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恋人]黑色曼陀罗的誓言》Lia桑

25、被诅咒之花

　　第二十五章

　　“你叫什么名字？”
　　“泠。” 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甚至都忘了说姓氏。
　　“泠。” 那人尾音上扬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像是在细细品味一杯午后的英国红茶。
　　“是。” 自己的声音还有点发颤，但她依然笔直地站着。即使知道自己现在仿佛脆弱地仿佛风雨中的细杆，一折便会断，稚嫩的脸上却还有能称之为倔强的情绪。
　　“那么，泠，”他的唇边有微微的角度，但是直觉却告诉那笑容很危险。“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不知道。”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她僵硬却又果敢地直视着面前倚坐在石座上的男人，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我说是要把你杀掉的话，你会害怕吗？”
　　他依然是笑着的，那令人发寒的字眼十分自然地从他口中滑了出来。
　　泠一愣，作为不谙世事的孩子对这个不常听到的字眼并没有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恐惧。‘杀’这个字，对当时的她仅限于故事书中读到的片段：骑士切掉了龙的脑袋，坏皇后被押上了断头台——这种事情是她常识中所谓的死亡。
　　“杀掉···是要把头切掉吗？” 她忍不住这么问了出声。那人明显一怔，然后就蓦地笑出了声。
　　“哈哈，不，哈哈，不是那个意思。” 那张顽劣的笑脸突然欺近了一些，和撒旦一样的金眸清晰地倒映着她茫然的脸庞。“我说的是，把你的脖子用刀划开，然后放干血的死法。”
　　似乎想象到了那个画面，女孩的细眉微微皱了一下。不舒服地扭了下脖子，她抿嘴道：“很疼吗？”
　　“很疼哦，小丫头。明明痛苦的要死还无法失去意识，只能一直在自己血泊里试图挣扎。” 艾菲亚略带不屑的声线插了进来，似乎指望女孩会突然吓得瑟瑟发抖。
　　“你试过吗？” 泠转过头，眼中竟带了些好奇和惊愕。
　　“哦？”血色的樱唇勾起了一丝危险的弧度，不满地露出了藏在底下的獠牙。“明明只是个人类小丫头，口气倒是蛮嚣张的。我是没试过啊，那你要不要替我来试试？” 头顶忽地传来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惊得女孩缩了下肩膀。
　　“泠。”一直没有出声的厄迦斯却此时发了话，虽是叫着泠的名字双眼却瞟向了立在明处的女人。
　　“诶？”泠猛地又扭回了头，自然没有看见身后的艾菲亚脸色一变。
　　惹他生气了？泠看着厄迦斯已经没了笑容的脸心里不禁有些不安，谁知他只是打了个哈欠，似乎没什么兴致了的样子。“把守卫叫进来吧，该带她回去了。”
　　“···是。” 艾菲亚欲言又止地把疑问咽回了肚子里，她并不想继续惹她仰慕的这位大人有任何的不悦。
　　“对了，” 就这么沉默了大概半分钟，他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向前倾了一点，离她近到足以看清她眸底遮掩的恐惧。 “泠，把眼睛闭上。”
　　女孩当时也只得紧紧把眼皮挤起来，即使担心面前的人会突然心血来潮做出把折断她的脖子这一类的行动。
　　“这个，送给你。” 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变戏法般出现在他手里的一朵黑紫色的花朵，那漂亮的色泽比繁星所衬托的夜幕还要再更加蛊惑人心。“黑色的曼陀罗，是很适合你的花呢。“
　　花？她有些愣住地眨了眨眼，看了看似乎对她的反应十分感兴趣的男人，然后又看了看跟前的那朵花。
　　“等等，厄迦斯大人——” 艾菲亚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房间里，身后还有像幽灵一般尾随着的一个黑影。
　　“送她回去吧，帮她把这个放在盆栽里。” 似乎并没有在意旁人没说完的发言，厄迦斯笑得极其迷人，泠也只能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突如其来的‘礼物’。
　　“那，改日我们再见面，我的小鸟。” 洁白的手套牵起了她瘦小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接着他靠回了座位上，朝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的艾菲亚招了招手。
　　再次被拽住手腕，泠也来不及想她并不了解意思的那个奇怪礼节，脚步踉跄地跟在后边，一边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和艾菲亚耳语着什么的男人。危险又很奇怪的人·····她心里当时是这样评定着，注意力却很快地被前方的动静吸引了走。
　　“怎么了？” 她听见领着她的人冰冷的声音不由一颤，不过显然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哟，我刚把这小家伙抓回来——这本来是要送去孤儿院的。” 对面传来的声音相对粗犷了许多，她不由伸出脑袋探了探，走廊却阴暗得她的视力根本看不见什么。
　　“那种事情我们不是不管吗，送去孤儿院的逃走了又没什么关系。“
　　“对啊，我本来也懒得找啊，但是夏克公爵对这次的货太执着了，非要我们找回来。”视线里慢慢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样也穿着覆盖全身的黑斗篷，不过可以看见那人一只手臂里夹了一个小孩的身体，大概是晕死过去了，没有任何反抗地在空中随着大汉的动作晃来晃去。“不过机关被破坏了，这破铁门还得要一会才能修好。”
　　“哼，所以说人类的小鬼真是麻烦死了。” 自己身边的人冷笑了一声，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又紧了一些。
　　“哎？你那边也是逃跑的？最近的小孩也真是的。”
　　“这个不是。本来是应该去当祭品的，但是厄迦斯大人改了主意。” 不知为何，泠总感觉他冷冰冰的语气里还夹杂了一点怨恨的气味。“先行一步了。“ 说着便又走了起来。
　　泠在路过那个大汉的时候努力地瞧了几眼那个孩子，但是却只能勉强从体型和衣服上辨别出是个男孩，连脑瓜顶的头发颜色都没看清。
　　话说整个人刚刚提到了‘孤儿院‘？艾菲亚之前好像说过是变态贵族的孤儿院···变态指的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贵族不都应该是很有钱的好人吗？但是为什么那些孩子们要逃跑呢？脚步不由放慢了一点，却被忽然喝的中断了思考。
　　“别看那边！” 领着她的人狠狠叫道，吓得她像是抽陀螺一样把头拧了回来，却还是在走了几步路后没忍住又往身后望了一眼。
　　果然很在意。
　　意识忽地有些模糊了起来。她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怎么回事？总觉得面前忽明忽暗的。
　　——咚。
　　心脏抽动的声音。她只感觉自己忽地被甩到了地上，睁开眼看见却是科迪莉娅俯视着她的脸庞，胸前带血的蔷薇开得正旺。
　　“差不多到时间了。“
　　紫发的魔女这样低念着，手中燃烧着幽火的烛台往她身上轻轻一丢——

