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味界迦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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喰种作为生理机能出现了基因异化的亚人类，特殊的味蕾构造和消化系统几乎无法接受正常的食物，米饭像白蜡的碎屑，牛排像腐烂的鱼鳔，铜锣烧里的豆沙更是和马粪一个口感，强行尝试不光汲取不到营养，对身体也具有一定的危害。
因此喰种的菜单贫乏到了一种境界：人肉和咖啡。
而月山习是个颇富品位的喰种，长久以来致力于把单一的原材料开发成各种花里胡哨的料理，他一直不太瞧得上那些吃相粗鲁，只会狼吞虎咽的野蛮同类，比起凝固干涩的死血，他更喜欢能在高脚杯中晃动的猩红色，在烛光中怀着对美食的敬畏之心细细品尝。
半生的带血腹肌入口咀嚼会略显弹牙，远不如煎得微焦的肱三头和清蒸的嫩脑花适合当前菜，肥瘦相间的大腿脂肪就着内脏和髌骨熬成的浓汤搭配食用方为上佳，饭后再以蓝山咖啡烘焙的眼球点心慰劳胃袋：让人才擦完嘴就不禁期待起了明天的晚餐，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追逐、追逐、追逐饱腹的喜悦————
在鲜活的骨肉中，月山习仿佛寻找到了属于他的耶路撒冷。
直到千奈美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位不可一世的年轻财阀，同时拥有着赤霞珠葡萄的单宁香和红玉血橙的酸甜味道，白腻的肌肤就像是裹着凉丝丝的寒气，似乎稍微舔上一口就会被黏住舌头的冰糕，但她的血液却如熔岩般滚烫，连同鼓动的心脏一起生机勃勃地沸腾着。
那脆软的耳骨，那玉葱似的手指，还有那对鲜甜多汁的眼珠子……
哈里路亚，何等完美的存在！
然而美食的天堂禁止入内，门上的第一道枷锁镌刻着财富，第二道枷锁刻着权力，第三道枷锁则镌刻着地位，月山习望而兴叹无奈至极，即使试图从缝隙处一睹风光过下眼瘾，也依然只能看见一句放大加粗的标语：“不、能、吃！”
每每思及，月山习都不禁悲伤得啜泣起来。
“这家餐厅的特供总是那么无可挑剔。”
顶级食材千奈美咽下嘴中的牛排后，顺便抿了一口红酒，随即瞥见谈判对象几乎纹丝未动的餐盘便问：“不合您的口味吗？”
“没有，您多虑了，我只是不太饿而已。”月山习身为一名喰种美食家，对于动物恶臭的蛋白质纤维组织毫无兴趣，容忍度也极其有限。
被婉拒的千奈美却一反常态地热情推荐起来：“尝尝吧，您不会失望的。”
看在千奈美香得教人心颤的份上，绅士的月山习决定偶尔破例一次，回头吐光就行了，于是他状似从容不迫地切了一小块七分熟的牛肉，切面微微渗出血丝，并涂上了一层特制酱汁，在银叉上泛着蜜色的光泽，卖相十分不错。
可是在将其送进嘴里的一瞬间，月山习的表情却莫名有点视死如归的意思。
“……咦？”
月山习又多嚼了嚼，前所未有的幸福在舌尖上炸开，绵软的肉质却又不乏韧性，调料恰到好处地提升了口感，这样不可思议的滋味，仿佛只在想象中出现过。
“怎么样？”
“这是牛肉吗？”月山习自诩是喰种里一流的料理大师，视美食为信仰的狂热信徒，他敢向味界的迦南起誓，这绝对不是人肉。
“当然。”千奈美把刀叉放下，给予肯定的回复，并贴心地提醒说：“不过您等会儿还是要吐出来，对身体不好。”
“什么意思？”月山习心中一跳，眉梢不禁扬了扬。
在普通人的认知领域之外，真实地存在着许多灵长类亚种以及精神物质的集合体，以热武器的广泛运用为分割线，更古早的时候是通过号称万世一系的皇族来制衡阴阳两界的平衡，民间觉醒了灵能力的人也利用术士的身份活跃在历史舞台上。
庞大的基数和极强的韧性使得先天贫弱的人类成为了社会的主角，曾经夜行平安京的百鬼也逐渐远离人们的日常生活，成为了文学艺术所创造的篇章里辉煌的一页。
到了近代，本就奉行神秘主义的里世界在御柱塔的控制下愈发低调，许多异类出身的家族也不得不遵从地表最强之王制定的秩序，使用正常的手段来进行资本积累，但实际上喰种的位置还要更边缘化一些。
真正约束月山家的锁链并非御柱塔，而是执法方式激进，完全不和喰种讲究人道的CCG。
那些穿得就像白色死神的搜查官们可是人手一个库因克，原材料都是取自喰种身上的赫包，从某种程度而言性质比人体实验恶劣多了。
