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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凯特琳·格林 ...

  •   10.凯特琳·格林
      “凯特琳女士,感谢您亲自来这里接我。”亚伯拉罕学院区的停机坪上,凯特琳身着一套高级定制的红色西装,踩着黑色的高跟鞋,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查理·亚伯拉罕跟在她的身后。
      “不客气,我来接你是有代价的。”凯特琳领着查理穿过停机坪的外来人员登记点,拿出一张有着象征亚伯拉罕学院的烫银卡片在工作人员的面前晃了一下,就毫无阻碍的通过了登记点,没有浪费一点时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我懂。那么,代价是什么?”查理问道,凯特琳发现在他听见代价这个词的时候语气和神态没有一丝的波动,嘴角依旧挂着敷衍和僵硬的微笑,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还在门口挂上了生人勿近的牌子。
      “我邀请你进入我们班,跳过新兵训练,直接进入安蒙尔校区六班。”凯特琳走出停机坪大厅的大门,然后停在了台阶旁。
      “为什么是我?”他的情绪还是没有波动,至少凯特琳看起来是这样的。
      想问我亚伯拉罕学院的规则吗?凯特琳有些无奈,如果是平常她遇见这样的学生一定会觉得他是傲慢,不想跟自己说话,但这查理……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对一切都不再关心,但却又对一切都很好奇。
      “因为亚伯拉罕学院的各个学区,学区的各个班都存在竞争,而我们班在安蒙尔校区甚至整个亚伯拉罕学院的格斗项目都名列前茅,不过我们的模拟攻略名次一直在中下徘徊,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模拟攻略能够撑起大局的人。”凯特琳不想绕弯子,看查理的样子,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遮遮掩掩的不如直接了当。
      “为什么是我?”查理的表情终于变了,抱着圣经的手松了一些,但问题依旧不变,凯特琳一下子竟然没办法确定查理到底是有兴趣了还是在挣扎。
      “因为,你是这十多年来唯一一个模拟攻略得到满分的人,每个班主任只有一个直接从新生里面调人的名额,我自然会选择最好的。”凯特琳说完,又开始向前走,查理跟在身后,淡紫色的伯顿力场笼罩在亚伯拉罕区的上空,像是水面一样波动,把茫茫星海和危险隔在外面,把鼎沸的人声和眺望母星的目光挡在里面。
      “四十二分,满分四十五分。”
      “是我给你扣了三分,我想你知道是为什么。有什么不满要向我倾诉吗?”
      “没有,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扣分。”查理一脸平静的看着凯特琳,让凯特琳有些愕然。
      没有?没有不满?怎么可能?明明到手的满分就因为一个女人没了,你怎么会一点怨言都没有?
      “没有?”
      “因为我也觉得我没资格的到满分,要不是我指挥不当,他们根本不会有机会自毁俯冲,就不会死那么多人。”疲惫,失落和自责,凯特琳听出了许多东西,它们藏在他对什么漠不关心的语气里,现在争先恐后的想钻出来。
      死那么多人?凯特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查理说的是拉斐尔的舰队,看向查理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太仁慈了,不过这不是我扣你分的原因,扣你分的原因是因为你不懂取舍。”凯特琳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的取舍,我懂得取舍,而且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查理说道,但凯特琳听到之后突然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一个可以说死了,也可以说没有死的人,他们俩有一样的姓氏,一样的仁慈。
      “你懂吗?用指挥官的命去换区区四个毗湿奴级舰队的生存?我实在看不出你的取舍哪里正确,这是在是一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在我看来,一个优秀点指挥官比一只军队都重要。”
      “凯特琳老师,你该想到的不应该是用指挥官的命换了士兵的命,而是用一个人的命换了成千上万的人的命!”查理笑了,凯特琳第一次看见他笑出声,虽然是冷笑“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指挥不当扣的分,看样子只是因为理念不同啊。”
      “不错,的确是理念不同,杀敌对于我们来说是荣誉,对于你来说是失误;我们战斗是为了胜利,而对你来说呢?是为了向别人展示你的仁慈?让别人被你感动?得了吧,所有的人手上抖沾满了鲜血,或是你亲自动手,或是你间接动手,你想当圣人?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仁慈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但力量可以,残酷可以!”
