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一百零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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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血池的傅青壑心尖尖都在颤。上一秒还张着手臂忘形得意着吩咐巫人杀了傅坤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嘲讽的兴奋的大笑生硬扭曲起来，终于定格成僵惧。
“啊！”
上一刻，他的面色还带着癫狂，此时却都凝滞了。那双混浊的阴毒的眸子里，深深地翻涌着可悲又可笑的胆怯。
“傅阮怎么敢！他怎么敢！”
傅坤若是这样死了，不被钉住魂魄自己死去的血脉者，还有什么用！一切都废了！转换的血液也抵不过几年之后天道让他这身子去死！
傅阮站在血池边，手臂还握着那柄插在傅坤心口的匕首，这副情景刺在傅青壑瞳仁里，让他心跳骤然加快，他大吼大叫着，愤怒地快要失狂。
贴着石室脚下砖面的中年人梗红了脖子，死死盯着傅阮，目光仿佛在看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眼眼几乎要把她的背影抽皮扒筋。
他的长生血！他隐忍几十年的所有希望！
他根本没有看清血池的具体情形，远远的，他只看到傅阮冲了过去，一刃刺进傅坤心室。傅坤靠着血池壁满面的血，不见动静，巫人也被杀死，栽倒进血池里。
眸子因充血而通红的傅青壑顾不得周围环境，甚至顾不得脖子上被划了一刀的深刻伤痕，踉跄着，几乎是爬扑了过去。
从石室中央接近血池，他只差几步远的地方，傅阮僵站着的身子，仿若也失去了支撑，轰然倒地。
傅青壑顿了一瞬，更疯狂地大叫着朝傅阮扑过去。
但只是刚迈出两步，他的血液便猛然暴.动起来，心口绞痛着，男人弯着身子，忽然伸手往胸腔里掏去，那股狠劲任谁看了都毛骨悚然。
但他浑然不觉，只径直抓破了心口，甚至不耐地自己用匕首划破了心腔，那场面算得上可怖又恶心，他的心脏险些被他自己剖了出来，但这个男人，看着那心室上仿佛被虫子咬破的一线蛀洞，表情竟是十足的阴毒和恨意。
傅坤果然早死了。巫术败了。他遭到了反噬。
哈，那个东西，怎么就不乖乖按照他安排的时间去死！
该死的！
傅青壑转了视线，目露狰狞地去瞧在血池里已经失去气息的傅坤，那人面上笑着，生命停驻在那一刻。但傅青壑看来，怎么都是嘲笑和讥讽了。
不甘着，但心室里绞杀人的痛意骤然一提，咚的一声，他栽了下去。
……
没有人注意另一边的情形，石室这里，已然没有人清醒着了。
傅阮的眸子慢慢失焦，膝盖一弯，狠狠朝下面落去。
她的双膝撞在石室冰冷的地面上，撑着上身直立着，眸子阖住。手掌搭在腹部，一动不动地，仿佛没了气息。
系统颤着它的数据，也忍不住想要放声尖叫起来。但它与傅阮的联系也在慢慢疏落，它无力地感知到，与傅阮之间紧紧牵连着的某些东西……似乎将要散开了。
伴随着的，它作为绑定者，也变得极虚弱。
它甚至难以做到，在傅阮的意识里大叫出来。
但这个时候怎么能连挣扎都放弃！系统内在的巨大的数据流支撑着它飞速运转起来，它一边抗拒着来自系统内部的虚弱和数据暴乱，一边死死扣着与傅阮的联系，系统眼睁睁看着傅阮瞳色一点点变淡，愈加焦躁和绝望。
系统不似人类，但与傅阮久了，它能辨别出许多独属于人类的感官。它能断断续续地感知到傅阮识海里的诸多情绪。
浓烈的复杂的，像是悲伤，像是洒脱，像是惶恐，又像是不舍不甘，还有巨大的思念和痛苦，一重重疯狂叫嚣着，冲挤在傅阮脑海里。
傅阮的情形分明愈加不好了，仿佛仅仅是一瞬间，她整个人都凋落下去。从瞳孔到面色，再到机体里的运转，都忽然间变得错乱，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分析的结果迅速传入整个系统各处，那些冰冷的数字告诉它傅阮的现状。情况几乎是濒近毁灭了，傅阮的灵在这个世界被慢慢排斥、剥离。
这期间，那缕灵在被侵害，被撕扯，像是一个陷入了巨大浪漩的脆弱的木舟，被骇浪侵袭着，随时有可能被席卷掀飞，跌入更深处，被冲力拍撞，粉身碎骨。
系统咔咔作响着，运转的飞快，它拼命调动起所有积存着的信仰力，去护住傅阮的灵，抗受着来自小世界天道的玄力，忽而猛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刺耳的电流声。
傅阮的意识海里一阵震动。
半响，混沌里，系统听见一声虚弱的几乎听不见的低语。傅阮的身体没有动，唇瓣死死抿着。系统顿了一霎才辨析清楚，那是来自那个快要飞散的灵魂所发出的声音：“护住它。护住它啊！”
系统失了声。
它想起傅阮一直按在腹部没有离开的手，想起傅阮今日尤其注意保护自己的种种作为。
系统哽咽着，分出一部分力量来护住傅阮体内那个幼小的几乎尚未成形的生命，艰难而压抑地嘶吼出一句话来：“不要放弃啊阮阮，信仰值！我们还有信仰值！”
逆天改命的是傅坤的血脉，但自这个世界开启，天道之下，维持着傅阮灵体和身体契合的，是信仰值！信仰无形，但信仰之力受天道公证和认可！
从未有人用信仰值来续命，但作为被加诸无数圣灵信仰之力的存在，怎么都该受到这半分的庇佑！这是福祉，是天神之祀！
系统守着消逝的飞快的信仰值，眼里看着那代表信仰值的数据以让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变低，这些信仰值是否对傅阮有效尽是未知的，它只能记录和使用信仰值，但信仰值根本无法被捕捉到。
