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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华山派的骨头 ...


  •   “师父,师娘!大师兄回来了!”陆大有高兴的叫着,扯着令狐冲的手不放。

      令狐冲回来了?岳不群冷笑,这闯祸的祖宗回来了?华山派都快被这祸精害死了!

      令狐冲将一干恒山派女尼安然送到了洛阳无我庵,心中记挂岳灵珊,想着岳灵珊等人或许还留在王府,即使已经离开,也会有些行踪留下,便直奔王府,不想不但岳灵珊等人尚在王府,连岳不群夫妇带着一众华山派弟子也在王府之中,这真是意外之喜。

      “师父!师娘!”令狐冲心情激荡,跪倒在岳不群夫妇面前。自下山来,受得多少磨难,经得多少闲言闲语,尽皆化作泪水,滴落尘土。

      在宁中则的心中,令狐冲就如同她的亲生儿子一般,见到他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宁中则的声音哽咽了:“冲儿……”

      “令狐少侠何以行此大礼?愚夫妇如何担当的起?速速请起。”岳不群冰冷的态度,浇灭了宁中则的感动。

      “师父,弟子从未做过有违侠义之事,更未结交魔教中人,江湖谣言,都是嵩山派的诡计。弟子此番经历,少林方证和方生两位大师可以作证。弟子更曾亲见嵩山派假扮魔教杀害恒山派定静师叔,嵩山派亡我诸派之心,路人皆知。”令狐冲解释道,心中坦然的很,他若是结交魔教中人,少林掌门会对他另眼相看?

      “你未结交魔教中人?那任盈盈你可识得?魔教圣姑之名你可曾听过?”岳不群道。他心中很失望,到了如今,这貌似精明能干的弟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弟子认得任盈盈,也曾护送她一程,但弟子此前不知道她是魔教圣姑,若这就有罪,这任盈盈三师弟也认得,当日任盈盈原是找三师弟护送的,因三师弟不在,这才请我护送,三师弟与任盈盈的交情应在我之上,还请师父明察。”令狐冲不慌不忙说道。

      结交魔教圣姑任盈盈一事,确实并非故意,更多的,是落入了魔教的陷阱。

      石介虽然知道令狐冲说的都是实情,但听他讲自己攀扯出来,仍忍不住气道:“那五霸岗之事呢?‘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又是误会?你和打家劫舍、吃人肉的恶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令狐冲笑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五霸岗上虽有少许十恶不赦之人混在其中,但大多都是满腔豪情的正义之士,他们纵使犯过些小过小错,当日也都存了悔改之心,与我结义,乃是为了弃恶从善,难道我就将这些回头浪子阻在门外?这岂不是作孽更深?三师弟一味追究此事,过于执着了。”

      岳不群与宁中则对视一眼,天下事又有哪件是没有正反两面的,令狐冲口舌便给,这像个腐儒一般的石介是绝对说不过他的。这些细微末节,岳不群根本就不在意,令狐冲的本性,他还能不清楚吗?

      岳不群只在乎一件事。“你的剑法,是何人传授与你的?”

      宁中则收敛起心中的痛惜,认真的等着令狐冲的回答,他们会不知道这是谁教给令狐冲的?

      他们只想知道令狐冲怎么回答。

      因为这个简单的问题,关系到了最核心的根本。

      师徒之间,是毫无保留的信任,还是深不可及的隔阂,甚至小心翼翼的提防。

      令狐冲沉默半响,磕头道:“师父,我本不该欺瞒师父师娘,但我答应过授我剑法之人,绝不将他的名字告诉旁人。弟子不能有违誓言。”

      “不能有违誓言?大师兄可记得你六岁进师门是念的第一条门规是不得欺瞒师长,这算不算誓言?可比教你剑法之人更早?论先后论亲疏,你居然只记得不能违背他人,可曾记得你欺瞒了师父师娘,违背了本门门规?”石介怒极,令狐冲的心中还有师父师娘和华山派吗?究竟谁是令狐冲的至亲之人?

