
　　“在看你的脸，猜测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我笑着摆好餐具，却没料到他放下菜之后握住了我的手：
　　“还疼吗？”
　　我一看，就是当年葛城医生用油灯烧伤的那只手。尽管当时已经被少爷用药膏治好了，但是这新长出来的皮还是皱皱巴巴的。
　　我知道他心疼，便果断抽出手来，笑道：“不疼了。”
　　这倒是真心话。尽管那年还是被赶了出来，但因为坚信他不会忘了我，倒也没有在意这只手了。
　　“对不起……”
　　“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担心呐。”我拍拍他的脸，“我饿了，快去端菜。”

　　因为少爷固执地不要人伺候，这里除了守门的人，就没有其他仆人了。
　　少爷在偏远医院附近曾经做过义工，所以自理能力也被培养了起来，做饭洗衣都不在话下了。
　　想来这也一定是他赎罪的一种方式吧，不然怎么会想起来办学校。
　　学校的收入也就是少爷收入的大部分来源，其他的部分在他自己开设的一个小公司，专做橡胶。
　　尽管历经风雨，这棵名为苍磨的树最后还是长大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默默地陪着他走过了这一段路。
　　“正崇！”屋里的人喊着我的名字。
　　“来了！”我转身进屋，看到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
　　“你看，这个喜不喜欢？”他举起一堆盒子中最大的一个递给我，“打开看看。”
　　“什么呀？”我小心翼翼地拆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块怀表。
　　“怀表？！”我疑惑地看着那个不大不小的东西，“这是……”
　　“送给你的。”他微笑着说。
　　我摁下开关，意外地发现里面是一张照片。
　　那是，十七岁时的我，和当时的少爷。
　　我想起来了，是那次去大小姐家的酒会的照片，也是唯一一次他和我一起跳舞。
　　“怎么会有……”
　　“当时的你又没有看报纸的习惯，其实早就被人拍到了。我后来去问那个记者要回来的。”他一脸得意。
　　“为什么，要选这一张？”我还是有些迷惑。
　　“只有这一张，最像情侣。”
　　“……”
　　“正崇，你搬过来住吧，学校也不远就在附近。”他缆住我的脖子，好闻的香气一点点靠近我。
　　“那我得回去收拾啊。”我吃吃地笑了起来，“我的东西都在斋木家的客房里，今天晚上我就去收拾吧。”
　　“不要，今天你还得陪我。”他撒娇的口气就像小孩子，“我已经让阿初让人送过来了，就在我房间。”
　　“阿初…是唯一知道你还活着的，斋木家的人吗？”自从我知道他已经隐姓埋名之后，便一直很担心会不会暴露了他的身份，然后被人追杀。
　　“嗯，是的。但是阿初一直都很好地保护我，她总是说对不起我，所以她一定会好好保密的。”
　　对不起？
　　我明白了，阿初是唯一知道少爷被继母虐待的仆人，她说的“对不起”应该就是这件事吧。
　　人跟人啊，怎么感觉就像互相欠着的关系呢？
　　或许前世，我欠了这个斋藤千雪300万日元，今生我就要用一辈子去偿还这笔钱，代价好像真的很大呢。
　　不过，我还是心甘情愿地在做这件事情，尽管疼过哭过，现在却已经能笑着回看过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笑了，没有留意到后面的人撅起了嘴角：
　　“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不许想除我以外的人。”他更用力地抓着我的手，孩子气地摇晃着。
　　“没有啦，我真的没想啊。”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魔爪，我飞快地逃向厨房，却被他一把抓住扔回了卧室。
　　“我说了不许跑，你还跑。”他看起来很生气，却用手把我搂得更紧。
　　“我这不是没跑吗？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笑着用手摸了摸他光滑的下巴，“气的胡子都没了。”
　　“那是刮掉的！什么叫气的胡子都没了。”
　　“好好好……”

　　好像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遇见过呢，我一边叠着衣服一边想着。
　　刚进府的时候，少爷一脸冷漠，后来即使变成热切的样子，却总是带着些苦楚。
　　现在……这样就好啦。
　　“正崇，要我帮忙吗？”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
　　“阿初每日采购还得帮你买一批，真是辛苦。”我打趣他。
　　“我也是付钱的呢，再说了，我隔好久才会让她出一次门。”他咬着一块橘子含糊不清地说。
　　“……说不过你。”我伸手拿起箱子里面最后的行李，意外的发现了那张报纸。
　　纸张早已泛黄，虽然没有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地步，却让我觉得心上有点沉甸甸的。
　　我叹了口气，准备撕掉它，却被眼疾手快的他抢先拿了去。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盯着我的眼睛，眼里满是认真。
　　“那你就好好的，别老去寻死。”我点了点他的胸口，泪水却大颗地掉落。
　　“不会了……”他捧起我的脸舔吮着我的泪，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对我的歉意都吮吸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我：
　　“正崇，谢谢你愿意回来陪伴我。”
　　我笑着扑进他的怀里，任由他抚摸着我的头。
　　“我也是，谢谢你也愿意陪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