系统变异一般地以一串数据根本不会有的思想庆幸到：我是数据，我不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狂，我还能够计算思考！
系统没有计时，只盯着已经快用完殆尽的信仰值，监测到傅阮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阮阮！”
……
疼……从血液到身体，从识海到灵魂，四肢百骸，经络脉搏，肺脏肝腹……每一个精神碎片都在疼。铺天盖地的，将人完全湮没的巨浪深海一般无际的疼。
仿佛身体和灵魂被生生剥离，那种感觉，几乎将所有记忆思想全都闷闷撕扯，比上一世被野狼撕咬啃噬还让人绝望害怕。
傅阮几乎麻木地失了整个身体的感知。
混乱里，一声刺耳的尖长电音将她濒近崩溃的意识海镇压住了。
什么冰冷刻骨的东西死死压在她意识上，以那里为中心，一股温柔的沁人心脾的力量包裹了她。融融地护在她魂魄上。两股力量开始占据着她的身体开始僵持厮杀。
撕扯的力量和拉回的力量作用在她脆弱的魂体上，疼的快让人想要崩溃地放弃这一点生机。
但傅阮想起了什么，她想要去抬手摸摸腹部。
那里有一个她怎么也不能放弃的希望啊！不能……放弃。
系统精疲力尽了，它消耗了几乎所有力量，被极致透支的数据结构，内耗破损严重的几乎要强制死机才能保存濒近报废的主芯。
良久，它试探性去感知――傅阮的气息仍在！
系统睁大了眼睛，用最后一点微弱的能量去检测傅阮的情况。
世界之力的排斥和她周身的那股无形的东西沉寂下去。灵魂没有四散飞逸，□□外部完好，除了千疮百孔堪比被风暴席卷过的意识海，其余地方……平静地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已经结束。
但哪怕情况很糟……
傅阮没死！
活着！她活着！
阴暗狭窄的石室里，渐起一声喘息，极低极低的近乎融进四周静谧空气流动里，无意识的，她脆弱地像是已经斑驳碎出无数裂痕下一秒就要崩裂的玉瓷。
系统喜极而泣：“阮阮！”
傅阮似乎听到了那个声音。她唇齿艰难颤动着，由起初的意识麻木到极点的轻喃，到渐渐恢复的痛苦呻.吟，
强烈的灼人的情感呼啸而来，及至最后，女人哽咽着。蜷着身子喃喃低语，
“还在……孩子还在。”
……
已经是第二日的晨起了。
这一日内，昏昏沉沉地，不知道什么时刻，傅阮还醒过来一次。
连系统也以为她要昏迷许久，但她意识回笼过来那短短几瞬，清明地简直不像是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边缘的挣扎和绝望。
她睁开眼，道：“有办法吗？用剩下的所有的信仰力去换傅坤解除诅咒？让他的魂魄能入轮回？”
系统方缓过来还尚未兴奋叫出声来，便迅速被这句话的意思吓得虎躯一震。
但宿主的想法，它一直都干涉不了。傅阮的神情它太熟悉了，以至于它极恨自己这么明白地瞧了清楚：她是认真的。
沉默许久，系统压低了声音，半带了些不甘愿地道：“阮阮你知道的……有五分的信仰值都用在了护住你腹中胎儿上，若是没有剩下的信仰值……它可能活不过怀胎这八个月。”
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归因于傅阮先前所积攒的信仰值足够多，但在天道面前，这都是杯水车薪，昨夜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
对于逆天改命的存在，天道虎视眈眈的窥探着，傅阮若是想要活下去，就须得以更多的信仰力来和那团无形的力博弈。期限是无尽的。
在这种时候，用信仰力去帮傅坤解除诅咒……
不是系统寡情，它只是一团器械，生来没什么怜悯之心，它的原则只有一个，护住傅阮，维持自己的生机。
傅阮却似已预料到，面色平静地不像话，“谢谢你之前监督我去努力赚信仰值。”
“但信仰值还可以继续赚。我可以护着我的孩子。”
她的语调极坚定，但实在是惫累，傅阮动了动手指，颓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全然没有力气去抬胳膊触碰那个如今蜷缩在自己腹中的生命。
但即便这样，想起那个孩子，女子的面上还是不自觉地就柔和起来。
“系统，你知道的，我这一世是最后一世了，跟傅坤一样，死了就魂飞魄散了，我是再难跟这份业障牵扯上。但这个孩子……经过昨天，我有些怕。”
他是这个世上跟她血脉牵连的最紧的人了……
她实在怕，他因为自己的关系沾惹上什么因果。
帮傅坤也就是给自己一个安稳了。况且，傅坤那人……虽他也不一定留恋活着，但死在那样的情形之下，怎么瞧都令人有些堵心。
傅阮仰着面，眼睫阖上，一张面容完全符合劫后余生的虚软，但她无声无息地勾起唇来，倏忽就有了一点盎然的灵动。
系统听见，她道：“不能放任傅坤一身血气地做鬼去祸害别人啊。”
系统沉默下去，半响，它叹着气认命一般地息了自己与傅阮的交谈，转身匿了。
它得去算个数据来，让宿主好好看看，接下来的日子要赚多少信仰力才能偿还债务！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吃土吧少女#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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