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华清寺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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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间，婢女安歌端着洗脸盆走了进来，“小姐，该梳洗了。”
“安歌，我哪算是什么小姐，同你说过多次了，唤我一声七荷姐即可。如今家道中落，困苦不堪，怕你再也养不起你了，不过你放心，我定会替你寻个好去处的，不让你吃了苦头。”仇七荷拉过安歌的手引她在圆木桌边坐在，柔声说着，眼中尽是无奈。
安歌猛地起身跪倒在仇七荷脚边，清澈的泪滴打在了地上，止不住地抽泣：“小姐！万万不可啊！望小姐念在往日旧情，别赶走安歌！安歌什么也不要的，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如何都舍得！”
其实说来，仇家本就没有什么奴婢小厮，只有安歌一个侍奉的。那还是在很多年前，家中尚且宽裕。七荷十岁那年的冬天在大街上救下在角落快要冻死的安歌，央求了父亲好久才得以把安歌带回了府。仇家本就不是什么大户，对待安歌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只当半个女儿来养着，也不亏待。安歌和七荷的感情自小就是极好的，如今听说自己要被送走了，安歌自然是死都不愿意的。
七荷摇了摇头，连忙把安歌从地上拉起来，拿出手绢一边擦拭她的眼泪，一边顺着她的背安抚她：“安歌，我又如何舍得你啊！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一个屋子里的情分。只是眼下你也看到了，咱们是实在没法了，也不能看着你跟着我受苦啊！”
“奴婢不介意的！奴婢往昔什么苦没吃过，这不也熬过来了吗！”
七荷是拿她没有办法了，只得先应下来。
“不过，你也别叫我小姐了，我如今哪里还担得上这两个字呢，恐怕本家的人对我都是极为不屑的，你只管叫我姑娘吧。”
“不行，小姐就是小姐。如同凤凰就是凤凰，乌鸦就是乌鸦，凤凰下了地还是凤凰，乌鸦上了天也还是乌鸦。小姐不可妄自菲薄，总有一天会熬出头的！”安歌为七荷拧干了脸帕递给她。
七荷接过脸帕胡乱往脸上抹了一通，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怔怔地看着床榻，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头对安歌说：“安歌，方才有个怪人......”
待七荷说完，安歌又惊又喜，但一会儿又泄了气了一般哭丧着脸叹气：“小姐！这人来历不明，还是个男子，难保他是对小姐您心有不轨啊，奴婢瞧着，还是算了吧。小姐好好在学堂跟着周先生学习，不愁将来没有出路。”
安歌虽说的有理，但到底是还不甚明了现下处境的。
“周先生自然是好的，但你也知道我当初是托了本家的关系，女扮男装去他那儿读书的。只是为了学习倒也就罢了，可眼下若是想走读书路，怕是要考取功名，就算进了殿试，我一个假男人，又如何瞒得过皇上的龙目呢？只怕是到时候得了个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
“这......小姐说得也不无道理。”
“不如......我们姑且试上一试？”七荷期待地看着安歌，只见安歌无奈一笑，“小姐，你心中早有答案，不过是想让我来做个支持吧？”
“嘿嘿，知我者安歌也！”
仇七荷如临大敌一般从绵席下掏出木盒，打开，取出信件，展开。
信上只有三个字。
华清寺。
七荷不语皱眉，华清寺？他怎么在那什子地方？也罢，如今自己也没有什么挑剔的资本了。
“安歌，你看这块帕子如何？不错吧。第一次正式见面，有求于人，我应当有所表示才行。”七荷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与那清秀的脸搭配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安歌一看小姐露出那样的笑容，知道那人恐怕也要被小姐整治一番了。别看小姐对着外人一副静雅端庄的样子，肚子里的坏点子可多着呢！谁要是不长眼惹恼了小姐，短时间是没事的，过了一段时间，这报应可就来喽。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天，也就早早睡下了，明日可还要见那位于怀瑾呢。
翌日。
七荷叫安歌先去周先生那儿请个病假，再来华清寺找自己汇合。
华清寺坐落于闵南的中心，西盛街与东盛街的连接转角处，素来多达官贵人来往，只因寺里的那位主持不是别人，正是鼎鼎有名的归一大师，据说得了他的照拂，便能延年益寿，儿孙满堂，祸去福来，总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也不知这位大师是怎么了，本是先皇身边的人，新皇登基后，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皇宫，到这里来了。大概是伴君如伴虎，怕不对新皇的胃口，早早自己先逃了吧。
步入华清寺，便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目光盯着自己。是谁？
七荷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只有几个普通的僧人在扫地。但这偏偏就是最奇怪的人，按理说，这临近春节，应该会有许多人来这里烧香拜佛，求个好签。但今日却只有几个扫地僧，居然一个香客也没有。
七荷想到安歌也不在自己身边，顿时有些慌张，但是都走了进来，若是真被人盯上了，定是无法再让她安然回头了，现在只有一条路，那便是继续走了。
七荷定了定心，走到一个扫地僧面前，礼貌地问：“请问小师傅，此处可有一名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
扫地僧诡异地笑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回答：“没有，今日未曾来过香客，姑娘去别处问吧。”
“谢过小师傅了。”七荷虽然觉得这名僧人奇怪，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得离开，继续在寺内找于怀瑾。