      凯特琳说完,本以为查理会反驳她,但当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和他们理念完全不同的男孩呆呆的站在原地,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
      “所以仁慈是错的吗?”他抬起头,眼圈泛红,眼眶里有着盈盈水汽,
      “不是仁慈的问题,问题是你太仁慈,仁慈的过了头。”凯特琳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过来理了理查理的头发,冲着他笑了笑。
      “仁慈只是好听的说法是吗?”查理摆了摆头,凯特琳只好把手抽回去,然后她从查理的眼中看见了迷茫和挣扎。
      “的确是这样,它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凯特琳点点头,不知道查理为什么要把真相揭开,有时候委婉的说法会让人更好接受。
      “那么难听的说法是什么呢?”
      “你太过懦弱。”凯特琳沉声说到,“你原来在莱顿学院的老师也说你太过仁慈,不光是对自己人,甚至对敌人都过于仁慈了,这跟你妈妈劳拉女士一点都不像,她……”
      他们真的不一样吗凯特琳?真的不一样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她过去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他们真的不一样吗?
      “不要提她,我永远不会像她。”查理说到,平静的脸庞沉寂的可怕,瞳孔中死寂的没有一丝光芒,但也没有一丝憎恨。
      “如你所愿。查理,你必须要狠下心来,没有敌人会怜悯你,也没有敌人会感谢你的仁慈,他们只会感谢你的懦弱。”
      “那就让他们感谢。”查理看着天空中的紫色屏障,喃喃自语。
      “别这样,你必须坚强,这样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不要像你的……”凯特琳愣了一下,查理也愣了一下。
      “不要像谁?我的什么?凯特琳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查理说到,但凯特琳不准备回答。
      “没什么,陈年旧事……你不应该知道,不应该现在知道,不应该是我让你知的气息道。”凯特琳领着查理穿过街区,喧嚣扑面而来,涌动的人群在各个街口相遇、分散,像是每个人的命运在长河中交织分离,遇见失去,每到一个拐角就会失去一些人,遇见一些人,有人陪你的路长,近乎一生;有人陪你的路短,匆匆一眼,不过到最后永远是孤身一人。
      “那谁才是应该告诉我的人?”查理拿过凯特琳手上的行李,迷茫的看着人流,像是失去了方向。
      “你妈妈,她才是应该告诉你真相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妈妈,但她也有苦衷。”
      “我不讨厌她,我恨她。”查理跟着凯特琳走在人流相对稀疏的街中心,令人眼花缭乱的广告和店名闪烁,让凯特琳的脑袋生疼。
      “为什么?她究竟怎么了?”凯特琳看着查理的眼睛,没有憎恨,他早已经不恨她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他太过仁慈了,绝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没什么,这件事也不是老师应该知道的,而且我也不想说。”凯特琳刚刚放在查理肩膀上的手被他一下子扫了下来,气氛变得很尴尬。
      “但你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以为她费尽心思的坐上了联邦秘书总长的位置,手握军政两大权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你,她失去了一个她最爱的人,怎么可能还想失去你。”凯特琳不假思索的破口而出,但话音刚落她就发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失去了谁?我父亲吗?那是她活该,她杀了那么多人,她活该失去一切!”查理吼了出来,街上的人纷纷向着他们看过来,凯特琳愣住了,查理对劳拉的愤怒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她不知道,若不是查理还在为上一次接受劳拉的帮助而有些动摇,还在因劳拉是他的母亲而纠结,还在为卡特琳娜死前的话语而挣扎,愤怒绝不止着一点点,总有一天凯特琳会明白,不光是陌生人可以发展到不共戴天,亲人也可以。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先回学院。”看着眼泪慢慢的从查理的脸上流下,凯特琳连忙终止了这个话题。
      “凯特琳老师,你说,仁慈保护不了你想保护的人,但力量可以,残酷可以……真的是这样吗”查理咽了一口气,然后哽咽道。
      “是这样,弱肉强食这是法则,不光是人类的法则,更是自然的法则,是这片宇宙的法则。”凯特琳不明白查理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她还是照实回答。
      “那你能帮我吗?帮我变得不再软弱,帮我变得可以保护我最爱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查理紧紧攥住拳头,指甲陷进血肉,泪水被挤出眼眶,然后他用力的把最后六个字吐出来,像一颗铅球一样重重的砸在凯特琳的心上,愧疚和亏欠一下子涌上心头,回忆从她深埋在心底的盒子里逃出来,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样充满绝望,等到愧疚充满凯特琳的身体,盒子空了“帮我变得残忍……”
      凯特琳!他走了!他走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软弱,是我放过的人杀了他!