      令狐冲镇定道:“师父常常教我,大丈夫为人处世信义第一,我既然答应了不说出他的名字,又岂能背信弃义?师父又怎会要我做小人行径,出卖他人?三师弟你太不了解师父了。”轻轻松松的将誓言孰先孰后的事揭过。

      石介怒极反笑:“真是好口才,明明是你不遵守师门规矩,反倒推到了师父的身上。原来你犯了门规,倒反而是门规的不是。”

      令狐冲道:“师父是正人君子,自会体谅我的苦处。”

      嘿嘿嘿。宁中则无声的惨笑,被岳不群说中了,在个人的名声和师门的责任之间,冲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华山派和自己夫妇教导他养育他,在他的心中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他心安理得的享受师门师长的庇护,却从不觉得该为师门师长付出什么,甚至觉得师门师长不为他付出,不为他改变原则,不体谅他的利益,不为他的利益奉献,就是师门师长的错。

      这就是她视若亲子的令狐冲,好一个令狐冲。

      石介和令狐冲继续没营养的说着咕噜话,令狐冲说得烦了,只在地上磕头,道:“师父师娘,我不能违背誓言。”

      岳灵珊鄙视石介:“废话个毛,既然是华山派的叛徒,一剑砍死就是了,刚教过你,少废话,多杀人,居然就忘记了,真是大笨蛋。”

      石介擦汗,多年的师兄弟,一言不合,就要砍死?岳大师姐果然有做大反派的潜质,他还需要多多学习。

      “令狐少侠,华山派与你已无师徒缘分,师父师娘之言,请莫再提。华山派与少侠再无关系,以后,少侠好自为之吧。”岳不群平静的说道,二十余年的教养,结果成了陌路,怪谁?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他岳不群造的孽,怪不得旁人。

      “岳师兄且慢。”一个苍老的女声阻止道。

      “原来是恒山派定逸师太。”岳不群冷笑,躲了这许久,料想你也该出来了。

      定逸道:“本派定静师姐不幸为人所害,门下弟子三十余人,幸得令狐师侄相护,终得平安,贫尼特来为此道谢。”

      恒山派是铁定要和少林绑在一起了?这般粗陋的谎话都说得出口?还要不要脸。

      岳不群道:“令狐少侠所作所为与华山派无关,如今他人就在此,师太自可找他相谢便是。”恒山派不要脸,没关系,华山派只要不给面子,谁在乎你恒山派是不要脸还是不要屁股。

      定逸道:“令狐少侠人品端正,嫉恶如仇,数次与魔教中人交手,本派有许多弟子可以作证,少林方证师兄也曾传信与贫尼,言道令狐少侠心生慧根,侠骨天生。以贫尼之见,令狐少侠与魔教勾结一事必不属实,定是有人从中挑拨。令狐少侠剑法高超,远胜我等,前途不可限量,岳师兄向来有君子之称,还请明察,万万莫要自毁长城,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令狐冲感激的看向定逸,只觉得胸中火热,这明辨是非的能力,师父是差得方证大师定逸师太远了,不管今日是否能重回华山派,这辩白之恩,日后定要好好报答。

      令狐冲哪里知道,定逸心中正自冷笑。话说的很明白了,少林和恒山要力保令狐冲成为华山派新掌门,小小的华山派还能说个不字?

      岳灵珊大怒,这是威胁?砍死你丫的老尼姑,秒拔剑。

      却被岳不群伸手阻止。

      “师太与方证大师爱惜后辈,岳某佩服。只是华山派虽小,却也是有几根硬骨头的,这令狐少侠屡犯门规,华山派是容不得了,还请师太见谅。”

      定逸怎么也没有想到,岳不群居然会如此决绝,忍下怒气,道:“师兄当真不再考虑?”

      岳不群微笑不语。

      “也罢。本门受了令狐少侠大恩,掌门师姐传信务必要请少侠到本门一叙,不知道少侠可有空闲?”定逸对令狐冲道。

      令狐冲惨然一笑,恒山派的好意,他心领了,此刻他伤心欲死,只求有个借口可以离开此地,便道:“甚好甚好,一起去!”大步出门。

      定逸神情莫测,这一局,是小看了岳不群,没想到岳不群敢翻脸,让岳不群赢了,可岳不群有多少棋子?比得了少林?来日且看岳不群的下场。

      王仲强作为王府的主人,早得了消息,欲恭喜令狐冲平安归来,不料竟然看到了如此一幕,只觉无意中见了华山派的家丑,颇为尴尬,好言劝慰了岳不群几句。

      王家是洛阳大商,王仲强见惯了各色人等,颇有几分察言观色功夫,那定逸说的言语,临走时的神色,以王仲强看来,很是不善。他有几分纳闷,市井之徒表里不一的人见多了,恒山派既是名门大派,又是出家之人,难道也是面善心恶?

