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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突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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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只是在言棉心里打了个转儿,面对老爸老妈,她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说了肯定会惹来老妈的大呼小叫和长达一小时滔滔不绝的念叨,教育她不能对长辈不礼貌,批评她去外面念书心都野了之类的。
言棉不想自己耳朵遭殃,于是努力心平气和地听完了老妈日常唠叨。
扔下发烫的手机,言棉很快就将发生在家乡的那些琐事暂时抛到脑后,继续投入到了自己日渐繁重的学业当中。她心里很清楚,继续留在帝都求学的日子已进入了倒计时,自己重生前,每年高考后,网上都有关于帝都顶尖学府在帝都增加招生名额、分数线比外省低几十分的新闻报道,网友们议论纷纷,大多对这样的地域性“特殊待遇”心怀不满。
直到她重生后,有了到帝都交换学习的机会,亲身经历后,言棉才明白这是教育资源分配不均所导致的。以前,她没这个机会,现在,言棉正抓紧时间,努力缩短自己与优秀教育资源培养出来的出色生源之间的差距。
在连续一个多礼拜给言棉发短信、打电话都没能得到及时反馈后,姜乐再度从国外某音乐基地跑路,仅在床头留下一张潦草的便签纸,上书:
请假十天,返家探亲,勿念。
下午最后一节课,老师给精英班(文科年级前30,理科年级前50)的同学们发下了最新的试题集,拿到一沓试卷,言棉早已习以为常,叠了叠塞进课桌抽屉,把先前没做完的黄冈密卷做完,自己订正完成后,又拿出新的试题集,翻开做了起来。
埋头做完一套题,言棉抬起头来,窗外暮色四合,亮着灯的教室里,只留下了几个平日学习刻苦的住校生。揉着僵硬酸痛的后脖子,言棉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了学校。
小区胡同口吃过晚饭的大爷穿着背心汗衫大裤衩,搬了马扎摇着蒲扇,兴致勃勃的捉对下棋,或是挤在好奇的人堆里盯着棋盘,时不时低声评点几句。
从敞开的门窗里飘出来的是熟悉的新闻联播开始的旋律,言棉闻了闻空气中飘着的饭菜香,脚底的步子也不由得紧了紧。
饿了。
上楼拿出钥匙拧开大门,一室漆黑。
转身拉开鞋柜,取出拖鞋,忽地,言棉淬不及防被一条手臂环上了腰肢,身体也向后落入一道宽厚的胸膛。
低下头,温热呼吸打在她耳畔,散落的发丝随着气息流动,徐徐擦过言棉肌肤。
痒。
“怎么不出声?”
咬着唇,言棉低垂的脑袋左右摇了摇。
背后那人轻笑着收紧手臂,低下头,在女孩儿乌黑发丝下露出的那一截雪白如天鹅的颈项上,落下一记轻轻的触碰,声音中也随即添了几分喑哑。
“也对,不必白费力气,反正……你就算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言棉扑哧一声乐了,转过身来,紧紧抱住他,心里忍不住吐槽,跟他在一起时间越长,就越了解这家伙男神面貌底下隐藏的某些恶趣味。
这是上哪儿学来的糟糕台词啊!