      谁!哭喊声在凯特琳的脑海响起,像是尘封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在大脑里横冲直撞,凯特琳蹲下身子,用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双眼瞪得像快要裂开的气泡,嘴里呼唤着呼唤不出的名字,一切慢慢的变得虚幻,连查理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只剩下哀嚎。
      凯特琳,帮帮我!我不要再这样软弱!我要复仇!我不管我会变成什么样!我要他们复出代价!
      凯特琳,帮我,帮我变得不再软弱,让我有能力复仇!有必要的话……帮我变的残忍!
      谢谢你,凯特琳,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接下来的路要我自己走,我已经脏了,为了这些东西,我脏了我的每一寸肌肤,现在,是我复仇的时候了,是我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会失去什么!伯顿已经死了!我已经失去了所有东西!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我和他们早该一起下地狱了!
      “不要,不要,不要!”凯特琳突然醒了,在亚伯拉罕学院的医务室里醒来,查理站在床边,看见凯特琳醒来,他眼中的担心慢慢褪去,变回淡漠。
      “查理,你决定好了吗?”凯特琳醒来,看见查理,没有一丝迟疑,直接问道,不管梦境里的言语,不管自己的感受,因为她必须这样做。
      “我曾经不知道我能够有力量去保护我爱的人和我想保护的人,为此我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现在我知道我有能力去保护,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变得强大呢?我不想再有人因我而死,我希望我自己有能力……”
      “好,我帮你。”凯特琳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看,凯特琳,现在他们不是一样了吗?一摸一样,只是目标不同,不过你真的不会让他们变得真正的相同吗?
      “那我先走了,您先休息吧。”听着查理说完,脚步声离开,凯特琳突然变得很困,很想睡觉,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但却发现只是徒劳。
      “我究竟是怎么了?”凯特琳摸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准备按下床边的按钮叫一个医生过来看看,却猛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军营里,一个铁盒子里,白色的金属墙壁,灰色的密码门,透明的玻璃外卷起飞扬的灰尘,盖在周围的铁盒子上,给天穹铺上一层雾蒙蒙的面纱,凯特琳走下来,打开床旁边的衣柜,一套套整洁的军服挂在里面,在军服的下方,一把狙击步枪静静的躺在里面,似曾相识的场景。
      凯特琳拿起狙击枪,飞快的把它拆解开来,然后又拼上,熟练的让自己都不敢相信,在这之前,她已经整整八年没有碰过狙击枪了。
      “凯特琳,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好了啊。”
      “准备什么?”凯特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形苗条的军装女子正站在门口,身上的沙土表明了她才刚刚进来不久,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发生过一样的熟悉,但凯特琳一下子却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先驱'?你怎么在这里?”凯特琳愣了一下,刚准备叫她的名字,却又想起应该叫她的代号。
      “没什么,有没有兴趣去看一场伏杀?”先驱抬了抬眉毛,露出一个极为感兴趣的模样,沙土随着她的动作从肩膀上、帽子上、头发上落在地面,在白色的金属地板上显得格格不入。
      “伏杀谁?”凯特琳挑了下眉毛,然后把狙击枪放回柜子里,拿出一套军服,就当着女子的面脱下睡衣,只穿胸罩和内裤,然后才慢慢的把军装穿在身上。
      “劳拉·亚伯拉罕。”女子说了一句,然后递给凯特琳一件衣服,从脖子一下全部被包裹在合成材料里,高浓度压缩的液氧封在背后的两个大包里,金属头盔和衣服呈现一种类似火星环境的土黄色。
      伊甸要塞战役!凯特琳反应过来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已经八年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凯特琳突然开始后退,然后一下子坐在了床上,冷汗直流,目光呆滞的看着地面,发出呵……呵……呵……的喘气声,力量从脚底溜走,骨头都像是变软了,她用尽全力也没法站起来。
