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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听说大晚上鬼故事与白蜡烛更配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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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了啊。”
“嗯,晚上了。”
“真的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嗯。”
“你不饿吗?想想冰箱里的芒果布丁、香草蛋糕与草莓牛奶。还有水灵灵的草莓、黄澄澄的菠萝,伊萨,你真的不想吃吗?”
“不想。”
“……我想,能让我下去吗?”
“不能。”
那你跟我扯什么!
林音哀叹一声,懊恼的揪着头发,一脸血的俯视着坐在床尾的伊萨。只觉内心悲伤的河流可以填平整个太平洋。她此时身穿奶黄色草莓睡衣,长手长脚的蜷缩在一起团坐在狭窄逼仄的衣柜上,看着可怜兮兮的。
夜色已深,大多数人家早已熟睡。
橘黄的灯光下,三月大的雪白猫咪微微长了点肉,面部还有点消瘦全仗着蓬松的毛发才不像个流浪猫。伊萨抚平臀部周围的床单皱褶,姿势端正规矩的蹲坐在床尾,时刻警惕幽静的蔚蓝眼瞳目不转睛的盯着林音,背后柔软的尾巴却照应内心的情绪慢悠悠的晃来晃去。
他被这位厚颜无耻的蓝星球阁下折腾的力不从心,能让她稍微安静几天就真的要谢天谢地了。
要说为什么作为铲屎官……好吧,就是个猫奴的林音为何会被伊萨堵在衣柜上,还不敢反击。那还要从今早开始说起。
问题没有多大,至少在林音看来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她违背了与伊萨的约定,多揉了那么几下他软软的身体。
“伊萨,猫咪的身体不禁饿的。我下去给你拿小鱼干吃好不好?”
伊萨停下晃动尾巴的动作,眼睫缓慢撩起。胡子微动,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向林音释放一招猫咪特有的王之蔑视。
林音表示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九九的伤害。
“为了防止你忘记,我需要重说一次,”伊萨眼神淡漠,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我名为伊萨,来自距离这三亿光年的阿萨卡星球。今年三百五十岁,本是一位遵纪守法誓死效忠帝国的第三十七军小将——”
“——等等,这个介绍你不是说过了吗。”
“那我的身体在哪?”
“这个嘛,”林音心虚的别开眼,撩开额前垂落的碎发。不动声色的酝酿搪塞伊萨的台词,浅笑盈盈,“外星人阁下明知道这样一份艰巨的任务不可能立刻完成,我需要时间,时间。”
“你根本没有出去找过我的身体,”伊萨不慌不忙的抬起前爪,噌的一下亮出尖锐利爪,“阁下是否记得我身为灵魂一族的事情,若阁下一直这样搪塞敷衍我,我完全可以另寻新身体。”
“那你又增加了几分被绑到实验室研究的几率,”林音动作灵活的从衣柜跳到床上,顺着床垫的弹力向上蹦了几下很快稳定下来。她盘腿而坐,捞起面瘫脸的伊萨抱在怀里。
“我真的有出去找过,就在三天前的晚上。
那天下着小雨,乌压压的铅云铺满天空。不算太冷就是半湿的衣服贴着身体凉飕飕的很不舒服。我起了个大早,根据你给的线索坐车到中央公园。被雨水冲洗的树木绿如翡翠,在春季的时候特别漂亮,那天应该带你一起去的。
不要摆着一张臭脸,好吧,我拣重要的说。
公园最深处也没有任何外来物体的痕迹,也没有听到周围女性发现过什么古怪东西。大约下午五点多,我走到居民楼旁边一家馄饨店。
那家店很受欢迎,起码我去的时候客人爆满。
馄饨的香味随着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室内不算太吵,客人大多闷头吃饭,少有人会抬头观望。
虽然人很多,但我从进屋就一眼看到了一位穿着红色大衣的长发女子,她黑发及腰,独自一人坐在最偏僻的角落。
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似乎很喜欢馄饨,喜欢到连瞟一眼坐在对面的我的时间都没有。
她的吃相很可爱,大口大口的吞咽,囫囵吞枣似的几口便咽下去。白皙的腮帮子因为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馄饨而塞的鼓鼓的,像个气鼓鼓的青蛙。
伊萨,你没见过那位女子绝不会相信我那时的惊讶。第一次,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与一个陌生女子交谈。
也许这个问题很唐突冒昧,但偶然的相遇是不可多得的奇迹,也许此生只能见一次。
我就想问她。
夹在最后一个馄饨馅里的牙齿她真的没感觉到吗。”
“也许……那是她自己的牙齿,”伊萨试着想象食物里夹杂着一颗牙齿的感觉,感觉……他牙有些酸,“也许她的牙齿是假的,在咀嚼的时候因为不适当的角度而脱落。”
“谁知道,”反正不是她咽了一颗牙。
林音抱紧伊萨,惬意的眯起眼睛蹭着他柔软温热的小肚子。
卧室骤然安静下来,不正常的寂静引起奇妙的反应。
伊萨收起指甲,软软的梅花垫搭在林音手腕处。他疑惑的皱眉,灵敏的听力收集卧室所有的声音。
砰——砰——砰,平稳有节奏的鼓动声是林音的心跳。他听了一会,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之跳动。
嘀嗒——滴答,若隐若现的碰撞声,那是卫生间坏掉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啪嗒——咔嚓,啪嗒。不规则的模糊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什么凹凸不平的物体磨蹭地面的声音,又像是弹珠之类的硬物砸在地板的回声。
怪异的响声越来越近,渐渐逼近卧室。
“在说什么?”