两人静静拥抱了会儿,直到书包从她肩头滑落,姜乐及时在书包砸到她脚背之前将之捞了过来,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皱眉道:“怎么比之前更重了?”视线瞟向她细瘦的肩头,他眉心锁得更紧了些。
“高三了嘛。”言棉笑眯了眼,享受男友在身边的种种便利,有人帮拎包,端茶倒水,甚至连路都不用走——直接被抱到了沙发上。
瞧着姜乐赤着脚在不算大的两居室里走来走去,暖黄的光线洒落他发梢、肩头,言棉唇畔温柔的笑意怎么都下不去。
忽然就觉得这间租来的屋子有了人气儿。
取出顺路买回来的饭菜,还热乎着,两人凑在茶几旁迅速对付了一顿,末了,泡上一壶普洱,提前过上了退休老干部的生活。
只有在言棉和兄弟们面前,姜乐才能毫无偶像包袱,此刻,他没个正形地歪在沙发里,一条手臂横搭在言棉身后,长手长脚的他将言棉整个包裹在个人领域内,完全无意识的动作,似乎恨不得将自己的气味熏染进她每一个细胞内。
“这次回来呆几天?”言棉主动询问。
姜乐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嗯……十天吧,本来我计划休息半个月,但估计他们不会放过我,啧。”
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日历,言棉悄悄在心中圈起了某个日期。
新专辑的事儿总算弄完了,剩下的就是宣发运营他们的工作,跟各大平台对接,安排好档期,做好全球同步发行的相应各阶段宣传工作,预热全球巡演之类的……怕言棉觉得无聊,姜乐只捡了些有趣的事儿说给她听,噙着笑听着听着,她渐渐倦意上涌,打着哈欠往后靠进了他臂弯。
姜乐觉察到胳膊上的重量,偏头一瞥,映入眼帘的便是言棉恬静天真的睡颜。
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小心控制身体各处肌肉,让她躺靠得更舒服一点,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拂开她面颊几根顽皮的发丝。
好可爱啊,怎么会有人这么可爱!
姜乐迷恋地屏息凝视着怀里的女孩儿,目光从她秀气的眉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往下,是随着呼吸微微翕合的唇瓣,宛若春天最娇柔的花朵,似乎稍稍用力就碰碎了。
巡睃的视线当然没漏掉她眼下的黑眼圈。
姜乐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声做口型:我媳妇儿当学霸可真不容易。
好好睡一觉吧。
小别胜那个新婚,这对情侣自然是如胶似漆,甜蜜蜜地珍惜起这从天父那儿偷来的短暂假期。正值一波寒流来袭,帝都气温骤降了十多度,大风刮了一宿,次日起来,地上铺了厚厚的金色杏叶,走在上面嘎吱嘎吱脆响。
秋天真的来了。
姜乐在听见言棉打了个喷嚏过后,不由分说,冲到附近的超市提了个小暖炉回来,把她用被子裹了,开着暖炉烘烤。言棉吸了吸鼻子,有些虚弱地笑着自嘲:“你这是烤豆皮裹菜心,再给我撒点儿盐和孜然,弄点辣椒粉,就可以出去练摊儿了。”
“谁让你穿那么单薄出门的?”姜乐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将按照她口述步骤熬的姜汤递过去,“喏,赶紧趁热喝。”
苦着脸接过碗,言棉搜肠刮肚地想辙儿,能最快让他转移注意力的法子是撒娇卖萌吗?虽然这是她超级不熟悉的业务范围,但是,咬牙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目光落在姜乐因忙碌挽起袖子的胳膊上,言棉暗忖,是抱左胳膊好还是右胳膊?声音要软一点,还是嗲一点好?
好,就决定抱右胳膊,把他拽得离姜汤远一点了!
就在言棉运了运气,准备贴上去软绵绵地抱住姜乐撒娇娇要抱抱举高高的时候,大门遽然被用力敲响。
两人同时僵住了身形。
找你的?姜乐挑眉。
言棉眼里满是疑惑,摇摇头:我不知道。
门外的人没太有耐心,边敲门边喊了起来:“棉棉,在家吗?我是妈妈……这都中午了还没起床?怎么变得这么懒了。棉棉,快给我开门!”
这一喊如平地惊雷,把客厅里的两个人吓了个手忙脚乱。
“怎么办!”言棉急的快哭了,拖着被子在客厅里蹦来蹦去收拾东西,“我妈怎么突然跑来了!她都没告诉我!”
姜乐边挠头边原地打转:“怎么办?我,我该跟她见个面吗?要怎么称呼,叫阿姨她会不会觉得我把她叫老了……”
“见什么面!”言棉压着嗓子,把男式拖鞋扔到他怀里,挣开被子,跳过去把他往卧室里拽,“你藏好了,千万别出声,别让我妈发现这屋里还有人!”
“啊?可是棉棉……你妈妈既然来帝都探望你,不可能不进屋,而且她估计得住下来,我躲在卧室里不管用啊。”姜乐连忙拉住她。
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大写的慌乱无措。
怎么办?
