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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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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Angel,”廖一凡风风火火地冲进办公室问道:“机票订好了没?我得走了。。。”
“当然!另外,几件事情我整理了一下,”陈晓递过去几个小文件夹,“给你订了个正对中央公园的房间,明细写在你的日程上了。环宇出行下周一纽交所敲钟,之后的晚宴你要致词。他们说提词器没问题,但以防万一,你的英文稿最好背背熟!另外,新风速递交割后的安排基本完成,周五下午第一次新董事会,你是董事,要么你去开,要么授权个人去开,会议大纲和空白的授权书在里面,以防万一你到时飞机赶不回来!。。。哎,别找了,行李箱早给你理好了,多放了几件衬衣以防万一,司机在楼下了。起飞时间晚上11点15。”
廖一凡拎起行李箱,接过陈晓的几个文件夹,顺手掏出一个信封,给了她个飞吻,“给你弄了两张大剧院歌剧魅影的票,以防万一我出差你没事干啊!”他边走边说,冲陈晓飞快地眨了眨眼。
“这个家伙!”陈晓嗔怪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开心地拨了个电话,“亲爱哒,来接我下班吧,今天准时,老板出差了,我们有歌剧看。。。”
廖一凡在车里,正看着发言稿,电话突然响起来。
“周斌,我在去香港的路上。是啊,那个David还是很靠谱的,找到一个香港上市的壳,打算把新风速递往里装。对,做反向收购更快。效率是第一生命力!”
“楼天宇回来了你知道吗?”
“回来了?”
“是,今天道尔顿酒店的企业家峰会,那个王新,我们的助理,好像看见他了,后来人一多就没找到。我等了半天,他也没来公司,打他电话也没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来了,又或者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了呢。”
“找我?出什么事啦?”
“新风速递第一次新董事会,你们两个大股东也不通个气?会议讨论的问题大纲你看过了没?”
“还没来得及看,打算飞机上看的。怎么了?”
“吴老板说,之前的成本预算打不住了,现在几家分拨中心的租金又看涨,要求等比例追加投资。”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你是说,交割前你就知道成本预算打不住?”
“是,我们只进了50%的量么,成本按比例分担,自然就不够了。”
“吴远征没提出异议?”
“我给了他点好处,他一高兴哪还记得这件事儿。成本自己掏了也是正常的。”
“楼天宇也没看出来?”
“他怎么可能没看出来,这才是个黄雀在后的主,居然和我们同时交割,还按前一轮价格拿到了原始股加投票权。你好好去翻翻楼天宇当时的投资文件,我想他应该也有其他的安排。”
“什么其它的安排?”
“我放了个对赌条款。他应该也会有,吴远征防这个防那个的,结果都没有披露,还好搞了半天是自己人。正好,你帮我找找他对赌的价格和条件。公司要是业绩做不到,我们到时候商量一下以低价继续收购。”
“我说,你们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么?怎么还有两套对赌?”
“裤子是一条,裤管两条啊!内裤秋裤棉裤,也是有分的!况且那时候我又不知道是他,在我摸清楚他的真正底细之前,没了裤子我自己裸奔啊?至于吴老板嘛,成本打不住,我可没有他那么急,”廖一凡露出一丝阴狠的面色,“想要我追加投资,那就得另商量了。”
“哎,你们俩。。。这两颗黑心还真像!”
“仁不带兵、义不从贾!这只老狐狸啃了鼎盛的又啃KC Capital的你怎么不说,我说他当时怎么得瑟地说近期进了点美金呢。我就纳闷,他什么时候有渠道进美金了。。。一鱼三吃还想在交割后这么快就让我们追加投资,哪有白送的钱。。。”廖一凡有些疲累,话语间显得有些恼火和不痛快。
“那是,”周斌在那头抑制不住充满崇拜的语气,“哎,老板,你刚才说,义不什么。。来着?”
“义不从贾!”廖一凡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你脑子这么好使,平时没事少泡点妞,多读点书多好!”
“咳,是、是,咳咳。。。”周斌尴尬地一边应声,一边抽自己两个嘴巴子,让你丫多嘴!“你那么忙,还饱读诗书,真是我的偶像!我要好好向你学习!。。。”
车在高速上飞驰,窗外的风景从市中心到近郊到远郊。看着高楼林立的华灯初上,到深夜的星星点点。
廖一凡有些出神:是呵,他有什么资格批评周斌呢?这么多年来,他又何曾安安静静地再伴着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好好地念过书?
“书不读秦汉以下,骈文是文章之正宗;诗要学建安七子;写信拟六朝人的小札。这是文学家茅盾说的话,你们体会不到是因为还未学至精髓。”他的眼前浮现出年少时,他们敬仰的候老先生站在枫林院的树荫下,微微颔首向他们缓缓道来的样子。
当年,如此嘈杂纷乱的境地,他们三个跟着候先生心无旁骛地一心只读圣贤书。而现时现地,岁月静好,他却把生活过得好似兵荒马乱。人生,真像是一出自编自演的闹剧——现在的他,早已再背不出《离骚》,而凌峰。。。楼天宇,甚至连中文都快用的不利索了。如果林予初还在,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无忧无虑白裙飘飘地吟诗作画呢?
