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郁*德

41、第四十一章

　　“琴素给娘娘请安。”

　　“霜嫔给太子妃殿下请安。”

　　两个女子，一进门便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颜冰雪连忙离了座位，扶起两人，“在我这里，可没这些俗礼。”

　　程琴素也还罢了，仍然是那么明亮照人，倒是她身边的霜嫔，倒叫他好生注意。说起来，他这“太子妃”当得还真是不太称职，入宫这么久，居然还一次都没有召见这些名义上应该是他“丈夫”的小老婆、他应该与之“姐妹”相称的女人们，上次若不是程琴素主动觐见，他怕也是不会主动去招惹她们的，归根到底，还是心理上觉得尴尬，毕竟自己是男儿身，与一群女人走得太近，不自在倒还是其次，怕的是被这些女人觉察了身份，立时便是个死字。因此，虽然知道这些太子名媒正娶的女子，却基本都对不上号，着实是惭愧。

　　这霜嫔是个体型娇小的女子，一张圆圆的脸，略略有些丰盈，细细的眉，大大的眼睛，红红的嘴唇，虽然称不上十分好看，却也算得上讨喜。

　　三人分宾主坐下，锦凤上了茶。

　　程琴素抿嘴一笑，不等颜冰雪询问，便主动道：“娘娘所托之事，琴素幸不辱命。”

　　“琴素的才能，冰雪是知道的。”颜冰雪温和地道。转头望向霜嫔，“冰雪素来体弱，性子又是极为沉闷的，所以少见外人，进宫这么久，还没能召见各位姐妹，还望霜嫔娘娘不要见怪才是。”

　　“梦蝶不敢。”那花梦蝶见颜冰雪对程琴素很是和善，便立刻改了自己的称谓，倒还有些小聪明。

　　“今日拉着梦蝶前来拜见娘娘，主要还是因为她的父亲两日前刚刚就任了湖州都统，琴素虽然不才，但也知道兵权的重要性。”

　　颜冰雪微微一思索，立刻恍然大悟，前些时候和颜胜雪商量关于原湖州都统郑宏德告老还乡一事，曾经说到，最有可能接替这一职务的可能是临州参军花尽忠。事实证明，颜胜雪的分析一点也没有错，皇上的确把这部分兵权下放给了淳王，郑王虽然因为通商一事得到了皇上的赞赏，但在兵权的分配上皇上依然没有给予他机会。那临州参军花尽忠本是淳王麾下，两日前就任湖州都统，霜嫔花梦蝶正是他的女儿。

　　“说起来，我爹辖下有十多万士兵，若能成为太子助益，何事不成？只是我爹他多年跟随铮王，对铮王忠心耿耿，决不会听从我的劝告，我便是稍微对铮王有所微词，也会被大声喝斥。”程琴素继续道：“但花将军不同，他虽说归属于淳王麾下，但也不过是职责所在，若淳王想借他手中的兵力有所作为，却未必能如愿。”

　　也就是说花尽忠并不是坚定的淳王党，若花梦蝶从中周旋，也未必不能说动他倒戈。这也是程琴素带花梦蝶前来的原因，显然她已经成功地说服了花梦蝶。虽说天顺的水军作战能力远不如陆军，但五万水军，对比天顺所拥有士兵数量来说，也不算少了。

　　至于程昱，虽然程琴素目前站在太子一边，但颜冰雪也没有想过让程琴素去策反他。若他仅仅是凭女儿的几句话就倒向太子，那太子反而危险了。身为铮王麾下的大将军，掌握了铮王绝大部分的兵力，自然是因为铮王信得过他，笃定他绝不会背叛。颜冰雪虽然不了解铮王，却也相信他绝非平庸之辈，看人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程大将军本是忠义之士，让他背叛铮王，是绝不可能，琴素日后也绝不要试图令他们反目。”颜冰雪柔声道：“冰雪之所以结交琴素，是因为冰雪知道象琴素这样惊才绝艳的奇女子，是注定要一飞冲天的，依你的聪明和才智，完全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若只是做为别人手中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也未免太可惜了。”

　　“在遇到娘娘之前，琴素只恨自己生为女儿身，明明在行军布阵方面一点也不输于两个哥哥，却总是得不到爹爹的重视，但遇到娘娘之后，琴素才明白，身为女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变命运的勇气。”程琴素的语气显得慷慨激昂，目光中满是自信。