即使黄金之王默许了喰种的存在，却始终没有将其纳入里世界的系统中，根本原因在于御柱塔并不承认喰种的合法性。
当初血族也是经过数次针对低等吸血鬼的歼灭战，而且提交了血液锭剂的研发成果，表明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善意之后，才被官方所接受。
相比起血族，干脆就是以人为食的喰种情节更加严重，如果月山家不是日本数得着的豪门，对御柱塔的印象估计和大众一样，只感觉是个名字取得像神社的财团罢了。
“这毕竟是人类的食物，不是吗？”千奈美眯着双眼，将鬓发别到了耳后。
长谷川财团和御柱塔关系匪浅，她会知道月山家是喰种并不稀奇，所以月山习不紧不慢地又割下了一块牛排，肉中的水分和酱汁在反复地咀嚼下流出，咸中带甜的浓郁香味通过舌尖直达大脑神经，“即使如此，我也愿意拜倒在食欲面前，此等珍馐，怎能呕吐？”
“我们研究出了多种可供喰种食用的食材，虽然营养获取的难关尚未被攻克，但想必真正热爱美食的顾客是不会在意这点小瑕疵的。”
千奈美的说法避重就轻地略过了新商品的危害，喰种几乎无法吸收除人肉外的一切食物，即使解决了排异的问题，消化器官却要为此买单，长此以往身体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细胞活性降低之余，赫包也将间歇停止运作。
然而喰种的食欲已经不能光用旺盛来形容了，空腹感可以轻易地让他们失去理智，变成回归兽性的怪物，千奈美向月山习推销的东西，其实是附着了量产型雾炎的致幻物，无异于另类的毒品。
强效幻术甚至能够构筑虚无，操控从意识到物质的转化，只是欺骗味蕾未免再简单不过了，千奈美都不需要动用旗下的团队，大量的雾炎完全来源于流水线上的匣兵器。
世间万物总是适用于等价交换的规则，追求无上的美味，亦是同理。
“您的意思是……？”
“喰种毕竟不是主流群体，没法公开营销，所以我希望由月山家来做这个代理商。”千奈美的野望从不局限于一个目标，而是要越过陈旧的围墙，去探寻世界的轴心，至于喰种……
一群基因突变的食尸鬼罢了。
这些屈服于原始的兽丨欲，满身腥味的臭虫，在权外者稀缺的当下，体能强悍战斗力高，却长期处于御柱塔视角盲区，是私人武装集团的最佳选择。
“真是令人诚惶诚恐，您介意我问一下为什么吗？”月山习的眼神不动声色地锐利起来。
巧妙地融入人类群体是喰种世俗化的必修科目，而月山家便是其中典型的佼佼者。
随着其影响力的递增，越来越多的喰种开始试图适应普通的社会生活，放弃在都市里暴力捕食，转而去自杀事故高发地寻找现成的死尸，或是通过地下中介的渠道购买，有效降低了CCG的出警率，这也正是他们能在黄金之王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存在多年的主要原因。
不依靠任何异常的外物，谨慎的行事作风才是月山家能够发展至今的立身之本。
“自然是看中了月山家在喰种中的人脉资源。”千奈美的手指依次轻敲在桌面上，“阿波罗集团主攻房地产和建筑业，相较之下还是月山家更合适。”
“我是说，这种食物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月山习问归问，但他就像被名为暴食的恶魔所诅咒过的饕餮，即使知道这美味的牛排里添加了砒丨霜，他也会毫不犹豫地————
用牙齿咬碎味觉的炸丨弹，然后，大快朵颐！
但是月山习得为家族的名誉和利益考虑，所以他需要确认一些疑点。
“商业机密。”千奈美耸了耸肩，“但我保证不含有任何有害物质，当然，您大可以把食材带回去做一个成分检测，想必这样您也会更放心。”
“您的诚意我确实收到了，那么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月山习主动伸出了手，他在墨田区开设了一家餐厅，提供各式各样的人类料理，许多喰种名流都喜欢在那里聚会互通有无，除了填饱肚子以外，扩大社交关系网才是正题，新食材的出现无疑能让月山家的名望更上一层。
况且，长谷川财团的橄榄枝，也不是随便一个小角色就能接住的。说不定还可以打破如今的僵局，缓和御柱塔对月山家的成见。
千奈美回握月山习的手，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味界迦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