那名僧人说今天未曾有香客，但于怀瑾对他们来说未必是香客，又或者于怀瑾是前几日就在寺内了，再或者于怀瑾是没走正门，所以那名僧人也没看见。
仇七荷觉得这个寺庙有古怪，所以对僧人的话也分析了好几层。边走边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道是走到了何处，四周皆是陌生的景色。
这华清寺可真够大的，七荷嘲笑一声，正打算回头走回去，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了她一并捂住了她的口鼻，尽管七荷拼命挣扎，对方却不打算退让半分，拖着仇七荷躲到一处阴暗角落。
“是我，别动，看好戏。”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于怀瑾。七荷暗自思忖这人怎么总喜欢捂人口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一对男女从不远处走过来，似乎还在争执着什么。
仇七荷看得认真，丝毫没意思到自己还在于怀瑾的怀里，被他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着。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说好我帮你解决了人，你就助我坐上那个位置的！如今呢？！”女人对着男人破口大骂，凶悍的很。
“心儿，消消气，这种事情哪能操之过急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这次让馥兰那个小贱人给坏了计划，日后必然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男人堆着笑容好声好气地安慰着那个叫做心儿的女人。
“以后？我还哪有什么以后啊！只怕他是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女人说着便开始哭了起来，那委屈的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男人着急地用袖子抹去女人的眼泪，继续安慰道：“我的好心儿，哭花了妆可不好。你且放心，你想要的，我肯定肯定会帮你得到，你且再信我一次，我已有了计划，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失败，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好好好，那今晚......”
“真是没个正经的！”女人娇羞地靠在男人的胸口，破涕为笑。
两人渐渐远去。
七荷正看得起劲呢，被于怀瑾硬生生板过了脸，心情瞬间差了不少。
“你这是做什么？”她质问。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还看他们作甚？不谈正事了？”于怀瑾戏谑一笑。
七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方才是谁把她拖进来让她看好戏的！现在倒好，戏还没看完呢，就让人不准看了，真是......真是不讲道理！
虽然心里不爽，但七荷脸上还是挂起了自认为天真灿烂的笑容，笑着说道：“是呢，是该谈正事了。对了，此次前来，我还准备了见面礼，以示诚意。”
“哦？是什么？”
七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递给于怀瑾，再三告诉他一定要等她回去了才能打开。
于怀瑾猜到她肯定不怀好意，但也不当面点破，只作欣喜状收下了锦囊。
七荷也不客套，接着就开门见山说道：“那么，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吧。你想怎么帮我？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于怀瑾抱臂玩味地看着七荷，缓缓说道：“我此前不是说过么？我什么也不要。至于我想怎么帮你......那要看你究竟想要什么了。”
什么也不要？那为何帮我？真真是个怪人。七荷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人，试图找出什么。
“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
“你......你当真有把握吗？”
“没有。”
七荷微怒：“那你还......”
于怀瑾打断了仇七荷：“有一个睿智的谋士还得配一个机敏的主子不是么？”
“哼，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有多睿智。”
“正好，在下也还没发现您的机敏。”
七荷知道再这样争辩下去毫无意义，于是收敛起了怒气，眯着眼睛像狡猾的猫儿：“我什么都想要，就像你说的，金钱、名誉、地位......我要让那些曾经欺辱过我仇家的人都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后悔！”
他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不能吗？”
“那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朝着那刚才那对男女远去的方向，笑道，“刚才那位男女，你可看清了？”
七荷回想了一下，答道：“大约看清了。”
于怀瑾满意地点点头，“那位是宫里的宛贵妃，另一位么，是荣亲王青阳景。”
七荷微震。
那不就是皇上的妃子和皇上的兄弟有染？！早就听闻皇宫是个纷乱是非之地，此类辛秘之事不在少数，但却是第一次看着此事发生在自己眼前。
于怀瑾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来，在这冬日下扇开折扇扇了起来，脸上挂起了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过些日子，皇上似乎又要选秀女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华清寺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