乍然响起的女声发问。
伊萨喵呜一声,眼睛发亮的盯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or女鬼。看了一会,他失望的瞥了下嘴,爪子揉揉自己饿扁的肚皮。
林音打了个哈欠,歪倒在床上,“在说一些真实经历。”
“你当我傻,在说鬼故事吗,肯定在说鬼故事,”只露出一个头的苏圆圆推开卧室门,拽着不情不愿的萧洛进来,“说鬼故事居然不找我,我可是当然有吓哭室友的光荣事迹。”
“不是鬼故事,是真实经历的事情。”林音靠在床头,拉过被褥将自己与怀里的伊萨裹住,“萧洛要玩吗?还是不要了,你哭——”
“——啊哈哈啊,为什么不玩,谁不玩谁是胆小鬼,”萧洛咽下唾沫,撸起墨蓝色毛衣袖口。他盘腿坐在床尾,向林音递了个挑衅的目光,“真实事件是吧,我们就让圆圆来评评是谁的‘真实经历’更吓人。”
林音挑眉邪笑,意味深长的目光掠过萧洛微白的脸色与闪躲的目光。伊萨兴致缺缺的挣脱开林音的束缚,蹲在她床头仔细观察着二人。
苏圆圆脱下橘红色呢绒大衣,出门拿了五六支白蜡烛进来。进门时,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微笑,顺手按上灯。
视线瞬间变黑,窗外透出影影绰绰的光影。有人的呼吸猛然加重,呼哧呼哧的似发病的人。
一声清脆的啪嗒声,苏圆圆打开打火机。
橘色的火光为她甜美的面容蒙上一层晦涩的阴影。她的眼睛似燃起一簇火苗,亮的惊人。
她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森森的大白牙,“鬼故事的标配当然是白蜡烛与漆黑的夜晚了,阿洛你先说。”
萧洛擦拭了下额前的汗水,微蹙眉头,扯开领口。他瞥了眼从容不迫的林音,故意压低嗓音,哑着嗓子低声说道,“那是一年前秋天的时候,你们听了可不要害怕。圆圆怕了没事,放心,我会罩你的。
咳,现在正式开始。
秋天嘛,你们知道的。早晨时常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隔个十来米就看不清是男是女。经过一处偏僻荒凉的郊区,人少的半天找不到一个。
也只有这时候还能自欺欺人的对自己说我国人真少。
等绿灯的时候,一个穿着羊绒裙子,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敲响车窗。她眼睛黑幽幽的,皮肤惨白惨白的,嘴唇红艳艳的。
见我没有开窗,她又敲了一次。我还是没开窗,脚下用力,风一样冲出去。
看我干嘛,这样一看就是都市诡异奇闻的开头,谁闲的没事拿自己的命来好奇。我大把大把的好时光还没有挥霍净呢,怎么能死在好奇心上面。
不过,”萧洛话音一转,神色消沉。他单手托腮,死气沉沉的继续说,“都市奇闻之所以叫做都市奇闻就是因为里面的非人主角有着林音一样死皮赖脸的无赖精神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劲。
转了一百来次还在原地,那位相貌奇特的小女孩又一次敲响我的车窗。
她说,‘叔叔,你车尾挂着一个泰迪熊。你不要能给我吗?’”
……难以想象的冷场。
林音弯起嘴角,神情柔和,用关爱智障的温柔眼神注视着萧洛。苏圆圆一点也不给未婚夫面子,拍着他大腿哈哈大笑,从林音的角度看都能看到她后槽牙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萧洛脸颊涨红,粗声粗气的厚道,“你以为谁能都活的像个恐怖片主角吗,这真的是我经历过最恐怖的事情好不好。难道这不恐怖吗,不恐怖吗!”
“一个大男人玩泰迪熊,嗯,确实挺恐怖的,”林音揉着意思啊的爪子,眼神带着怀念,“我想有一部分人应该跟我一样有过这样的经历,不算太恐怖,也不算太稀奇。
发呆时会想,睡着的真的是我吗。会不会是身体认为自己睡了,灵魂却认为自己没睡,于是脱离身体四处走动。
有时,半睡半醒间会感觉房间里有人。
我躺在床上,脊背僵硬似躺在一块冰冷的石头。
睁不开眼,动弹不得。
真的。
一点也动不了。
头顶老旧风扇发出嘶哑的咯吱声,像是吊着一具干枯的尸体,在用脚尖磨蹭地板。
风扇转动声合着心脏的拍子,咯吱,噗通。一声声渐渐与心跳声混合在一起。
不知是男是女,也无法得知是不是人类的东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脚步声很轻,像一阵风划过耳畔。
她似乎对这间房间很熟悉,四处翻动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金属门把手传来微弱的转动声,从们后来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用飘忽不定、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姐姐,你床底下的小黄本能送给我吗?”
……
林音、伊萨、萧洛、苏圆圆整齐划一的向外看,默默的看,专注的看。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非常安静,安静的令门外装鬼的叶安然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