　　整栋房子里安静极了。
　　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逆卷修朦胧地眨了眨双眼，头顶金灿灿的水晶吊灯折射的彩色让人微微眩晕。
　　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他这样想着，几乎又要沉沉地陷入睡眠。身下的沙发虽是舒服，却还是不如二楼那个满是清香的房间。
　　然后他猛地想起了缺失的那个声音是什么——
　　她的心跳。
　　人类的，富有律动的心跳，完全听不见。
　　波斯猫般的碧眼露出了一丝惊惶。
　　下一秒他站在了熟悉的床前。
　　女孩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连他离开前被褥的皱褶都没有变过。
　　“喂。” 明知道她不会回答，他却忍不住叫了一声。“夏野泠。”
　　那是他第一次好好叫她的名字，女孩却还就是那么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
　　窗外枝桠上的乌鸦已经开始啼叫，狰狞的黑目透过冰凉的玻璃窗盯着一片死气的屋内。
　　“泠。” 声音逐渐变成了低喃，就像他平时唤她时的声音。
　　好像下一秒她会轻轻地睁开冰蓝的眼睛，用一向清冷的声线询问他有什么事。

　　但是没有。
　　没有流血，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仿佛死人一般。
　　不，准确来说，那确实已是一具尸体。
　　一具已然冰冷的，美艳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