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骚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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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雷古勒斯写给纳西莎的信件
亲爱的堂姐西茜：
德拉科太可爱了，他真像他父亲，不过我可不敢想象卢修斯捧着奶嘴呜咽的样子。这孩子很有天赋，他看上去对我送的小飞天扫帚很感兴趣，说不定以后会变成一个魁地奇球员呢，而且他非常喜欢缠着西弗，要知道西弗自小就功课很好。不过话说回来，德拉科可是马尔福和布莱克家的孩子，拥有双重高贵的血统，所以无论多么优秀对他来说都不过分。
西茜，看到你为人母的样子简直太令人愉快了，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心情。时间如同白驹过隙，有很多次我都在回想，回想我们踏进霍格沃茨的那一刻。那时的我们还不比碗柜高多少，分院帽喊出我们的名字……啊，毫无疑问，我进来变得婆婆妈妈了，谁知道我会不会在十年后的一封信中感叹，说自己正在追忆你初为人母时的样子呢？我们永远不知足，逝去的总是比当下的要值得珍惜，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多情又愚蠢的生物。
我最近时常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且我身体的一部分告诉我：它将会伴随我直到死去。我看了许多书，有一段话很喜欢，想要与你分享：“我们曾经享受过的欢乐，永远不会失去。日落，月光满山谷，宁静的海和波涛汹涌的海——我们看到了这些景色，爱它们的美，景象常留在心中。这些我们所深爱的一切，就变成我们的一部分。即使我们所挚爱的人已经逝世，仍仿佛在我们身边欢笑、工作、嬉戏。真的，死亡是生命所册封的，爱永远不会迷失自己。”多美的一段话啊，对我来说，我的亲人、朋友，和我相遇的许许多多的人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是他们构成了今天的雷古勒斯。其中，我的亲人们对我尤为重要。
眼下西里斯在监狱，很难想象他所承受的痛苦和绝望。是的，西茜，我要和你谈谈西里斯。无论做过什么，他都是我的哥哥，是布莱克家族的一员，是我家的长子。我妈妈不喜欢他，只因为他是所谓的“血统背叛者”，只因为他对麻瓜和非巫师家庭的人所表现出的尊重和善意，因为这，她忽视了西里斯所有的优点。我不想欺瞒你，所以无论你相信与否，我都要说：西里斯绝不可能杀死自己的朋友，让无辜的人流血。西茜，我知道你一直对他抱有很大成见，但现如今落到他身上的苦难已经够多了，请不要再为之耿耿于怀了，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少年，他认识一个女孩。女孩有着长长的，柔软的波浪发，直到腰际，深色的眼睛非常美丽，他总是能够在她的水眸中寻觅到带着芳香气息的星空。他非常爱她，将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那个女孩跟他吵闹，嬉戏，在一起玩耍，喜欢蜷缩在少年的怀里，但残忍的事实是：这个女孩根本不爱他。少年也许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不说，也不想，有女孩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他时常会发现女孩的黑眼睛凝视他时目光是那样的不安，搂抱他时动作也很僵硬，他都知道。然而他太爱她了，以至于每当这个时刻他都会做傻子，对这些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细节视而不见。直到一个雨夜，少年走进他家屋后的花园，娇嫩的花朵被倾盆的雨水浇得低下了头，他细心地保护这些花朵，不让她们受到伤害。他发现了一朵蔷薇，这朵蔷薇白得耀眼，也更加娇嫩，他很怜爱她，用双手护住她的花瓣，他不知道蔷薇也在透过他的指缝望向他。蔷薇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她十分爱慕这个少年，看着他在大雨中被淋湿，心情很酸涩。“回到你的房间去吧，亲爱的。你快被淋透了。”“不，我要保护你。”他很傻。蔷薇在心中想道。她的内心变得十分炙热，她多么想伸出双臂，去拥抱他、为他遮挡雨水啊。“回去吧，我的男孩。你这样真是让我难受极了！”“我不会的。”少年安慰她说，他浅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蔷薇很感动。我必须回报他。她想道。哪怕是献出我卑微的生命。这天真的蔷薇又怎么会知道，少年如此细微地保护她，仅仅是为了雨过天晴后采下她，将她献给心中的女孩儿。
