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心的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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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底去东京找大师的时候，恰好大师有事脱不了身。昨晚及川老师再次打电话，让我今天去他的工作室学习。
果然到车站来接我的是义一…上次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联系我都忘了这个人了…现在，是恶梦的再次上演么！
“叶月~”和善的微笑展露在面前，义一挥着手走到我面前，“很久不见啦~”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永远不再见…可惜这只是痴人说梦啊~~~Q^Q心里默默的哭泣着，却还是弯腰行礼，“很久不见了。”
“呵呵~”我们一起向及川大师的工作室方向走去。“老师可是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让我到车站来接你呢。老师也说他一会儿就过来。”
这样啊…老师为了我打破平时的习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老师很看重你呢~”义一的语气和表情没有半分嫉妒，只是纯粹的陈述事实，“你真的不打算拜老师为师么？”
“不．．．能得到大师的指点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停顿一下整理下面想说的话，“我很喜欢插花，但是我认为我还有更重要更珍视的东西。”
“是么．．．”义一没有问我更重视的是什么，轻轻感叹一句便作罢。
更重要的东西．．．就连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更看重的是什么呢，家人？朋友？还是其他？我的心还没有方向，相信及川大师也看出来了吧。
当我们到达及川大师的工作室的时候，及川大师以及幸、凌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我刚才发邮件告诉他们我们就快到了。没想到大家都出来迎接呢～呵呵～”义一．．．你什么时候发的邮件，走在你身旁的我竟然全无所查orz该说你厉害还是什么呢…
走过去先行致敬，行90度大礼，“大师，好久不见。”
大师点点头，待我直起身就迫不及待的说：“叶月啊~上次有点意外的事情耽误了，今天我可是提前安排好的~不会有人来打扰啦~~”
看来大师还在为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啊~其实我完全不介意的。不过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所以还是不开口的好。
“叶月叶月~”是幸，那撒娇的语气比真正的女生还要自然…“你都不知道，这里都是男人，都没有人可以和我聊心事，你来了以后我就有好姐妹啦~”拜托，幸你也是男的好不好…虽说一眼看过去没人会否认你是女的…但是对于知道你真面目的我…心里还真是欲哭无泪啊~
“好了~都进去吧，在外面像什么样子。”大师的话及时解救了尴尬的我，我们一行五人向室内走去。
跪坐在矮桌前，恭敬的看着对面的大师。
当我们走进室内的时候，大师说有话单独和我谈，凌为我们找了一间环境清幽处于角落的和室。这里似乎是与世隔绝的，听不到一点外界的杂音。
和室的门没有拉严，从缝隙里可以窥见庭院里到处是初冬枯叶落花的情景。萧瑟之意不言而喻，却也有一种孤高清幽的傲世之感。
“叶月，我之所以不收你为徒，和你的艺术美感、悟性、插花手法没有太大的关系。”及川大师一脸认真，连平时脸上的柔和线条都消失不见了。“日式插花要旨在于奉献、耐性、精力、专注和智慧。”大师停下闭眼思考，再睁开眼时，眼里满是严厉：“你知道它们都代表什么么？”
只要是接触插花的人都会被告知的插花的精髓，我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日式插花在于奉献、耐性、精力、专注和智慧：奉献，有如大自然界将花和树最美的一面无私地献给人类；耐性，把一枝一花放在最适当的地方，需要宁静的心；精力，收集花材处理枝、茎、叶均需要充沛的精神；专注，要抛开繁琐，才能真正创造完美的作品，所谓精神所至，金石为开；智慧，自我训练到花、人成为一体，达到纯静的程度。
一字一句得背出来给大师听，这是插花者必须了解的知识。
“不对。”大师的话使我震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大师否定它？
“插花的精华不是死记硬背就可以掌握的。”大师的眼神变得渺茫，仿佛无所依靠，“心之所向。在寂静无人的时候静静聆听心灵的呼唤，那才是最真最纯的专注。所谓抛开繁琐，并不是心里空无一物，而是心无杂念，只是为了自己的心来创作。博爱只是大众式的说法，并不适合资深的插花艺术。作品反映创作者的内心愿望，悲伤、开怀、爱情、憎恨、勇敢．．．一切的真挚感情都会引起别人的共鸣，但是不需要迷茫。”
迷茫…是说我现在的状态么…
“你上次的作品让我看了很有共鸣感。”及川大师这时有一丝的赞赏，但是语气马上变得严厉：“但是引起我共鸣感的地方让我想起了我的迷茫时期。”
大师他，也有迷茫没有方向的时候么？