      王仲强第一反应便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心提醒岳不群几句,又怕平白背了挑拨的名头,便想遁走。又想到与华山派的情义,若因此害了神气活现的岳大师姐性命,于心何忍?便抛了面皮,道:“我看那定逸师太,似乎心有不忿,这女人不管出不出家,只要犯起倔来,做事便不分轻重,只怕那定逸师太……”

      岳不群认真的感谢道:“多谢王兄提醒。”对王家的人品,又高看了几分。

      石介拉住岳灵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看不懂。”

      岳灵珊叹息,你个笨蛋啊。将往事细细的理了一遍,少林派是想借令狐冲之手,控制华山派,然后拖了华山派剿灭魔教,甚至不是仅仅的拖上船,而是要华山派或五岳剑派作为与魔教争斗的急先锋,消耗五岳剑派的实力。因此才会想杀了石介,为令狐冲当华山派掌门让路。

      石介愕然,麻痹,江湖的水真是太深了。

      下一任华山派掌门?这些人都是白痴吗?他石介怎么可能是这块料,他当了掌门,信不信不用三天,华山派就关门完蛋。

      下一代华山派掌门要么是令狐冲,整个华山派,论资历,论能力,论亲厚,似乎令狐冲都很有资格;要么是岳灵珊,掌门的独生女,华山派大师姐,剑法好,有气魄,有责任,人有可爱善良聪明温柔大方贤惠能干机制灵活能言善辩才高八斗武功盖世金光闪闪雷电霹雳,还有比岳大师姐更合适的人吗?

      可是,似乎少林和恒山都认为岳不群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他人,用尽手段协助令狐冲。真是奇怪,为什么一群聪明人都这么想。

      岳灵珊得意的道:“因为我爹妈舍不得让我受苦。”

      石介鄙视:“开后门还得意。就你那小胳膊细腿,当了掌门没几天就累垮了。”

      岳灵珊怒:“想死吗?”

      石介还是迷惑不解:“那为什么就不是令狐冲呢?”

      难道就因为令狐冲攀扯上了少林和恒山,岳不群就会认为令狐冲不再可靠?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了。

      方证和定逸与令狐冲相识多久,有岳不群久吗?方证和定逸对令狐冲恩有多厚,有抚养令狐冲长大的岳不群恩厚?更不用说华山派有许多与令狐冲相伴多年的师兄弟,少林有吗?

      岳不群若欲清除少林对令狐冲的影响,办法没有十种,也有五六种。

      为什么岳不群连试都不试,直接就否决了呢?

      宁中则的态度也奇怪的紧,全然不像往日处处对令狐冲百般维护。

      岳灵珊皱眉,她也不明白,这当中一定有一个重大理由。

      “总算没有白挨打。”岳不群乜了石介一眼,傻乎乎的石介都开窍了,这长得聪明机灵的令狐冲怎么就依然单纯得像张纸呢?难道是绣花枕头满肚子草包?

      华山派应该有很多人都在猜测令狐冲失宠的理由,说不定就胡思乱想,引发内讧了,岳不群认为,一个门派的意识形态很重要,决定和徒弟们公开解释。

      “你等入本门时日虽久,但本门的一些秘辛所知甚少。也罢,今日就给你们讲讲。”

      岳不群将当年华山派剑宗气宗的旧事细细说了,石介等人第一次听说,心中惊诧莫名,原来华山派经历过同门相残的惨事,怪不得华山派人丁如此单薄,不像其他门派有前辈高手一大堆。

      林平之脸色大变,原来林家的辟邪剑法,与华山派有偌大的关系。

      岳不群扫了一眼林平之,道:“平之,当年为师收你为徒,确实心中存了觑觎你家剑谱之心,也无需瞒你。”

      林平之打了个颤,恭敬道:“若不是师父收留,弟子早已身死异乡,辟邪剑谱本就是华山派之物,弟子回华山后立即献上。”辟邪剑谱他向来贴身收藏,回头抄录上一份,好歹没有输个精光。

      岳不群傲然笑道:“岳某若要贪图你的东西,你早已化作枯骨矣,还需等到今日?本门剑法天下第一,何必反去学旁枝末节?你且宽心。”