      “看,就在那里……劳拉·亚伯拉罕。”
      什么!这不可能!凯特琳看见周围的环境,白色的金属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赤红的山脉和灰蒙蒙的天空,凯特琳一下子跳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重力调节服,手上握着刚刚在衣柜里看见的狙击枪。
      “我怎么在这里?”凯特琳开口,嘴唇干涩,但眼睛没有离开过劳伦特山脉下方的劳拉和'诺亚',劳拉挽着诺亚的手,小鸟依人的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正在林荫小路上散步,看着纷飞的蝴蝶和落叶,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说着甜蜜的话语,凯特琳的手捏的越来越紧,呼吸变得急促,而站在一旁的'先驱'笑了,两颊隆起,嘴角翘出一个可怕的弧度,眼睛里透出的光芒阴冷恐怖。
      “踏踏……”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群身穿黑色袍子的人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劳拉和'诺亚',而他们的背后有着一个金色和红色相交的标志,血红的十字架的背景上画着两支交叉的金色的长矛——制裁者的标志。
      “什么!”凯特琳连忙架起狙击枪,调整距离、角度,目光紧随着那些制裁者,枪口缓慢的调转。
      “你要救她吗?她抢走了你爱的男人,横刀夺爱,在他就快要向您示爱的时候,你还要救她吗?”先驱的声音突然响起,轻柔的传进凯特琳的耳朵里,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她的心口,发出一声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的沉闷响动,然后心像是被撕裂开来,痛楚袭上大脑,天地开始旋转、升腾,凯特琳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在水中挣扎,嫉妒、羡慕、怨恨、渴望从破碎的心脏里冒出来,淹没了理智和友情,凯特琳张开嘴,像是在水里压出了肺里面的最后一丝氧气。
      一望无际的旷野,血红色的天空,刀剑碰撞的声音悦耳动听,像是狰狞的合鸣,沙尘卷起土砾,远处的高山之上,箭已上弦……
      “动手吧,杀了她,杀了她,他就能活,你们就可以在一起了,不用顾及其他人,你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
      “主 , 耶稣基督 , 你是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 。求你藉着圣神的恩宠, 恢复我与圣父间的关系 ; 在你为我所流的圣血中, 洗净我的一切罪污 ; 并为你圣名的光荣 , 赐给我新生。”凯特琳喃喃的念到,整个头伏在枪上,然后吻了狙击枪的枪身,架起狙击枪,单眼瞄准,然后一枪打出,然后……历史重演。
      “不!”一个女子的哀嚎响起,'诺亚'倒在了地上,胸口插着一柄长剑,刹那间,劳伦特山脉下沙尘飞扬,挡在了凯特琳和劳拉之间。
      “凯特琳,你失手了。”'先驱'双手抱胸,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劳拉所在的位置。
      “我从不会失手,以前不会,今天不会,一后也不会。”凯特琳收起了枪,默默的看着下方被沙暴包裹的地方,愧疚慢慢的从不知名的黑暗中爬出来,伸出冰凉的手捏住了凯特琳的心脏,让她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他才是我和劳拉的火焰杯(哈利波特中差点使哈利波特和荣恩友谊断绝的巨大杯子)。”
      “无所谓,你杀谁都没有关系,打击不了联邦,或许打击制裁团也不错。”'先驱'笑着说道,随后先驱拿出一个控制器,狠狠的按下,但是凯特琳没有看见任何事情发生。
