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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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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天擦黑时分,笪生回到玄天观,逄吉人来来回回在大门口踱着方步,身上了落了淡淡一层薄霜,貌似已等候多时,见她回来,逄吉人疾走两步,顿时没了好声色,“你还能再晚些么?这一下午你跑哪儿疯去了?”
笪生现在又冷又饿,有气无力说:“随便走走。”
逄吉人深深望住她,“你可真行,所有人等你一个,王爷可是等了你一下午。”
“等我干嘛。”心口一窒,听到卫昔,笪生惊问:“他来玄天观做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逄吉人现在看见卫昔就闹心,堂堂一王爷,一天到晚没事净给玄天观跑,他到底想怎样?
“你今儿这是咋了?说话语气冲的很,你这叫以下犯上,忤逆知不知道?”笪生确实累了,加上心情不是很好,亦没有好声色。
“你……”逄吉人心想,我还不是担心你,叫你声师傅,你还真个儿把自己当师傅了呀,我那都是让着你。
“以后不许再对我大吼小叫的。”笪生绕过逄吉人,拾阶而上。
他有吼吗?明明是她态度不够好,逄吉人闷闷的跟上。
连翘刚好从雅舍出来,看见笪生,心头一喜,扬声道:“观主回来了。”
“怎么不屋里待着,外面冷,快些随我进去,回头别又给冻着,我没法向你主子交代。”笪生踏进雅舍,一边由着连翘帮她卸去大氅,一边曼声道:“还有啊,以后说话别那么大声,耳朵都快被你震聋了,到现在都嗡嗡的。”
连翘‘哦’的一声,接过笪生手中大氅,挂在了衣架,再没吭气儿。
笪生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有些心不在焉,接过逄吉人殷勤递上的热布巾擦了擦手,以手抚额,不由长长叹了一声,“我貌似做了很多错事。”
若是以往,逄吉人肯定会第一时间接话,并且问她:“发生什么事?”
可是今天,他居然出奇的安静。
“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这可有些不像你。”笪生疑惑。
逄吉人眼观鼻鼻观心,心想,你说体己话好歹挑个人少的时候,他虚握拳清咳了两嗓子,还一个劲儿冲着笪生眨眼睛。
笪生就是觉得逄吉人今儿言行处处透着怪异,盯着逄吉人扑闪个不停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以后大凡我外出,都不许在风口等我,我又不是没长腿,瞧瞧,被风给刮着了吧。”
逄吉人闭了闭眼,手指了指笪生身后,示意她给后看。
笪生才不吃这套,只问:“周老夫人情况如何?”
逄吉人就是不做声。
“说话呀,哑巴了,我今儿烦着呢,没心思跟你这打哑谜,吃饭。”笪生火大的不行,干脆折身去餐桌吃饭,再不想搭理他。
诶?
这个位子是她的耶,居然被人给占了。
笪生想哪个不长眼的,坐了本观主的位子,她倒要看看,笪生绕过那抹紫色衣角,偏头看过去,一袭紫裳的卫昔恰好看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笪生愕然,后背蹿起冰冷凉意,不由得结巴道:“你,你,没走?”
卫昔好整以暇看着她,眸光微凝,“看见本王很意外?”
能不意外么?
该死的逄吉人做什么不早说,也不对,逄吉人有说王爷等了她一下午,是她以为他没等到人走了。
“不,不是,就是有些意想不到罢了。”意想不到和意外貌似一个意思,说了等于没说。
“王爷还没用膳吧,不如留下一起。”笪生实在是没话找话,她只当他跟昨日一样会言辞拒绝,然后,毫不留情拂袖走掉,谁知,他竟说了两字:“也好。”
这是同意了?
他不是应该说‘不必’吗?怎么就成了‘也好’。
主人的位子被卫昔占了,笪生只得挨着卫昔下首坐了,逄吉人刚准备挨着笪生另一边坐,连翘一把扯了逄吉人袖子,将他扯了出去,顺带的将门给带上了。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还没问你,你拉我干嘛,我也没吃饭,饿着肚子呢。”逄吉人恼的很,昨天他二人共处一室很快演变成干~柴烈~火,他要是晚进去一点点那可就亲上了,今天又是二人独处,还指不定俩人又干出啥出格的事体来,不行,他得在一旁盯着才行。
逄吉人大力甩开连翘。
“你不能进去。”连翘闪身挡在逄吉人面前,阻了他去路。
这丫头也忒过分了。
逄吉人怒的很,“我陪师傅用膳,师傅没我陪着吃不下饭,我碍着谁了,不要以为你是王爷派来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不是我的菜,当心惹火我,我揍你啊!