      岳不群自忖三五年内,便能领悟剑意,修得剑气,天下无敌,又哪里将辟邪剑法看在眼里。

      林平之点头应着,心里不以为然,只觉背上都是冷汗,打定主意回头立刻抄上几份妥善收藏,以后这剑法原谱就放在最显眼之处,谁爱要谁拿去,林家不能为了这份没用的剑谱断了根。这么一想,林远图真忒么的白痴,为毛不多抄几份藏着,然后让别人偷了剑谱原谱呢,留着原谱,根本是给子孙后代留下祸根嘛。

      岳灵珊大奇道:“爹爹,气宗剑宗众多前辈高人,就这般同归于尽了?阴谋,一定有阴谋。”

      岳不群眼中闪过精光,问道:“哪里奇了?”

      岳灵珊道:“这还用问,本门有这么多前辈高人,不多不少,竟然全部身死,连个重伤活着的都没有,傻瓜才信。”

      石介用力点头,果然小妹最聪明,这么一解释,这事情果然太蹊跷了。

      岳不群冷笑道:“当然有阴谋了。气宗剑宗,无非是修炼侧重不同,都是华山派弟子,练的都是华山派功夫,难道气宗就不使剑法了?难道剑宗就不学紫霞神功了?小小意气分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就要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了?本门叫华山派,又不叫傻瓜派。

      当年我与你师娘二人受伤躲在角落,亲眼见到无数蒙面人突然杀出,围杀我气宗几位师叔……”

      石介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感意外。

      宁中则想起当日情形,脸色微变。

      “……我与你师娘躲在深山中,侥幸存得性命,四处查探,这才发现本门高手尽数身死,查验尸体上的伤口,却各种武器的痕迹都有,决然不是本门武功造成的。经历这一次大变,本门当日在华山的高手死得干干净净。唯有剑宗有一位师叔,正巧在这一日不在华山,得以幸存。”

      石介灵光一闪,道:“就是教导大师兄剑法的人!”

      “不错!那位剑宗师叔,正是教导令狐冲剑法之人---剑宗的风清扬。”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明了了大半。华山派当年内讧,有人引外敌侵入,这人多半就是那不在华山的风清扬,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华山派的掌门反倒是被岳不群得了,风清扬辛苦了半天,毛好处都没得到,心中当然是愤怒至极了,所以哪怕过了二三十年,依然咽不下这口气,这次忽然教导气宗令狐冲剑法,显然就是存了挑拨岳不群与令狐冲师徒之情的心思。

      石介大惊,风清扬果然深谋远虑,令狐冲如今受了剑宗的指点,武功一途已经偏离以内功为主的气宗,转变为以剑法为主的剑宗路子,若令狐冲最后成了华山派掌门,那就是剑宗的宗旨重回华山派,剑宗三十年后不战而胜。若令狐冲被岳不群排挤,损失的也是岳不群,气宗衰败,风清扬乐观其成。

      想到这点的,在场的众弟子中不在少数,均想:“剑宗气宗的惨事扑朔迷离,谁下的毒手还没查明白,就算是风清扬干的,与学了风清扬武功的令狐冲何干?左右都是华山派武功,师父这都不能容忍,气量上却是小了些。”

      岳灵珊大怒:“原来令狐冲那手乱七八糟的剑法是跟剑宗的家伙学的,早说我刚才就砍死这个叛徒冲了。”

      岳不群嘿嘿一笑,也不言语。

      宁中则叹息道:“纵使你爹爹记恨着剑宗,也是恨剑宗勾结外贼屠杀同门,与冲儿何干?这三十年过去了,我与你爹爹从初入师门的豆蔻少年,到半只脚踏进棺材,当年参与的那些贼人,更是多半早已作古,这仇恨也是只能带进土里了。本门已经凋零至此,还分什么剑宗气宗?若是风清扬重振华山派,我与你爹爹欢喜还来不及呢。”

      岳不群和宁中则称呼风清扬时直接呼其姓名,显然是恨之入骨了,再也不将风清扬当做本门前辈看待。

      “风清扬的那套剑法,似乎没什么了不起啊,为什么师父师娘好像很看重这套剑法?”石介忍不住问道。

      “那套剑法,叫独孤九剑。冲儿学了独孤九剑,就绝对不可能再成为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语气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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