      沙暴越来越大,不过范围依旧那么小,鲜血从里面飞溅出来,然后被尘土掩埋,哀嚎响起,但只有一个声音,绝望而悲哀,像是划破玻璃的声音一样刺在凯特琳的耳膜上,尘埃还在旋转,埋在下面的尖锐的石头探出头来,然后被从天而降的头颅砸的粉碎,碎片混合着脑浆和鲜血,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凯特琳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刺鼻和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干了什么?”凯特琳看着尘埃散落,蒙蒙的灰尘中只还有一人站定,她手中拿着一把丛制裁者手中夺来的长剑,胡乱的挥舞,黑色的发丝散乱,挡住了一只眼睛和似乎在颤抖的嘴唇,恐惧、绝望、迷茫从她棕色的瞳孔里流露出来,然后她跪了下来,长剑插在地面,银白色的光泽已经闪耀,只有淡淡的一丝血迹透出死亡的恐惧,凯特琳默默的看着她,看着她双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的挪到'诺亚'的面前,握住他的手,放声痛哭,尘埃再度扬起,围绕着劳拉和'诺亚'慢慢的旋转,就像是凡人无法看见的引渡死者的大门正在开启,冥河流进人间,带走了她们心爱之人最重要的21克。
      “生从神来,死看归天而去。”先驱开口“我们所知的三名拥有代号的制裁团高层就这么死了一位,真是悲哀啊。”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杀了'红色十字'和'天使'。”凯特琳把狙击枪拆开,然后用尽全力一块块的把它们扔向山脉的另一边,听着山下时而响亮时而微弱的哭声,站起身来向着劳拉走去。
      “不是今天,不是明天,他们的日子还长,我现在要回亚伯拉罕学院区汇报任务,你去安慰一下你的姐妹吧。”
      “我正在去。”凯特琳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突然一下愣住,眼前依旧是尘土飞扬的大地,没有一丝绿色,她依旧被包在重力调节服里,不同的是,她从水里逃出来了,嫉妒和怨恨褪去,她突然回想起,这件事她已经经历过了……
      我必须离开,必须离开!凯特琳试图转过头回到铁盒子里,回去静静的等待醒来,但当她抬起脚步,却发现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了,连眼睛和嘴巴也像是不属于自己,凯特琳像是一个被囚禁在别人身体里的意识,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向着劳拉走去,没有丝毫的办法。
      不要,不要,不要!凯特琳看见自己离劳拉越来越近,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喊,她疯狂的扯着自己的头发,醒来!醒来!醒来!她抓伤了自己的脸,醒来!醒来!醒来!她感受这鲜血从脸上留下,在无边黑暗的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鲜红的血肉在她的指甲里,眼睛布满血丝,在黑暗中发出哀嚎,求求你!醒来吧!
      求求你,停下!停下!不论凯特琳如何努力想要醒来,都毫无作用,她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无论她怎么努力,一切终将发生,因为凯特琳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劳拉的面前了,脸上布满泪水,没有一丝血迹。
      “凯特琳……他死了!伯顿死了!他被制裁团的人杀了!”凯特琳看见劳拉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开口,眼泪在脸颊上流淌。
      八年了,整整八年你没有像这样哭过了,不对,是整整八年你都没有哭过了,凯特琳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向劳拉,她想哭,但她没有资格哭,如果不是她打出的那一颗麻醉弹,伯顿本可挡开那一剑,杀人者没有资格说遗憾,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意愿。
      “我很遗憾……”凯特琳听见自己这样说到,不论她怎么做,她都会遗憾,遗憾自己杀死了自己的好朋友,或者遗憾自己没有机会再得到自己深爱的人,就像这样。
      “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劳拉呜咽着伏在伯顿的尸体上,白色的重力调节服上沾满了血迹,有伯顿的,有制裁者的,但没有自己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凯特琳听见自己这样说到,然后双手进入了她的视野,它们将劳拉抱在怀里……
      离开!快!凯特琳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敢在面对那样的劳拉,她变了,因为伯顿,也算是因为凯特琳。
      “我尽力了,然后我发现我无能为力,是啊,只有尽了力你才会发现你有多么无力,我和伯顿为了和平而来,为了劝说制裁团休战,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可为什么他们要来伤害我?我没有接受联邦对我的委任,因为我不想人类再自相残杀了,我们已经快被发现了,或许已经被发现了,为什么还要内斗?”