　　颜冰雪看在眼里，心底也不得不承认，自信的女人总是光彩夺目的。而这样的自信的女人也总是让人敬佩和羡慕的，就比如一旁的花梦蝶，她看向程琴素的目光便充满了敬畏，或许在她心中，程琴素的地位是远超自己的。她选择与程琴素合作，绝不是慑于自己太子妃的威严，完全是被程琴素的个人魅力所打动。

　　“不过，今天之所以带梦蝶过来，却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程琴素话音一转，眼睛却看向花梦蝶。

　　“琴素姐认为梦蝶平日用来消遣的小技能可能有些用处，才硬拉了人家过来。”花梦蝶闻言，笑得两眼弯弯。

　　颜冰雪看向程琴素，表现出不解的样子。

　　程琴素也是一笑，对花梦蝶示意，“梦蝶。”

　　“在遇到娘娘之前，琴素只恨自己生为女儿身，明明在行军布阵方面一点也不输于两个哥哥，却总是得不到爹爹的重视，但遇到娘娘之后，琴素才明白，身为女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改变命运的勇气。”花梦蝶张口说道：“梦蝶也好希望像琴素姐一样有勇气。”

　　颜冰雪盯视花梦蝶，果然吃了一惊，难怪程琴素要把花梦蝶带到她面前了。他一直都知道有些人能微妙微肖地模仿他人的声音，但这样的人会在端昭的妃嫔中出现还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方才，花梦蝶所说的前半段是重复程琴素的话，但每个声符，每个声调，甚至是每句话停顿时间，都与程琴素分毫不差。在这时代，能模仿别人说话的人，大多是行走江湖的杂耍艺人，而且他们更多的是模仿动物叫声、乐器的鸣奏声之类，能够只听一遍，就能将别人的声音完整的模仿下来的，那也是少之又少的。花梦蝶虽然是武将家的女儿，却也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不可能去接触那些市井艺人，拥有这样的技能倒真是有些不寻常了。

　　“娘娘想必已经明白了，梦蝶她能模仿她听过的声音。”程琴素话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颜冰雪立时就明白了，这种技能在普通人眼里不过是那些杂耍艺人取悦观众，用以谋生的手段，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是这种技能在有心人的眼里，如若运用得当，便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梦蝶怎么会这个？”颜冰雪适时的表现出惊讶和赞叹。

　　“小时侯，我娘死得早，爹爹又常年不在家，陪伴我的乳母又是个哑巴，周围也没有要好的伙伴，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我总是躲在下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偷听他们说话，然后模仿那些下人们的声音自己和自己说话，长时间下来，我发现自己只要是听过一遍的声音，马上就能够模仿得一模一样。”

　　花梦蝶简单道来，似乎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但颜冰雪和程琴素都从这简单的描述中明白她拥有一个怎样寂寞的童年。这些背负着各种使命进到宫里的女孩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悲伤的故事，送他们进宫的父母兄长，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又有多少是被迫、是无奈、是痛心的呢？
　　程琴素伸出手，握住花梦蝶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眼里的那种与命运抗争的决心更加坚定了。不管日后她们是不是也会为了利益而反目，至少这一刻她们是紧握在一起的。

　　“我明白了。”颜冰雪郑重地朝程琴素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琴素就告退了。”既然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程琴素便主动离开，她扯了扯花梦蝶的衣袖，花梦蝶便连忙跟着道：“梦蝶也告退了。”

　　眼看两人离去，锦凤了然地道：“程琴素今天来的目的……”

　　“表示忠诚不是吗？”颜冰雪淡然一笑，“至少，在太子登基之前，她是值得信任的。”

　　锦凤看向颜冰雪的表情却有些忧郁，这程琴素实在是太聪明了，现在不过是有求于少主，所以才放低了姿态，若有一天，她在这皇宫里势大，第一个要除去的便是少主。与聪明的女人合作，虽然不必事事躬亲，但危险的程度也更大。

　　“若程琴素不能策反程昱，那么程昱手中的兵力便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们费尽心思拉拢她，不是白费气力了么？”

　　“锦凤，千万不要小看了程琴素，论才智，她一点也不比胜雪逊色，拉拢她是绝对值得的。”颜冰雪目光微冷，“况且，她不需要令程昱背叛铮王，只要她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误导程昱那便已经足够了。”通常，来自最信任的人的无意间的误导才是最有效，也是最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