“那也是我年轻的时候了．．．”大师的神情好似要讲一个很久远又不愿启齿的故事．．．“我的本家是古典插花的世家，虽说我是次男不用继承家业，但是父亲还是很严格的从小就训练我插花技术。那个时候真是一种痛苦啊…”大师的眼神仿佛回到遥远的过去…然后又自嘲的一笑，“那时候我根本就不好好学，觉得插花不过是束缚人思想的陈旧玩意儿。直到我遇见了我现在的夫人。她那个时候是来我们家学习插花的众多小姐中的一个。她的技术是最差的，可是却让我感觉温暖。幸好我们这段姻缘还算是门当户对，没有遭到阻碍。”大师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和室里，“她和我说‘为什么要拘泥于形式，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做出来不就好了么。’我顿时恍然大悟，和父亲大吵一架然后离开本家开始自己闯荡。我的夫人也就跟着我四处吃苦，可是我们很幸福．．．直到现在，我们的孩子也要结婚了。”
幸福啊…可是我并不觉得我不幸啊？大师究竟想对我传达什么？
“你在迷茫什么？你在追求什么？你的人与人想表达什么？”
震撼！三个问句让我哑口无言。
“你很幸福，但是你的心却没有方向。因为你不知道你想追求什么。”
“你的人与人表达出了那种微妙的牵连，却也表达了你的迷惑。你疑惑人与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确实，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中间地带。常常迷惑在那加与减的人类联系中，所以我选择忽视那个感觉。
“你现在对感情和未来还很迷茫。”大师看我沉思的样子，为我指点一条大路，点上一盏明灯。“你还小，很多事情看不透澈就会刻意去无视。但是事实不会因为你的无视就消失，你要用心去看，理解每个人的感情，看清你自己的心。”
“可是我对家人没有迷惑。”我爱他们，这是发自内心的感觉。
“叶月，你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只有家人构成。你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对你来说是什么？你能很好的定位么？”大师站起来，低头看着我：“你现在的阅历还浅。等你真正了解这种关系的时候我就正式收你入门吧。到时候我可不会让你拒绝的~”大师哈哈笑几声，走到门口，一下子拉开和室门，让冬日的暖阳和寒冷的空气一起涌入室内，“就像现在，即使是寒冷中也能照亮内心的光。”回头看我，背光的大师只能看到发光的轮廓。“时间也不早了，凌也准备好午饭了吧，一起去吃吧。下午你可以看看他们三个制作插花的过程。但是在你清醒之前我可不会让你做盆插。做一些基础的工作也是训练的一种方式。”
点点头，随大师一起走出这与世隔绝的房间，重温外界的鸟语花香。但是环境是变了，可是内心的巨大冲击却真实地提醒我刚才大师的话。
“现在不用考虑太多。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大师恢复那张和蔼可亲的笑容，“今天你就先尝尝凌的手艺。我听你母亲说你很擅长做饭啊～下次你来就给我们露一手吧。哈哈哈．．．”
扬长而去去留下笑声。看着实在像是不拘小节的人，可是实际上却坚持自己的原则，是个细心的人。瞬间转变的话题也让我反应不过来呢。但就是这样粗中有细的人才配称为一代大师吧。暗自笑笑，追随大师的脚步而去。
“叶月，午饭怎么样？”在下午观看了大师弟子们的插花作品后，忽然觉得插花是一门可深可浅的艺术表达。大师笑着说我果然有悟性，但是被保护的太好，所以不曾打开心眼。结束了一天的修业，大师吩咐义一送我回家。
“凌的手艺很好~”没想要一脸凶相的凌意外的是手工艺、家政方面的高手。
“呵呵~虽说他长的很恶，但是心灵却很柔软。别看他和幸总是吵闹动手，但是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是么？”也许这又是一个相当冗长的故事，可是我很想知道两个个性截然不同的人怎样相处了这么多年。
义一笑笑，比平时更上扬了嘴角，好像回忆到了美好的过去。“等下次有机会的话告诉你。”
义一，你这明摆着是吊人胃口嘛！不厚道！不满的努努嘴，改变话题：“义一，今天大师和我说我搞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你们都能理解么？”
“怎么可能。你都说那是很复杂的关系了，所以没人会理解的透彻。你需要体会的是自己。”
“自己？”我怎么体会自己？自己有什么好理解的．．．
“其实人最看不透的就是自己。因为看不透自己所以走很多弯路，导致很多错误。但是也没人能看透自己。可是我知道我追求的是什么，周遭人对自己的好恶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叶月，你欠缺的还是这个吧。”
我追求的是什么．．．周遭人对我的感情．．．这也是很朦胧的说法啊。
“你真的很像年轻时候的加藤师姐。”义一陷入遥远的回忆，“加藤师姐年轻的时候不听师傅劝，做了不少错事儿呢。”
加藤小姐，及川大师的第一弟子啊～肯定是备受大师宠爱。
“可是现在的你又和师姐不同，你更勇敢。加藤师姐终于了悟他的错误之后，作品竟然在业界大受好评。”惨淡的笑容浮现在义一的脸上，“可是那些作品中有淡淡的哀愁呢．．．”
义一，你一定很喜欢那位师姐吧。
“不过生活就是要向前看，所以师姐决定自己去打拼，现在他也在国外小有成就了。”义一，你总是会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感情，在别人还来不及察觉的时候就恢复无所谓的表情，这样的你，心中的方向是什么？压抑自己的感情，不会有迷茫的时候么？
担心的看看义一，他却不要紧的摆摆手。
“别为我担心，我比谁都知道要如何调剂的生活。”
…………让我们成为你生活的调剂品么orz我真不该为你担心…
“你还是好好想想你的感情吧。”
我的感情，我心的方向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心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