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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二个攻略世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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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占比例最大的不是陆地,而是海洋。而浩淼的海洋,从来都不是人类想象中的伊甸园。生命孕育自海中,那些登上陆地的生命却最终恐惧着初始之地,这不知是不是一种悲哀。
世界最高峰上留下过人类的足迹,但海洋却有着大把人类未曾涉足的疆域。水下两百米处昏暗无边,而那之下就是能吞噬一切的可怕黑暗了。
它从来都不是人类所设想的风平浪静。
水下八百米处,早已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到,因而听觉变的极为敏锐。无名趴伏在狭小的洞穴里,感受着洋流的冲击。
没有名字没有记忆,呆在看不到光的地方,无名感到了无限的恐惧,只能蜷缩着抱住自己长长的尾鳍,似乎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慰藉。
手指划过冰冷光滑的鱼鳞,同时从尾巴上和手上传来的截然相反的感觉让无名产生了一丝迷茫,我是人鱼?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个词,无名愣了一瞬然后赶快摇了摇头将这念头摇出脑海之中,她此刻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到——到哪里来着?对了,她想要去有光的地方,光又是什么呢?
思绪如互相缠绕的细线,杂乱的盘踞在脑中,让她无法思索,而时时感觉到的恐惧感又催促着无名有所行动。
浑浑噩噩之中,被本能驱使,不知怎的就离开了最开始呆的洞穴。
立在水中,尾鳍下意识的摆动着,无名抬头,只看到沉沉的黑色。她低头,在感知的尽头又是无穷的黑色,前后左右,无论是哪个方向都是无尽的黑暗,沉沉的向自己压过去,她感到了被扼住脖子的窒息感。
无论哪里都没有一丝名叫光的东西,没有!哪儿都没有!在那一刻,无名仿佛感觉自身似乎都化作了虚无,在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中。
原来如此,我的存在,消失了吗?某种液体从眼角流出,迅速四散在这空茫之中。
过度的恐惧让她的感觉变的迟钝,迟缓的,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虚空中。如果这样倒是好了,但是……
远远的,看到了微弱的光,微弱到怀疑自己所见是否是幻觉的地步。名为喜悦的情绪在无名心中萌生,她迫不及待的游了过去,有力的尾鳍摆动起来,明明是极远的距离,却瞬间就抵达了。
离的近了,才发现发光的是某种植物的果实,向四周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无名游过去,用下半身圈住那宝贵的的光,手捧着它们,虔诚的将脸贴近。然后她看到,在细微的光芒中,植物宽大的叶子随着冰冷的海水慢慢的摆动着。摆动着,就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
它们生的很长很长。无名呆滞的向下看去,那些长长的植物向下延伸过去,一直向下,一直向下,直到与幽深黑暗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
即使看不到,却可以轻易的想象它们在一直向下延伸,一直向下,延伸,延伸,在寒冷的水中——
无名死死的盯着身下的深渊,她全身颤抖个不停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位于后脑勺位置的头皮一点点的开始发麻,那麻木感是如此的强烈,冻结住了思维,冻结住了所有的感官。
僵硬的环顾四周,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生生的变成生锈机器般的僵直。除了身侧那一小片被照亮的植物,她什么都看不到,黑色的压抑向她一点点压过来,涌上心头,驱逐最后的理智。
奇怪的麻木带着难以抑制的痒酥感,迫切的想要发泄却不知如何发泄,于是嘴边溢出古怪而急促的笑声。
就像是被封在不见天日的箱子里,不,也许连箱子都不如,因为它起码是有边际的。无名盯着光模糊的想着,突然之间,强烈到极致的恐惧感猛然如闪电般撕裂大脑皮层让她转身如闪电般跳开!
不是因为被袭击,不是因为发现了其它动物。而是因为,突然之间,无名清醒的意识到,被光所笼罩的再明显不过的自己正是所有猎食者的目标!
顺着脊骨延伸的背鳍刷的一下展开,尖锐的利刺被轻薄的组织连接,展开后是出乎意料的宽大。心脏跳的太快,似乎要从咽喉处跳出。强行掩盖住如波浪般涌出的一阵阵恶心和不适感,无名逃开了。
头也不回的,逃离了。
必须要离开,一刻都不能停留。莫大的惊骇主导了所有的情绪,无名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向上游去。必须向上,只有上面才有光。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这一点。
置身晦涩之中,除视觉之外的感官变的格外的敏锐。即使看不到,无名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不远处,巨大的怪鱼缓缓的转身,奇怪的软体动物慢慢的在海底烟囱上爬行,细微的带着温度的水流刺激着她的感官。奇怪的,可怖的叫声从更深更远的地方传过来。
已经不知道游了多久了,只是为了求生一直在游,拼尽全力,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愿想,可是为什么周围的暗色还不褪去?为什么还是没有光?
向上,向上,只知道向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年?无名终于隐约看到了周围的情形。她似乎是在顺着一个悬崖向上游?
陡峭的岩壁上生着珊瑚,触手长达三十米的水母懒洋洋的在水中漂浮,一些鱼匆匆路过又匆匆离去。无名的心定了定,她猛吸了一口海水,贴着断崖向上游去。
越是向上,鱼的数量就越多,周围也就越亮,海水也变的越暖和。当无名终于游到断崖的顶部时,她猝不及防的闯入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童话世界,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满眼都是惊叹。
明媚的阳光被海水所折射,粼粼的光脉在水中跳动。细小的珊瑚虫蔓延成一片红白相间的珊瑚林,拗出千奇百怪的造型,将高举着触手捕食小鱼的海葵牢牢的保护在其中。
身上有荧光的鱼一丛丛的游曵在暖暖的水中,它们保持着一致的步伐,一致的队形,同时泛起肚皮,同时亮出半边身,色泽在炫目的白光与蓝光间不停转换。
闪闪发光的银鱼如成千上万的小镜子般,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巨大旋转体,又如一层被风鼓动起来的,编织极细的轻纱,罩在水中,又似乎是幽灵,倏尔远去倏尔逼近,此刻在此,可能下一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着嘴巴的大鱼徐徐的在珊瑚林上游过,几条细长身子的小鱼赶紧附上去,紧贴着它游动。
蓝色的海星从洞里爬出来,在白色的沙地上移动着,调皮的橙色小鱼好奇的绕在它周围。
数不清的鱼自由的畅游在这蓝的碧澄的水中,这儿是如此的繁华甚至到了拥挤的地步,斑斓多彩的它们打造出了一个个不断变化的视觉奇观。生命之花在这一刻毫无保留的绽放。
就在无名眼皮子底下,一个浑身透明的小虾推开洞口的一小块砂砾爬了出来,黑色的小眼睛凸出来,傻傻的在原地与她对视了一番,然后慌忙的弹了出去,一溜烟逃掉了,无名发誓自己甚至听到了一声细细的尖叫声!
怎么会这么可爱,怎么会这么美?无名呆呆的看着,蓦的,她感慨:这就是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