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真夜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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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代连眼睛都没眨，她知道会有人帮她挡下。
……当然说不害怕是假的，髭切的神情分明是斩鬼时才会露出来的那种神情。
“真是的……源氏的重宝哟。”带着轻松的表情，小乌丸优雅地持着本体将髭切的剑锋抵住，“虽说汝等身为斩过鬼的刀剑所做出的反应非常出色，不过也万万不可做出对她拔剑相向的事情。”
“——她可是吾等的主公啊。”
也许是因为小乌丸是平家重宝的关系吧，再加上小乌丸正以某种微妙的身份在做着类似教育他的工作，髭切的表情实在是说不上好看。也是，平家和源家的关系一直不好。
哪怕已经不处于那个时代也是如此。
他“嘁”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悦地瞥了眼小乌丸。不过后者也显然对他这样的回应不予理会，只是“呀咧呀咧”地感慨着，宛若慈爱的长辈一般抿唇微笑着。
“啊，我当然清楚了。”当然杀气也只是露出了一瞬间，髭切很快地将刀剑收回剑鞘，露出得体的笑，“姬君，我为刚才的事情感到抱歉。刚刚我真的以为是妖怪呢，毕竟妖气这么浓～”
“兄长刚刚可不像是清楚面前的人就是姬君的样子……我明明还有提醒你不要这么快拔刀的！”
“嗯～？肘丸我听到你的碎碎念了喔。”髭切的语气蓦地轻快起来，虽然这笑意也有了些皮笑肉不笑的感觉，“你是在质疑我的直觉吗？”
“是膝丸啊……兄长！！”可怜的膝丸似乎还没意识到什么，这会可怜兮兮地泪眼朦胧了起来。
原来她召唤过来的是这一支部队吗……她记得成员好像有——
“主公，我好想你——！”
有一双纤细的手勾住了纱代的脖颈猛地扑了过来。少年模样的胁差付丧神这会却是相当亲热地抱着她死不撒手，微微翘起的香槟色头发时不时如同羽毛般扫过她的脸颊。
“物吉……”一时间话语全都哽咽在喉咙口无法如数倾泻而出，纱代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紧紧地回抱住他，“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没关系的，主公您没事就好了……希望我接下来能为您带来好运！”
“主公你也知道你让人担惊受怕啊？你真的好过分喔，竟然就这样把我丢下了——”鲜艳的红指甲大大咧咧地进入到了她的视线范围之中，红指甲的主人将她和物吉一并从外抱住，“结果也没有先抱抱我给我安慰呢。……差劲。”
“清光先生……主公她并不是——”
“啊啊，我知道哦。”说罢加州清光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睑用着落寞的语气开口道，“嘛，也许只是我在闹别扭而已吧……毕竟主公她已经好久没有注视过我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安定？”
“……是的呢。”
一袭白色浴衣的大和守安定给纱代的反应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似乎到刚刚为止都一直在护着几乎快要燃尽的蜡烛，直至加州清光提及到了他才朝这边看了眼，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我也稍微有点想念躺在纱代腿上的感觉了。”
“真好，我也想被纱代抚摸啊——”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但是总觉得不太妙？
而且她也真的没有冷落加州清光啊，明明一直把他放在第一部队里一起出阵的！！然后她到刚刚也才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有点违和了……
就是那个吧，所谓的“极化”……可是她有将他们送去修行的记忆吗？
不行，大脑一片空白……不、不对，感觉快呼吸不上来了……
纱代“咕”地将口水吞咽了下去，逐渐失氧造成的窒息感朝她逼来：“我知道你们见到我挺开心的，具体的事情待会再详细地告诉你们。总、总之，你们先放开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啊……抱歉！！”
“哇啊，主公你没事吧……？！”
物吉贞宗和加州清光几乎是立刻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纱代使劲地咳嗽了几下，猛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这才渐渐地缓和了过来。源氏兄弟看起来也是闹腾够了，这会倒是颇有默契地一齐看向了她。
“不过姬君，先不提刚才你为何会以那种模样将我们唤来这个时空，有妖气存在是真——”
“薄绿你先别说话。”暂且妖怪化的她听觉也比普通人的模样要灵敏得多，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膝丸想要说下去的话，“有人朝这里过来了，毕竟大半夜的这么大动静想必会生疑吧。”
“那现在怎么办啊，主公……”物吉贞宗很配合地把音量放小了许多，“普通的借口是没办法简单糊弄过去的吧，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纱代。”将烛台安稳地放置在安全的地方的大和守安定开口了，“你先将我们藏到被褥下面去吧。现在蜡烛也没有烧尽，只要伪装成还没睡下的模样就行了吧？”
“那就先请你们回到本体里……”
然而话还未说完，障子门却被人突兀地拉了开来。
那一刻就好像是有人无声地扼住了她的脖颈，纱代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脏疯狂地加速跳动着，四肢也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温度，甚至，知觉。
蜡烛顷刻间就熄灭了，屋内一下子就变得格外昏暗。今夜的月亮也被不知何时来的云层给遮掩掉了，显得夜空也非常昏暗。
对人类而言，这样的环境是几乎看不清东西的吧？但她害怕的是开门的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刀剑付丧神，毕竟并不是所有这个时代的刀剑付丧神都好说话的。
被看到了吗？她那跟平常大相径庭的模样？被看到了吗？那些多出来的不该存在于这里的刀剑？