对视的两人,很快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卧室小阳台的那扇大窗户……
***
“咳咳……咳咳……妈,你怎么来了,”言棉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潮红,眼睛湿漉漉的,一边用力咳嗽,一边给言母倒了一杯热茶。
言母坐在沙发里,审视的视线不住打量着四周,面现不悦:“我以为你住在学校,怎么跑到校外租了个房子,钱是哪儿来的?”
对此,言棉早有准备,醒了醒鼻子,不慌不忙地告诉母亲,自己假期在报社实习打工,发了点儿工资,因为现在高三了,住学校里,高一高二的学生有些吵,没办法静下心来念书……“这个房子我只租到年后,住不了多长时间,”言棉扯了扯嘴角,垂下视线,盯着自己脚尖,“下个学期我就回去了。”
言母还不甘心,追问了半天月租金多少,平日水电费多少,恨不得事无巨细都了解清楚,又数落了半天女儿不知道赚钱的辛苦,铺张浪费,过不得苦日子云云。
心里藏了个大秘密,言棉也不顶嘴反驳,摆出乖巧懂事的模样,加上她重感冒,时不时爆出一阵剧烈的咳嗽,纸巾用个不停,看起来格外可怜,言母的气也渐渐消了,尤其是在听言棉细声细气解释这套房子的房东临时有事去外地,房子闲置半年,这才找租客来住到春节后,而且房租和押金都交了,若是现在退租,要扣押金扣房租,她愤愤不平地埋怨了几句,自知口头抱怨没什么用,也就换了话题。
这次她是特意瞒着女儿过来的。
早些时候她就动了这个心思,毕竟是自己精心栽培长大的女儿,离家千里娘牵挂,但先前家里和单位始终有各种牵绊,没办法成行。这回,她高级职称评定结果下来,压在心上数年的郁事总算块垒尽消,言母顿时生出了扬眉吐气的轻松感。
数年来,因为一直被科室其他人压了一头,没能升上去,她也只好埋头兢兢业业踏实工作,年假也不敢请,请一次假要和同事调班、换班,还得看那几个比自己先升上去的“领导”脸色……前脚得了准信儿升了高级职称,后脚请年假的条子就撂在了科室主任的桌上。
“这次我来呆几天,”言母休息了会儿,起身在屋子里转悠,言棉小心翼翼地引着老妈各处视察,言母推开小卧室的门,这间屋子摆了一整面墙的书柜和一张大书桌,又不临窗,比别的房间阴暗,她皱紧眉头批评道:“你这儿太逼仄了,这怎么能住人!”
言棉忙低声解释说这间屋子是拿来学习和放东西的,没窗户也就不临街,比较安静,平时自己都是睡主卧的。
勉强接受了女儿的说辞,言母脚跟一旋,走向了主卧。
霎时间,言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还好,屋里属于姜乐的行李箱被提前塞到了床底下,几件男士衣物也藏在衣柜深处,卫生间里姜乐常用的几件东西也一股脑用黑色不透明袋子装了藏在顶柜里。
只要老妈不把屋里翻个底朝天,应该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就在言棉拼命自我安慰,免得太过紧张脸上露出破绽的当口儿,言母边说边快步走向了小阳台:“这间屋子还凑合,朝南,窗户也大,比较透气……这还有个阳台啊,我看看。”
等一下,老妈请留步!
言棉阻止不及,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妈的背影,眼前一黑,顿觉大势已去,呜呼哀哉!
小阳台不过2平米面积,除了晾衣架和晾衣杆,一眼就到了头,阳台护栏外是一台老式空调的外箱,紧挨着转角墙面,经年未清理,布满了厚厚的尘垢。
略扫了几眼,窗户大敞的阳台上冷风直往人身上扑,言母记起女儿正感冒生病,忙退了几步,拉上门,将寒风挡在外面。
“你啊,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生病几天了?都吃了哪些药?不行,下午我陪你去趟医院,你现在可是高三,耽误不起,得尽快治好!”
“不用去医院,我休息休息就好了。”言棉边说边轻轻关上了主卧室的门,关门前,她不解地看了看小阳台,不是让他猫在阳台上躲一会儿再出来吗,这么大个活人,怎么突然消失了?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