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遗忘》养乐多

2、心脏

　　[你不愿出来，我只能站在原地。难道我们真的注定要停滞一生吗？走吧，如果必须停滞，那个人应该只是我。于是，我背过身，忘记那句：请你不要走。]

　　我选择用一生凝视你的步伐。
　　“念念让我陪她去游乐园，你送小筠回家吧，恩？”
　　韩韶看到羽眼中的不安却又强颜欢笑，就是这样的温柔注定了他的心无法自由。永远。韩韶告诉自己要微笑，这是他一直以来的骄傲，无论他遇到什么，他总是笑着。
　　“羽说你和她说过话。还没听到过你说话，那帮家伙还在打赌你到底是不是聋哑人。你会说话吧？我们学校，应该也不收聋哑人。”
　　“嗯。那……我现在要说让你讨厌我的话了，你，要听吗？”
　　“……”是那晚的事吗？那晚，韩韶拎住林墨等摄影社的一瓢人讨论去野外露营拍照的事，突然觉得心一阵揪疼。右手紧紧按住左胸，抓着桌脚，痛苦地蹲了下去。
　　“韩大少，你大少爷心脏又不行啦？喂！你别吓我呀！”
　　“就是呀！韩大少，你怎么啦？”
　　“呵……”韩韶无力地抬眼，回了一个虚脱的笑容：“我没事……小黑，我担心羽。”
　　“恩，我知道。我陪你去找她。”
　　韩韶和林墨找遍了整个学校，最后，韩韶望向天台。有种直觉告诉他羽就在天台上，一定！
　　在那条经常行走的路上，韩韶看到了女孩眼中千年万年的悲哀。微笑，是韩韶唯一能给的安慰。在匆匆逃亡似地经过女孩身边时，他注意到了，女孩想要抓住他，却最终无力地在划过他的衣袖时便垂下的右手
　　韩韶知道这个动作宣告了一切，已经结束了，早已注定的结局。
　　她，都知道了……