想起林予初,他的心又揪了一下。一别永天涯。
夜色已深,房间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显得静谧。
许是时差的原因,楼天宇兀然醒过来,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床、白色的枕套。。。身边没有人。他摇了摇头,努力地回想:自己是在哪里?香港?纽约?还是——申城。对了,是申城!
一个瘦瘦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在书桌前的电脑上噼哩叭啦地打字。他爬起来,走到她身后,双手围住他,亲了亲她侧面的脸。
“在忙什么?”
“明天要去一次云南,你的铜生能源项目尽职调查到后期了,最大的一个能源基地的选址我得去看看情况,等着出报告呢。”
“我放你假,换别的律师接手吧。”
“别的律师接手?”苏原摇摇头,“然后呢?让我从你的每一个项目中下来,最好一个也别上对吧?”
“当然,为什么要为了我的项目而分享掉我们的时间?”
“连你的项目,你都觉得分享掉了时间,那别人的项目呢?你岂不是更希望不要用来占用我的时间?然后呢?”
楼天宇突然明白了她的话,他更紧地抱住她:“然后,你就安安心心地跟我在一起不好吗?如果你实在闲不住,就做我的私人律师吧。”
苏原回过头看着他,摸摸他的脸,“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女人。我的人生,没有办法跟在任何人的身后,也没有办法想象,去成立一个家庭,相夫教子,每天操心一日三餐、尿布奶瓶痱子粉。。。我之所以这样直白,是希望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要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把我出院第一天就赶着飞回来见你、把你追到会场门口找我,把过去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叫做误会?”
“我不否认你很吸引我,或者说我承认我爱你,但是我不擅长和人产生长久的关系。我希望你明白。”
“所以,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对我说:刚才的一切,是你情我愿,所以你不会对我负责?”楼天宇咬牙切齿的慢慢说道。
苏原沉了沉呼吸,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是的。”
楼天宇盯着她,慢慢皱了皱眉,沉默了许久后,只说了一句话:“苏原,你够狠。”过了许久,他突然像解嘲般地笑道:“这么说来,我应该高兴才是。如果你也是这样想,那我就省去了很多麻烦。”
苏原站起身,双手环住他,“天宇,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我只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纯粹的快乐,任何一个如果想要离开,也都能得到对方的祝福。人生很短,我们都是成人了,用有限的时间去爱,而不是去纠缠一段关系的样式,好吗?”
楼天宇低下头看她的眼睛、她的脸,用手抚过她的长发,传来淡淡的青草的味道。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庄重,有些怜惜:“不,苏原,你没错,是我狭隘了。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我想告诉你:我是个传统的男人,我可以和那些洋妞上床而没有任何动心,但我对你动心。因为我知道我们有一个相通的世界。”
“叮咚,”门铃响了。
楼天宇看了苏原一眼,低声道:“我在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我像是会怕麻烦的人吗?”苏原乐呵呵地笑了,“我不知道你会睡多久,就叫了些晚餐来,吃完了你可以继续休息。”说着,她跑去开门,服务生推进来一桌餐点和一瓶红酒。
“我继续休息?那你呢?”
“我说啦,明天要去云南看你的项目,我得快点把资料都看完,明天一早就得去机场了。”送走了服务生,苏原一边打开餐具一边问着饭菜香,满意地“唔”了一声。
楼天宇跑上来,一把抱住她,往床上一躺,学着她的样子“唔”了一声,高兴地说道:“明天一早嘛,还有的是时间。。。另外,我的项目,怎么可以放你一个人单独去出差?我和你一起去!你要看的,我不是更应该看嘛。。。”
“呵,云南是个很美的地方,很多人都单独去的。那里适合找寻自我,你去过?”
“没有,不过这么一说,我倒很想去看看,我正好就是来中国找寻自我的。”
“到中国来找寻自我?”苏原沉默了一下道,“那你愿意跟我说说,你身上的那些伤吗?”
楼天宇神色有一些黯然:“我愿意。。。如果我知道的话。他们告诉我,这是我在孤儿院的时候留下的,我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因为什么原因把我丢去了孤儿院。其实。。。”他停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悲伤,“我早就想过,不论什么原因,我都会原谅他们。真的,能有机会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已经足够了。像你说的,我们每个人的时间其实都并不多,我愿意用来爱,而不是恨。但我只是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你也许不能体会。”楼天宇有些幽幽地说道。
苏原有些怜惜地看着他:“你想要怎么找呢?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帮忙。”
“他们说我是从孤儿院被领养的,那就从孤儿院找吧。”
“哪个城市的?”
“不知道。”
“连哪个城市都不知道?领养信息是保密的,这么大的中国,20年前的手续又相对不够完善,想要找到,谈何容易。。。”苏原陷入了思考,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楼天宇上前搂住她,“别多想了,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他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本来我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来中国对我原本就是一到两年的短时安排,等给Steven找到合适的中国区管理合伙人,我就要回去的。。。只不过现在,我找到了你,我要好好想想未来了。。。先从明天开始吧,对了,你刚才说明天要去看的,目标公司最大的那个能源基地选址在哪里?”
苏原翻了下桌上的文件,随口说道:“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