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强[系统]》虽矣

8、第8章

　　也有可能这个女人是穿了什么新潮的衣服，他猜测道，但车子逐渐和对方接近，他渐渐发觉对方的没有被衣料包裹的肢体同样和白雾一样半透明，只不过比普通的雾气来的更加凝实……他看了又看，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禁不住为某个他不敢相信的猜测哆嗦了一下。

　　“小蕊，”他控制着没让他的嗓子颤抖，随口叫了一个名字，反正今天他的车上只坐了一个女人，“你看见坐在石凳上的那个女人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望了过去，然后很有趣似的，用一种绝对符合直男审美，但多数女人听了都会觉得恶心的声音娇笑起来：“讨厌啦，风少，哪里有女人啊？”

　　恰在此时，他们正在议论的主角就像听到了他们正在说的话题一样，转头看了过来。

　　她的脸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他们又一次对视了，惊恐让唐晓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呼吸急促，但她脸上的笑意又奇迹般令他平复下来。他看着那个女鬼，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然后他听到一声巨响。

　　那是他昏迷前所知道的一切东西。

　　“他被货车撞了，还有他车上的那个女人——哦，她运气挺好，居然自己打开车门爬出来了，只有一点骨折。男的就不那么幸运了，他受的伤很重，可能要死了。”莫非说，“你觉得是我的错吗？我吓到他了。”

　　再远的距离都无法阻拦现在的莫非的视线，更何况他们相隔并不远。

　　莫非当然看到了在和她的视线相对后，那个男人惊恐到呆滞的眼神，联系他和他身边那个女人说话的内容，很明显，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了。

　　要是他不傻愣愣地盯着她发愣，要躲开那辆货车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再过六分钟他就会生魂离体。】

　　系统的回答永远在点子上。

　　“他会死吗？”莫非问。

　　【这取决于你。】

　　又是这一套，莫非想，不过并没有多少抱怨的意思。

　　正如她自己认为的那样，她是个有责任心的人，更知恩图报。虽然不知道系统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但系统让她没有死去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它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对它相当容忍。

　　莫非懂得克制自己，而且丝毫不贪心。

　　高中时候她的班主任曾经很遗憾她在学习上的懈怠态度，她不是那种天生就不能通过读书读出个名堂的蠢人，更不是沉溺于毫无意义的青春期游戏和活动的叛逆少女，她具有极强的克制力和忍耐力，静得下心，在对某一科目毫无兴趣，还有些厌恶的时候，也能用一种惊人的毅力把课本上的东西全都记住，而且不是死记硬背，是理解性的记忆下来。

　　这种人只要肯努力，绝对能够进入世界范围的顶级学府。事实上顶级的学府申请条件其实没有人们想象的这么严苛，真正的拦路虎是那些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

　　如果申请奖学金，那么一个入校的名额有五十个满分一百可以考九十分以上的人竞争，如果不申请奖学金，只需要打败不到十个满分一百能考八十分甚至七十分左右的竞争者。到最后，前者录取的可能是能考九十九分的顶级牛人，后者录取的可能是七十一二的优等生——从七十多到几近满分，读过书的人都知道这二十多分的差距究竟有多不可逾越。

　　那个刚成为班主任没几年的老师为人很负责任，还专门和莫非谈过话，但莫非只是告诉对方她完全不打算出国读书，甚至没有考虑离开这个城市。

　　她不能离开，妈妈不会阻止她奋斗，但妈妈绝不会让她离开自己太长时间、太长距离，妈妈会跟着她去天涯海角。

　　世界上有一些人不断奋斗，渴望取得更高的成就，获得更高的地位，就一定会有一些人和他们完全相反，人生态度是钱权不重要，维持上一辈所取得的成就就好，没有更上一步的打算。

　　莫非是后者。

　　这两者具体来说没有优劣之分，毕竟前者八成是有大量牺牲的，别的不说，家庭八成就不太和谐，毕竟再亲密的关系也需要时间来维护，而他们的成就束缚了他们，让他们无法脱身；后者呢，虽然在事业上没什么贡献，但家庭和谐，美满幸福，也是很好的结局。

　　最糟糕的无疑是事业上一事无成，家庭里又一塌糊涂的人。这群人以自己更看重家庭为借口，掩饰自己的懒惰、懦弱和自私不说，还让那些真正对家庭上心，从而忽略了事业的人蒙羞。

　　莫非绝对不在此行列中，她尽心尽力地维护了她的小家：她时时刻刻都关注妈妈的身体，尽可能不离开妈妈太长时间，而且在外公外婆、舅舅舅妈面前体贴温顺，在表哥表姐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时候，也默默地忍受了，从不逞口舌之厉。

　　没有人是坏人。事实是，她做为一个和这个家庭毫无血缘关系，还身负先天性疾病的人，已经接受了来自陌生人的太多恩泽，一点小小的恶语是可以接受的。

　　在没有死亡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宽宏大量，但死亡之后，从前没有想通的、一些被她忽视的东西忽然浮现出来，她意识到她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如果我妈妈不救我，舅舅他们可以多买一套房子，他们原计划就是多买一套房子。”莫非对系统说，“二十多年前房子比白菜还便宜，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婴儿的心脏病手术的价格比现在还昂贵。算上物价膨胀，舅舅家可能因为我损失了好几百万，要是他们当年的眼光够好，损失的还不止几百万……他们居然还对我笑得出来。我遇见了好人。”

　　【你说的没错。】

　　系统难得赞同了她的话。

　　莫非只感觉到忧郁的窒息。

　　几百万。上千万。

　　这种程度的财产纷争足够闹得好几个家庭鸡犬不宁，泼辣和恶毒一点的人很有可能为此做出过激的举动，而她得到的只是不太真诚的笑脸。

　　妈妈和她的家人简直都是圣贤。

　　“所以我也是一个好人。”她又说，“妈妈一直教育我要做一个好人，尽管我不觉这很重要……但是我从小到大都接受了这么多的善意。他们要不是好人，我活不下去。我应该对别人好一点，我是说，如果不让他死掉，不会出什么问题吧？会不会扰乱……命运？”

　　【不会。命运没有扰乱一说。你干预命运，被干涉的命运会诞生新的支线，它具有很强的修正能力，一个普通人的生死还不足以扰乱它。】

　　这一瞬间里莫非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的生死会扰乱它吗？”

　　系统的回答没有丝毫凝滞，就像这个问题只是莫非问过的无数个普通问题中的一个那样。

　　【以你的标准来说，会。】

　　“为什么？”

　　【你是一个支点。你是诞生万物的“一”。你已经知道有生死轮回一说，所以你也能猜到你过去的身份不一般。你可以假设你现在这一生只是无数个轮回中的一部分，生和死不重要，状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情。】

　　莫非想起来了，临死之前，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