故事是贝拉堂姐讲给我们的，这是她最喜欢的故事。我还记得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永远不要做那株愚蠢的蔷薇。不久前我又忆起了这个故事，我在想，蔷薇真的愚蠢吗？她为了自己的所爱献出了生命，这究竟是大爱，还是愚蠢呢？也许我正如贝拉想象中的一样愚蠢，因为我敬佩蔷薇，并坚信她的灵魂已经得到了升华，尽管她从未得到对等的爱。
我写下这封信，虽然内容多而冗杂，但我相信你会认真对待它，因为组成它的文字正是我最近想要跟你讲的话。时间不多了。衷心地祝愿德拉科终有一天会长成一个翩翩优雅的少年，永远不用遭受大的磨难，身边永远被朋友环绕。我们当然会看到那一天的，所以在它到来之前，就让我们怀揣着诚心和敬意来向上帝祈祷吧！
雷尔
1979年11月25日
在那个雪粒纷飞的早晨，克劳迪娅第一次与德拉科的母亲纳西莎会面时，她将所谓的真相告诉了克劳迪娅：伊莎贝尔——她的母亲，在十七岁时孤身前往英国，从德姆斯特朗转到了霍格沃茨。毕业后，由于工作的原因，她遇见了克劳迪娅的父亲，一位纯血统出身的巫师夏佐·安德森。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同年九月末，他们爱情的结晶——克劳迪娅出生了。然而好景不长，随着黑魔王的溃败，他的党羽、夏佐的兄弟威廉·安德森被捕，威廉将安德森夫妇出卖了，并承认了安德森家族一直秘密支持黑魔王活动的事实。不久后，一场来历不明的大火将安德森府埋葬，这个古老纯正的家族自此淡出人们的视野，只有它的最后一个传人，也就是她克劳迪娅·安德森幸存了下来，被外祖父接回德国一起生活。十五年过去了，安德森这个姓氏在巫师界中早已不再是纯血统和古老的巫师家族的象征，人们害怕、怀疑，将这个故事视为禁忌，并渐渐忘记了一切。
纳西莎骗了她。
她的母亲并不是什么集智慧和勇气于一身，把自己的一切都全力奉献给她的丈夫和家族，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英雄。她是一个叛徒。她爱上了一个姓布莱克的男人，而且那场大火的始俑者正是她。
克劳迪娅晃晃悠悠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想见到德拉科或其他任何一个斯莱特林。我该怎么面对他呢？她苦涩地想，怎么面对那个骗子的儿子？在克劳迪娅看来，纳西莎就像她的母亲一样卑鄙。身为伊莎贝尔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都做了这什么呢？还有那个布莱克，他究竟有多大魅力，能让伊莎贝尔弃丈夫和女儿于不顾？
她又想起了外祖父，为什么他非要让自己来英国，是指望自己挖掘出这个肮脏的既定事实吗？他就那么想要她痛苦吗？也许外祖父所希望的，就是折损克劳迪娅对自由的念想，好阻止她像伊莎贝尔一样离开他的身边。如果这就是他想要的，那么他的愿望算是落空了：克劳迪娅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通向何方，但非常明确的一点是——她再也不会接受和她母亲相关的人了，包括她自己。
城堡外在下雨，云层相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动。克劳迪娅立在窗前，目送雨水瓢泼而下，砸在地面上，然后四溅开来。一朵。两朵。她再也站不稳了，无声地滑落下去。她没有哭，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还很可怜。梅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我以克劳迪娅·安德森的身份降临在这世间？克劳迪娅一拳砸在墙壁上，蚀骨的痛感也没能削减她心中萌生的绝望。
“克洛蒂……克洛蒂！”
“啊？”