连翘就是不让。
逄吉人掳了袖子,寒声道:“你给我让开。”
“不能进去。”连翘说。
“让不让开?”逄吉人伸手就要推连翘,背上突然就麻了一下,接着,腿脚也僵硬了,竟是迈不动腿脚。
逄吉人保持着伸手,抬脚,以金鸡独立的别扭姿势单脚站着,身后,是大统领陈觉的声音,“我真是不明白,观主怎会收你做她徒弟。”
逄吉人心想,要你管,多事。
“你怎么这点儿过来了?”看见陈觉,连翘心中一暖。
陈觉说:“玄天观也在我的辖内,我来当然是视察工作,对了,我听说王爷下午有来玄天观。”
连翘抬了抬下巴,说:“呶,在里面,观主刚回来,现下王爷和观主正在用膳,你别进去打扰。”
啥?我没听错吧,王爷留下用膳?
想起昨天的烧鹅掌,陈觉吞了口口水,说:“我不找他,我找你。”
“什么事,说吧。”连翘小脸腾的红了。
陈觉冲着连翘眨眨眼睛,眉毛一挑:“我好饿。”
“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吃的。”连翘拧身就待走,陈觉一把扯了她胳臂,“黑灯瞎火的,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陪你去。”
连翘没说话,应是同意了,两人脚步继而远去。
留下逄吉人孤零零单脚站在冷风里,不动也不能言语,他在心里喊:“大统领,别走,别走 ,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碰连翘姑娘,你倒是把我给放开呀,我也饿着肚子呢,这姿势太难受了。”逄吉人心里叫苦不迭。
雅舍里,笪生闷头吃饭,见他不动筷子,望着她若有所思,笪生下意识向旁侧挪了挪,卫昔眉头拧的愈发深了,他说:“刚刚为何叹气?你究竟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啊,我就是发发牢骚而已。”
好吧,不想回答,那么,他问别的。
“下午看见我为何绕道就走。”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也想不透,昨天她对他热情的很,今天怎么见着他反常的很。
“嗯,那边距离玄天观比较近。”
卫昔看她一眼,薄唇不愠不火道:“要说近,玄天观在西,含光门在东,你更应该走朱雀门才是。”
笪生故意跟他打马虎眼,脸上堆起明艳照人的笑,“是吗?难道我下午走的不是朱雀门?”
俊美脸庞始终保持着柔和笑意,“一年一度的祭祀盛典即将来临,往年都是由钦天监负责,今年父皇将这差事交给了你,你怎么打算的?”
他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这么快就知道了。
“往年怎么过,今年还怎么过。”笪生想,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你就别给我添堵了成么?
“那能一样么,你可是父皇亲封的玄天观主,今年的祭祀自是有别于往年,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着紧?”
有什么好着紧的,有用吗?
“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荐钦天监的宋监正,先听取他的看法,你再做决定不迟。”卫昔的话给笪生带来一线曙光,她的目光从他脸上迤逦而过,“可以吗?什么时候?”
“我尽快帮你约他。”
“好吧,到时候你告诉我约定见面的地点,我去找他谈就行。”笪生牵动唇角,心中对他不是不感激的。
“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王爷想我怎么样呢?”
“我要你帮我做一场法~事。”不用说,笪生都能想到他要为谁做法~事,胸口咚咚咚的跳动,仿有一把重锤在心房狠狠地敲了一记。
“给谁做?”
笪生这就是明知故问,可是她就是想问个明白。
卫昔毫不隐瞒,“我的王妃,掌上珠。”
心底黯然一顿,笪生目光怔忪地望着他,片刻,她迟疑道:“好吧。”
听说过自己给自己做法~事的吗?笪生觉得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了。
卫昔不明白笪生心中骤起的微澜,貌似松了口气,说:“两天后,就是王妃百日之期,具体事宜连翘会告诉你。”
原来她已经‘死’了快百日了么?
笪生颔首不语,眼中滑过一丝痛色,良久之后,终是长长一叹,回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