      “仁慈的人,永远是受伤的那一个,你永远想着保护所有人,所以你抽不出手来保护自己,你太过仁慈。”
      “凯特琳……仁慈只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对吗?军人不相信仁慈和原谅。”
      “对,这是一种好听的说法。”凯特琳哭了,她跌坐在黑暗中,喃喃的说出了她对劳拉说的话,最后的光亮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像是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原之上,寒风刮过脸颊,再凯特琳的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痕迹,像是要把她的皮剥下来,但凯特琳不在乎,不在乎像刀一样刮过脸颊的风,不在乎刺进骨髓里搅动的寒冷,她变的麻木、呆滞、迟钝,各种各样的情绪充斥在他的大脑中,各种都有,除了后悔……
      “那么难听的说法是什么呢?”声音丛黑暗中传进,像是针刺进她的指甲之中,痛彻心扉,她不后悔杀了伯顿,她只是觉得亏欠,哪怕她让劳拉变得能够保护自己,变得坚强,也不能让着亏欠减少一分。
      你真的是为了让她能够保护自己吗?只因为这一个原因吗?一个声音在黑暗中问道,向上神在责问罪人,也像是凯特琳在责问自己。
      “你太软弱……太软弱。”
      “是啊,我太软弱,那么凯特琳,帮我,帮我变得不再软弱,让我有能力复仇!有必要的话……帮我变的残忍!”
      你能帮我吗?帮我变得不再软弱,帮我变得可以保护我最爱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帮我变得残忍!两句话在凯特琳的脑中折叠、升腾然后燃烧起来,在意识里化为飞灰,烫伤了自己妄图抓住它们的手。
      凯特琳,你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要帮她的儿子?你骗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真正的理由又是什么?一个声音问道,虽然凯特琳知道答案,但她不会说,因为她必须撒谎,而要让自己没有愧疚的话,就必须让自己也相信这个谎言。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查理,为了制裁团的利益,为了人类……凯特琳默念,然后她感到天旋地转,她跌进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里,一直下落、下落、下落……
      “凯特琳女士,你终于醒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现在都已经晚上了。”一个护士看见凯特琳坐了起来,递过过一杯水,然后用毛巾擦拭凯特琳的额头边说,当她的毛巾碰到凯特琳的额头时,她才发现自己的额头和背上全是汗水,浸透了衣服,汗湿了床单。
      “谢谢。”凯特琳接过水杯,然后一饮而尽,却被水呛住,狠狠的咳了几声。
      “我想你应该没事了,需要回去洗个澡吗?”护士看了一眼旁边的仪器,然后说。
      “好啊,这样再好不过了。”
      ……
      夜幕降临,天空中的伯顿力场缓缓变暗,像是面纱一样遮盖在亚伯拉罕学院区的上空,凯特琳漫无目的的走在亚伯拉罕学院外的公园里,听着情侣的窃窃私语,听着滴灌管中细微难闻的水流。凯特琳埋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看着上面嵌着的各式各样的鹅卵石,慢慢在心中重复那个谎言,一遍又一遍。
      树影随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风婆娑起舞,透过树叶间缝隙的灯光忽明忽暗,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掩盖了甜言蜜语和潺潺流水,落叶被踩住的声音突然响起,凯特琳回过头,却发现只是一颗果实滚落在了地上,压住了一片枯黄的叶子。
      凯特琳摇了摇头,感受着慢慢变冷的空气,拉了拉衣服,把脖子缩进衣领,而她手腕上的通讯器却在寒风中发出了淡蓝色的光芒。
      “凯特琳老师,终于等到你了。”凯特琳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憨厚而有磁性。
      “雷诺?你怎么在这里?”凯特琳转过身问道,右手放在衣包里,握住了一个东西。
