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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理性同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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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长端吃这个,糖醋排骨。我记得你爱吃甜的。”
餐桌上我妈不停地给傅长端夹菜,我爸则频频劝酒:
“哥跟你喝一个!”
傅长端喝得很稳,看上去颇有点千杯不醉的意思。
我正低着头使筷吃饭,我妈旁边杵我一肘子:“就知道吃!赶紧去敬你小爸!”
我摆了摆手示意不干,接着夹了块糖排埋头扒饭。
我实在不愿意跟他使那些花活儿虚礼,没什么意思。
她在旁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长端,跟你说个事儿。宁峻他要参加一个什么竞赛,考化学,另外他英语也不怎么好……你出国留过学,帮我们辅导辅导孩子成吗?”
我筷子顿了一顿:“期末英语是发挥失常。”
“发挥失常的原因就是你自己基础不扎实,”她干脆放下了筷子,“你说说你这学期都发挥失常几次了?”
我没接话。
我妈当然不知道我为什么发挥失常。
半年前我在班里男生偷传的黄片里发现了一张□□,接着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被我摁在厕所隔间里亲的男生。他和我同级不同班,并排放水的时候他朝我的下面扫了一眼,眼神透着点含蓄的、掩而不露的放荡。
他凑到我耳边:“你也是吧?”
当时我极其粗暴地拖着他,把他推到隔板的墙上反手锁门。
他的眼神有些极力掩饰的惊恐,而后我扳着他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十分凶狠地舔他的唇缝,接着卷到上颚下扫了一圈,毫无章法地扒他的衣服。
我感到液体从唇角交接的地方滑下来,紧接着那种几乎无法控制的暴虐在我体内躁动。
那天我差点操了他。
“宁峻,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我回过神来:“什么?”
我妈:“你寒假在你小爸家住。”
我说:“为什么?”
她回答我:“让他帮你补习。不止化学,你的英语也跟不上别的尖子生。”
我看懂了她眼睛里的意思,她想让我和傅长端多亲近亲近。
我又看了一眼傅长端。
灯光下他眉锋长敛,神情不惊,竟如古书中山间名士。
我点了点头:“我去。”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除了搬行李麻烦了点。
至少不会有人在我半夜看片的时候敲我的房门,也不会有人在我撸管想题的时候冷不丁闯进来。
傅长端没我想象中的忙,他通常花半天时间上班,剩下的时候待在家里。
他于学习一道确是精通,有时一个原理里能再推出好几种题的通路。
尖子生的学习有时候经常是返璞归真的代名词。通过对基础原理的彻底掌握和探求,对它的应用范围和搭配变换进行更上一层的总结,这常常能获得不亚于千百道题培养出的题感。
他住的地方是研究所帮他找的房子,一百多平米里再添我一个大活人也没什么问题。
比较麻烦的是饭食。住了两三天下来,傅长端家的三餐问题通常依靠外卖来解决。
他的胃似乎不太好,外点的菜重油重辣的,每次吃了没几口就放下筷子。
当时我问他:“你在美国的时候怎么度日的?”
他答:“食堂,或者简单的西餐。”
中国厨房的灶口和美国的不同,我猜他大概不会用炒锅。
我瞅了眼手表,现在正是上午十点多。
傅长端今天上午上班,临走时嘱咐我出去吃早饭,还掏了几百块压在床头柜上。我当时睡得很懵,没来得及推辞。
我抹了把脸,跳下床穿衣洗漱。
他房子里暖气也经常坏,刚踩上冰凉刺骨的瓷砖地板我就嘶了一声。
走到盥洗室里,我边刷牙边想,还得请物业来修修暖气。
整理完了,我披上外套揣起钱就往外走。
北方的冬天是干寒的,我骑着车飞快地驰过大街小巷,透薄的阳光穿洒下来,白汽漏出我的口鼻,朔风打着小卷吸走所有裸露在外的温度。
我在附近的超市里挑了点蔬菜和肉类,计价台称完后提着往收银区走。
“同学,同学!”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喊我,回头看了一眼,是一对不太眼熟的母子。
我的视力并不很好,除了上课也不戴眼镜,因此看不太清。
眼见着那对母子走过来,我朝其中那位母亲点点头:“阿姨您好。”
那是个中年模样的妇女,手指并不保养得很好,脸上也有了些风霜。
她似乎有些局促,问:“你是理A1的傅宁峻?”
