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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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B市今年的气温上升得出奇地快，虽然还没到夏天，但站在公司门口的丁继坤还是觉得石板地面反射的阳光都让他热汗直冒。
整了整领带，身后，两个同事小声议论：“你听说没，周总和杨氏的老板有过过节，怎么这回突然打算合作？”“哪能没听说过啊，可现在都让我们出来迎接那边的工作组了，谁知道这次能不能谈成。”
作为组长，年龄最大的丁继坤还是比较稳重的，回过头去，“能谈成最好，生意场上合作最重要。”他低声说。话音刚落，那两人就不出声了，其中一个看向前方似乎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冲他使眼色。
丁继坤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一位年轻人迎面走过来。
温勉当然不是独自来的，杨氏日化再是日化企业中的龙头，也总归逊色于嘉淮，为了表示对这次生意的重视，杨氏派了包括温勉、市场部刘经理以及吴秘书在内至少六七个人过来。
但是丁继坤不知道这些，他连眼前几个人都没看清，全部的注意力只聚焦在最中间眉眼清秀的年轻人身上，看着看着忍不住感慨，这小伙子长得……怎么形容呢，丁继坤业余喜欢国画，就觉得这人的五官跟工笔白描出来似的，线条那叫一个优美，一双末梢微扬的眼睛瞳仁乌黑，注意到自己不错眼珠的注视时，睫毛轻轻垂下……美人啊！
丁继坤站在绘画爱好者的角度对着温勉品评了一番，立刻把这美人画下来的心思都有了。
正走神，对面刘经理已经站定，朝他伸出手。“这位是丁经理？”
“你好你好。”丁继坤回神，与刘经理热情握手。“您是？”
“我姓刘。”刘经理一双豆眼，笑起来眯成缝，丁继坤几乎看不见他的眼珠，目光在他泛着油光的胖脸上勉强停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朝右边游移。“这是……？”
旁边吴秘书见头发花白的丁经理一副看愣了的模样，觉得有点像前些日子刚进秘书室的花痴小姑娘。
温勉礼貌地点头，左手按着西装下摆，身体前倾一个小弧度，用右手同丁继坤相握。“我叫温勉，是杨总经理的助理。”
“哦，小温。”丁继坤笑得很友好，实在对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非常欣赏。两拨人依次简单地打了招呼，丁继坤侧身做出“请”的姿势，就带着他们往大厦后面走——嘉淮总部北边，就是B市规模最大的一个嘉淮广场。
“既然以后要合作，我们周总的意思是，先带大家了解商场的基本情况。”穿过半个广场，见杨氏的几个人欲言又止，丁继坤主动解释道。听完他的话，最擅长交际的杨经理首先作出反应，打着哈哈：“周总客气了。”明显心中仍有疑虑。
实际上，初从周淮那儿接到这个任务时，丁继坤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是嘉淮的老人了，光是在市场部负责人的位置上就坐镇了六年多，周淮什么风格别人也许不清楚，但他是相当了解。自家总裁办事很有魄力——这是美化过的说法，说白了其实挺嚣张，从来懒得做面子工程。
起先嘉淮规模还不大的时候，丁继坤总担心周淮容易得罪人。一次，他忍不住跟周淮当面提了建议，周淮垂眼听完，露出一个丁继坤作为老男人都觉得颇有男性魅力的微笑，大掌拍拍他的肩：“放心吧老丁，我有数。”丁继坤不明白老板有什么数，反正周淮不见任何改变，一路杀将过来，愣是把嘉淮做到今天这个规模，他只好乖乖闭嘴，不再纠结那些请客迎接之类的面子功夫了。
因此，当周淮昨天找他去办公室，告诉他带工作组去迎接杨氏日化的人，还特别嘱咐他要客气礼遇的时候，丁继坤很惊讶，怎么也搞不懂周淮的用意何在——按理说，杨氏的分量肯定不足以使周淮态度大转弯。上次某国际奢侈品牌入驻嘉淮的时候，也不见周总这么重视，难道是因为以前和杨氏老总的矛盾？说不通。