她竭力止住自己背脊的颤抖，努力让自己忽视不断渗出的冷汗。她背对着障子门所以无法第一时间看到对方，但是至少让她先有一个心理准备再让她在大脑里组织下语言——
“唷，姬君还没睡吗？”
——是鹤丸。
“……原来是你啊。”纱代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松了下来，于是她转身一看，果不其然就见到了鹤丸，“怎么了吗，这个时候就算是刀侍也应该去休息了吧？”
“啊，听到了动静有些好奇就过来看看啰。毕竟我主公的房间离这里很近，姬君这里的动静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所以——如果有秘密的话还请努力藏住喔。”
纱代蓦地打了个寒颤。等一下……鹤丸现在的主人是明智光秀，可是这个人他——
“为什么来的人不是明智光秀，对吧？”
然而有一道有些熟悉却更多的是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不对，应该在哪里听过才对……
她有些机械地转了转眼珠。
“哈、哈……没想到是秀吉阁下，这可真是吓到我了。您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只是夜里突然有些内急罢了，然而回房间的途中听到了穗积大人的房间这个方向传来了什么声响，在下有些放不下心就过来看看了。”
“多谢，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姬君的侍从。姬君有危险的话我第一时间就会有所行动的。”
“真是没想到……您到现在也都清醒着呢。那看来果然是在下多心了。”
“原来如此～没想到秀吉阁下竟然有这份心。”
“不过现在既然确认穗积大人没事了，那在下也能够安心了。那么祝您好梦。”
不，被吓到的分明是她啊……
她的嘴唇忍不住颤抖了。直到脚步声远去，她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瘫坐了下来。
“他的名字不是……木下藤吉郎吗？”
“哎？不是啊，虽然这个名字也是他的没错。”鹤丸的字句几乎字字敲打在她的心上，“但是他现在的名字是「木下秀吉」啊。”
“木下……秀吉……”那么这么说来，他不告诉自己这个名字是因为什么理由吧。
“我想秀吉阁下并没有多少打消对穗积的疑虑哦，所以穗积你多加小心比较好。”鹤丸的松糕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毕竟我也不能每次都能掩护到你。秀吉阁下之后想必还会想法子来试探你的吧，到时候可要大脑思路清晰点喔！”
“可是说到底鹤丸你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你约定跟我在未来相见了吧，你就当这个是理由就好啦。”
“但是你从一开始就——！”
“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很喜欢你。”他轻声呢喃着，仿佛像在自己的恋人耳畔低语，“真是奇妙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真正的‘人’一样，真不可思议……”
“所以我决定帮助你，你这么理解就好啦。……啊，时候不早了。姬君早点歇息下来吧。”
鹤丸一点点地将障子门阖上了。
转眼间又是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羽柴秀吉在那样的环境里有没有看清她的面容……虽然也许是杞人忧天，但既然他从最开始就没对她有一丝信任的话，她也必须先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以及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刀剑没有——
“——这个时代的鹤丸国永竟然帮助了主公吗。”
危机警报解除，大家也纷纷显形了。
“虽然目前不清楚那孩子帮助主公的意图，不过为父觉得那个孩子还是值得信任的。”小乌丸也在确认离开的人没有再折返回来的意图后，这才过来席地而坐，“纱代是怎么想的呢？”
“这个时代的鹤丸国永也有点古怪，虽然觉得不至于会伤害我，但是——”
她想到了那一次和鹤丸做约定的情景，当时只记得唯独一次鹤丸叫了她的真名。
而在她这个时代的“名字”分明是足利穗积，在她并没有主动告知自己真名的情况下，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这点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还是没办法信任，对吧。我也是同感哦。”髭切笑得一脸灿烂，“还好姬君不是那种容易被两三句甜言蜜语哄骗走的类型呢～不然我得想想怎么偷偷把鹤丸国永解决掉了呢。”
“兄长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很可怕的话……”
“没有哦，我知道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会等这次任务结束以后跟鹤丸先生约一场手合的，哪怕他不乐意也不行～”
“啊——同感，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好久没跟鹤丸先生手合了呢，我要不也安排下好了～”
“我很期待把他欺负得落花流水的场面呢……哼哼……”
“鹤先生是不是被……集火了？”
和膝丸一起二脸懵逼的物吉贞宗茫然地问道。
“嘛，总感觉空气里的火/药味很浓啊……”膝丸拿食指蹭了蹭鼻子，“先不管他们，把他们放在一边一会就好了，姬君我们不妨先交换情——咦，姬君？”
然而膝丸回神却只见到直接瘫软在被褥之上的纱代。
也许她是真的很疲倦了，哪怕是捏了她脸颊数次，甚至是扭了扭她的手臂，她也没给什么反应。
“主公……纱代她真的很累了呢。”物吉贞宗将他金色的披风向上一拎以免他踩到披风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移到她的身边跪坐了下来，“希望这一次我……我们在她的身边能帮到她些什么。”
我也想为您做些什么啊，主公。
物吉贞宗缓缓地将手搭上了她的脸颊，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终于，不再是幻影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真夜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