　　5年前，刚考入高中的韩韶、林墨和羽，以及羽的双胞胎姐姐灵，被分在同班。
　　刚进高中的高中生头一件能想到的事决不是三年后的“高考”，而是自己的恋爱史上先画下一笔。于是，男孩们铆足了劲四处扫描美女，女生也偷偷交流着有关于“帅哥”的情报。
　　无疑，个性温柔、成绩优秀、又长得高大的韩韶成了众色女们虎视眈眈下的猎物。而温柔的羽，以及她帅气中性的双胞胎姐姐灵也成了众男生们梦中相遇的最佳人选。
　　韩韶的温柔就在于他从来不会当面伤任何一个色女的心，最佳证明就是当林墨这个死党已换了几任女友之后，他仍孤身一人，给所有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们一个灿烂的微笑。
　　“韩大少，每个人都以为你大少爷是好人，靠！要不是你自知心脏有病，早晚会挂，我就不信身在花丛中，你会不多采几朵！切~居然还有人说大爷我狐假虎威，摆脱~我人气很旺的好伐？！”
　　林墨有时真的很伤心。人家爸妈夺回取名字，“韩韶”——“韩少”，长着就一幅王子样，加上体弱多病，众人捧之。哪像他老爸，因为喜欢书法，就随便在出生表格上填了“林墨”，还他长得像炭一样，大家都叫他“小黑”，活该被人当跟班！
　　韩韶在前头推着自行车回头给了林墨一个很欠扁的微笑。一个帅气的翻身，自顾自地骑着车往前狂飙。
　　“喂！死小子，你别……”林墨的咆哮还没达到高潮，便被眼前巨大的响声怔在了原地，瞬间惊呆了。
　　灵像个巨人般耸立在倒在地上的韩韶和他那辆已变形的山地车前：“喂！你小子别老到处拈花惹草的好伐？别看羽柔弱好欺负，你要敢始乱终弃试试！”
　　“始乱终弃？”韩韶揉着嗡嗡作响的脑袋，无奈地看着眼前做了近十年朋友的“假小子”。
　　“呀！疯婆子！韩大少什么时候和羽在一起过啦？你脑子有病吧？”林墨终于从怔愣中清醒。
　　“没在一起？靠，都睡一起了，还没在一起？！”
　　“靠，个死女人！人家幼儿园小朋友生病一起住院，晚上怕鬼抱在一起不小心睡着了，就叫睡过啦？你脑子什么做的啊？”
　　“那也是‘在一起’，懂伐？总之，羽自己承认喜欢你了，除非你讨厌羽？”
　　闻言，林墨也好奇地转头看着韩韶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解决他一直以来的疑惑。
　　“……是很喜欢。”如果说有个小女孩和自己患有一样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从小便一起在医院里长大，更何况小女孩温柔善良又漂亮，应该没有人能找出不喜欢的理由，应该……是很喜欢的吧，16岁的韩韶这样肯定地告诉自己。
　　“那不就得了，我观察了你们十年，相信我，你们是天生一对！”
　　“疯婆子！你别再发疯了！白痴！”
　　“娘娘呛！你说什么？！”
　　……
　　韩韶觉得有这两个人在身边，每天都要吃止痛药才能保住自己的脑袋，他的心脏已经不堪一击了，再也不想摧残自己的大脑了。
　　“韶，我姐又在和林墨吵什么啊？”刚和朋友挥手再见的羽跑到韩韶跟前，瞄了一眼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呵呵，没什么……”突然韩韶觉得心脏疼得天旋地转，全身无力。只能随着惯性前行。
　　“哦……喂！韶，你别走那么快。等等他们，咦？韶！！！”
　　“韩韶！！！”
　　“姐！！！”
　　“疯婆子！！！韩韶！！！”
　　“韶……”
　　一切就是5秒的时间。5秒的时间，灵推开了因心脏疼痛而半跪趴在地上的韩韶。5秒的时间，灵就在韩韶的眼前被车撞飞倒地，血从嘴里，鼻子里，耳里，后脑勺，流了出来。5秒的时间，韩韶终因疼痛得呼吸困难也倒了下来。
　　一切都仅仅是因为这5秒，所有的一切都背离了它们原有的轨道。
　　当韩韶再次醒来，看到的就是身着病人服的羽及其家人在病床前沉重的表情。他知道灵走了。那个像来很闹的“假小子”扔下所有的人，再也会不来了。没来由的又是一阵痛，他下意识地望向羽。
　　“韶，对不起，是我姐的心脏……和我的心脏……”
　　原来……原来这颗心已经不是我的了，是……灵的，是和羽共享着相同心跳频率的、相联的心脏。那一刻，韩韶突然什么感觉，无法继续思考，很闷很闷的一种感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等着他。可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一年后，羽的父母又执意生了念念。他们告诉羽他们家一直都是两姐妹，只是现在羽成了姐姐。
　　直到有一天，韩韶隔着马路，看着羽吃力地靠在校门的栏杆上困难地呼吸，心也开始一阵阵抽疼。当他终于明白医生那句“两颗相联的心，在同一时间跳跃着相同的频率”的真正涵义后，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跪地痛哭。

　　“那天，就是你撞见我的那天，是我把学姐弄哭的。是我害她的心脏病复发的。我，让你讨厌了吧？”
　　那天，果然在天台找到了捂着心脏倒在地上的羽。早已泪流满面的她在看到韩韶的那一刻，便微笑着倒在了韩韶的怀里。“韶……我……都告诉小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韩韶抱着羽的双手紧了紧。“没事的，没事的。”
　　“我告诉她……告诉她，你的心脏和我的是相联的。我告诉她我痛，你也会痛。因为，是姐姐，是姐姐的心脏把你紧紧地锁在了我的身边……”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羽。不是这样的……”
　　……
　　“咦？你们还没结束啊？”林墨气喘嘘嘘地用手比划着对不起的手势。“小筠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像丢了魂似的站在楼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