虽然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明白杨氏有什么特别，丁继坤还是采取百分百遵守总裁指令的态度，极详细地对温勉一行人介绍嘉淮公司的管理情况。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从销售情况说到规章制度，直把杨氏这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面部表情仿佛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并非他们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跟嘉淮的那位周总比较起来，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家杨总经理简直温和得跟大熊猫似的。
嘉淮的规矩太多了，其严格与详细程度让人觉得迟到早退的处罚都是小意思：开会必须专心，手机未静音者立刻退出；上班期间抽烟打游戏者一经发现，立即开除；食堂必须井然有序，销售经理不准插队到普通售货员前方，否则通报批评；包括奢侈品区在内的销售人员每季度设置一次语言测试，不能取得优秀成绩的一概免职；就重要事务进行讨论时不容许任何插科打诨和拖拉，员工低效率是能力不够的表现，直接辞退……
经过这番罗列，即使是一向淡定的温勉，也对嘉淮内部管理之严格感到惊奇。之前，他脑海里的嘉淮只是个名字，在商业杂志上看过几篇文章，也不过是不痛不痒地提了提这间公司优越的福利，大多笔墨还是落在嘉淮对城市居民生活的影响上。中午听邓佳欣提了句，也不过管中窥豹，没有具体的印象。但丁经理的介绍，着实是把温勉闻所未闻的，一个真实去符号化的嘉淮，呈现到了他的面前。
也把一个手腕强硬、作风严厉，有别于之前所有印象中的周总，在温勉的意识中建立了起来。
如果周淮知道，丁继坤的口若悬河竟让温勉对他的看法有了积极的改观，一定会好好奖励自己这个爱将。不过此刻，他正在进行一次短暂的会面，对面坐着某品牌负责人。
“周总。”说话的人金发碧眼，周淮记得他是个美国人。“我们品牌连续三年在嘉淮开设专柜，销售量和口碑都没有问题，为什么今年要把我们的专柜撤出？”
普通话倒是很标准。
一般来说，对商场的经营而言，专柜的入驻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很多规模不大的商场，在知名度高的品牌面前都夹着尾巴毕恭毕敬，即使其出现一些小规模的负面影响，也会尽量采取保留品牌的措施来补救。
但嘉淮显然早已经过了这种需要看脸色的阶段。
周淮让秘书把厚厚的调查报告放在会议桌的中央，一只手覆上去，缓缓推到桌子另一边脸色很不好看的人面前。
“第一年合作时我已经说过，品牌进商场必须对商场的节奏相当熟悉。无论你们入驻第几年，基本的规矩都不能变。除了五证齐全，你们还应该保证，厂家生产出来的新品每季都必须及时上柜台。嘉淮广场不是专卖店，既然你们品牌跟不上节奏，我们只能忍痛割爱。”
说是这么说，周淮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忍痛割爱的无奈，语气不疾不徐，很有力度。
对面的人脸色红了又绿，绿了又黑，撂下几句勉强维持场面的话，便带着跟班快速离开了。
送走了美国人，周淮端着一杯调味咖啡，站在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窗边，心情不错——小助理那边的事情进展的比预想的要顺利。
按他之前的想法，温勉是总经理助理，又不在杨氏市场部干活，想借这个机会接近之还需要更精心的设计，实在不成干脆一个电话过去，让那边派温勉参与合作。没料到，杨升居然把温勉给塞到工作组里了，省了他不少功夫。
一想到能和温勉近距离接触，周淮喝了口咖啡，被甜得眉梢都翘起来了。
兴奋之余，周淮很快意识到，这事有利也有弊。好在以后小助理就能常常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了，坏在杨升对温勉似乎比他预料得要看重。或许，杨升那家伙让温勉参与项目只是对温勉的锻炼，如果他做的好，这次机会应该就是升职的跳板。
小助理如果升职成了温经理，再想把他从杨氏挖走，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周淮眯起眼睛。思忖片刻，他拿起手机。
“老丁，杨氏的人还在？”
丁继坤反应很快，机灵地捂上话筒，压低分贝。“就在我身边，在二楼展厅。”
“拖他们一会儿，我马上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