我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几次家长会的时候都看见你的照片在榜上,没想到真是你。”
我们学校每学期的期中考试前后都有家长会,年级前十名和后十名都会在红榜上刷照片。
接着我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学生。
他是那天的那个男生,半避在他母亲身后,转过了脸把视线放在旁边的货架上。
“这是我儿子,”那中年女子忙把她儿子推出来,“不知道你们两个认识不认识。”
“您家季朗在A2班?”我问。
她笑了笑,“是啊,这孩子挺让人操心,成绩老上蹿下跳的。”
我说:“季朗考试发挥比我要稳。”
她显然很受用,笑了一会儿后才说:“你这是一个人出来买菜?”
我说:“准备回家做饭。”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我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要不今天就上阿姨家吃吧?”
这种热情实在令我难以招架,旁边的季朗脸色显然也有几分难看。
我说:“不了,阿姨再见。”
告别了季朗与他母亲,我车把上挂着满兜的菜骑回了傅长端家。
收拾完厨房以后,物业小哥敲开门扛着大包的修理工具进来,把暖气主管另换了下来。
我站在旁边看他修理,试图把步骤记下来。
等暖气修理完了,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不再像上午刚起那会儿那么冷了。
我再瞅了眼时钟,傅长端十二点回家,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厨房里的油盐酱醋还是齐备的,米袋搁在橱柜里,刀、锅和天然气灶都新。
我接了点水把菜洗了洗,淘上米煮了两人份的饭,接着把土豆切块改刀。
“你会做饭?”
傅长端的声音骤然在我身后响起。我没听见他什么时候开的门。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还穿着研究所里的白大褂,里面是浅蓝的衬衫和铁灰色的西装长裤。
我说:“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他长久地沉默,站在身后看我忙活。
我接着说:“你去外面等会儿,过十几分钟就好了。”
他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不再赶他,热锅倒油下菜起锅,动作称不上多么熟练,至少不像刚学那会儿那么生疏了。
我爸是不必说的,我妈也在企业里工作,每天忙上忙下,两个人一年里也没多少时日能给我做上几顿饭。
他吃相很端正,腰背挺直,持筷高稳,夹菜不紧不慢。
“坐正。”他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看了看我屈腿架搁在椅子边的脚,半天还是缩回去了。
他低着头吃饭,没什么要和我说话的意思。
几天下来我算是摸清了傅长端的性子。
他不爱说话,少和人亲近,行事严谨细心,也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午饭过后他就回他房间去了,对着电脑好像还在忙什么。
我站在门框边敲了敲门。
他从桌前回头望我:“进来坐。”
我抽空瞄了一眼屏幕,是很复杂的化学分子结构图,密密麻麻横在屏幕上一大片。
我问:“你现在忙吗?”
傅长端放下了手里的鼠标,把椅子稍微拉后了点,看着我说:“不忙。”
我顿了顿,问他:“我在这儿好像有点打搅你。”
他没接话。
我接着说:“我知道我妈那时候有点唐突,她就这性子。”
他打断我:“没有。我很愿意让你住在这里。”
“……”
“我只是一个人住习惯了,一时没有适应。”
“……”
“我很抱歉。”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来弯下腰抱了抱他。他的衬衫衣领上有很好闻的味道。
那是一个很短暂的、礼节性的拥抱,我连那种气味都来不及记住,理智就先让我撤回了手。
我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冲动之下的拥抱。
它像是一种神乎其神的驱使,大概是幼时的亲近的残影。
他重新站起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去睡个午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