      “凯特琳老师,我实在不知道该想想谁了,所以只好来找你……我需要帮助,一切帮助。”雷诺压低声音说到,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但因为风太大,凯特琳也不得不集中注意才能听清楚。
      “发生什么事了?”凯特琳说到,然后拿出放在衣包里的右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通讯器
      尊敬的凯特琳小姐,
      我很抱歉的通知您,您的学生雷诺·阿蒙森在地球执行外勤任务时英勇就义,希望您协助将于明天到达的后勤人员收拾雷诺·阿蒙森先生的遗物,并连同抚恤金一起送往水星基地,交与他的父亲,奥森·阿蒙森先生,向您致以我们最沉痛的哀悼。
      红色十字
      “你是谁?你不是雷诺,你是谁?”看到红色十字的消息,凯特琳往后退了几步,右手紧紧的攥住。
      “我就是雷诺啊,怎么了?”男子动作僵硬的摘下兜帽,露出脸来,寒风撩起他的黑色刘海,露出棕色的眼睛,剑眉之下熠熠光辉在瞳孔中闪烁。
      “不对,你不是雷诺,雷诺已经死了,任务失败死在了地球上。”凯特琳冷峻的说到。
      “那是红色十字的障眼法,他想让别人觉得我死了。”雷诺站在原地说到“他觉得亚伯拉罕学院已经被人监控了,他们想从他的手上得到一些情报,所以他让我离开亚伯拉罕学院,去执行一个任务,非常重要的任务……但我不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亚伯拉罕学院是我们的总部,我必须让你们知道这个消息,但红色十字叫我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所以我只能来找你了。”
      “亚伯拉罕学院被人监控了?被谁?”凯特琳皱了皱眉头,开始捏着下,走来走去的思索着红色十字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长老会,他们没有解散,他们一直还在,而且尼尔还是他们中的一员。”
      “尼尔?不可能,尼尔绝对不可能是他们的一员,他不是长老会的人。”凯特琳还在踱步,细碎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对了,你接到的任务是什么?你为什么不去完成?”凯特琳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向雷诺。
      “是……是一个关于虚拟上帝的任务,关于虚拟上帝主脑位置的任务。”凯特琳看见雷诺犹豫了一下,便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任务,但当雷诺说出来的时候,凯特琳还是被它的重要性吓了一跳。
      “它在哪里?”凯特琳问道,她已经尽自己的努力克制内心的急切,但依旧难以完全掩盖。
      “我也不知道,任务上说在一个叫做洛丽塔·卡特琳娜的人手上,她现在躲在联邦总部区的地球监狱里。”
      “我知道了。”凯特琳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的雷诺说到“雷诺,你知道么,怀特·加加林跟你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正确的,你不应该随便相信任何人,特别是这种任务,这是一个错误,不过你应该已经没有机会改正了。”
      “凯特琳老师?你再说什么?”雷诺说到,虽然脸色没有变,但凯特琳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惊讶。
      就像尼尔一样。凯特琳想到,然后她没有一丝犹豫的冲到没有任何动作的雷诺面前,把一直捏在手里的小针管插进了雷诺的脖子里,仿佛已经看见了雷诺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仿佛已经听见了质问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为什么?”雷诺拔下针管捂着自己的脖子慢慢的跪下,眼瞳开始变得黯淡无光,然后倒下,呼吸变得急促,像是即将溺死的人挣扎着想在水中抓住什么东西。
      “因为你太危险了,所以我只能这样做。”凯特琳架起雷诺,带着他慢慢的向着亚伯拉罕学院的通天塔挪过去,但雷诺的胸膛已经没有再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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