克劳迪娅首先感知到了一只手正拍打着她的胳膊，随后被手背传来的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了。她偷偷往被子里瞄了一眼，伤口在流脓，乳黄色的脓水和粉色的嫩肉如同在伤口上生长的苔藓，看上去恶心又狼狈。“潘西，”她故意软声说，“我有些不舒服，可以帮我请假吗？”
“当然，你没事吧？”潘西担忧的拭了拭她的额头。
“我会去找庞弗雷女士的。”克劳迪娅坚决地将她的手挡开了。潘西受伤地一缩，更多的是不解。“好吧……我猜你自己可以。”
望着潘西垂头丧气的背影，克劳迪娅一时间有些后悔，但很快把这个念头甩开了。我不需要有人关心我。她默念说。
一片沉寂。
手很疼，真的很疼，克劳迪娅极力忍受着，甚至带了些享受的意味。每当情绪低落时，她就喜欢用痛苦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种方式似乎有些极端，但足够管用。慢慢地，她的意识模糊了，她知道自己正在坠入梦眠。
“克劳迪娅。”
一个低沉的，干涩的，声调平板的，男性的，声音。
“很累吧？感觉很糟糕吧？”
是啊，真的好累啊。说出来很丢人，但是伊莎贝尔纵火的事实要把我最后的希望之光抹杀了。
“很绝望吧？想要离开所有人吧？”
是很绝望啊。可我连就这么死掉的勇气都没有。如果她也在那边，我该怎么面对她，听她哭泣着表示忏悔呢？
“要加油啊。不要像我一样。”
“那个时候没人能救我，现在我来救你。”
“西奥多……”
“你醒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瘦斑驳的剪影，克劳迪娅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惊异，西奥多竟然会主动来看她。
“谢谢你，我会加油的。”她微弱地说。
“什么加油？”西奥多疑惑地歪了歪头，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克劳迪娅笑了，昨日以来的第一次。“你怎么不去上课？”
“上午没有魔法史和占卜课，还有神奇生物保护课。”他简单地答道。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魔法史？”
“不为什么。”
“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人。你私自闯到女生宿舍，不会害羞吗？”
“……”
西奥多又露出了平时的那种嫌弃的表情，好像在怪她太笨了。不知为什么，尽管西奥多的态度全然称不上温和，却使克劳迪娅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戒备。大概是因为我们都一样惨吧。她在心中苦笑。
“好啦，不提这个了。不过，是谁昨天说的我们已经没关——”
“我又不是专门来找你求和的，也不是来闲聊的。”西奥多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只是想提醒你，多注意自己的……嗯……精神状况。”
“你在暗示什么吗？我会精神失常？”克劳迪娅揶揄。
“我找到了。”他压低了声音，“是《创世代最隐秘的黑魔法：中篇》，其中提到了魂附。”
“真棒，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能跟你解释，”西奥多面色凝重，“会把你吓坏的。幸好书上说，没有觉醒的时期她会一直处于类似休眠的状态。也就是说，她不会发现我们这次谈话。”
“请原谅，我真的绕晕了。”克劳迪娅小心翼翼地说，西奥多严肃的语气教她吃了一惊。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就现今来看，弄明白她是敌是友是当务之急。”他缓缓道，“我还是离开吧，你得好好休息。”
“你知道的事，告诉我。”克劳迪娅乞求。
“不……还不行。有太多未知了。”西奥多心烦意乱地耸耸肩，长长的头发随之晃动。“也许你的到来对霍格沃茨是个错误，安德森。”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点。”克劳迪娅僵硬地咧开嘴巴。
“对霍格沃茨是个错误，对我来说不一定。”
然后西奥多做了一件事，他朝克劳迪娅笑了笑，嘴角的一侧上扬，露出两颗歪歪的小牙。许久未见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